“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刘丰一脸狰狞,抬手指着顾鸣喝道。

    在他眼中,顾鸣虽不是什么平头百姓,但一听口音便知是个外地来的书生。

    一个外地人跑到吴江县跟他耍横?

    同时,吴良也骂骂咧咧,衣袖一拉,一副想要干架的姿态。

    “你个书呆子,知不知道老子们是谁?竟敢在此口出狂言?”

    两个大傻叉!

    顾鸣摇了摇头,懒的理会对方,侧头冲着一脸泪痕与惊慌的女人道:“没事了,你赶紧走。”

    “小心……”

    女人突然惊呼一声。

    原来,吴良眼见顾鸣无视了他与刘丰,一时恶从胆边生,竟一脚踹了过来。

    要说这家伙也不算全然不学无术。

    书没念多少,字也不识几个,但却跟着家里的护院习过几年武,多少有点底子。

    对付两三个寻常人完全没问题。

    哪知这一脚踢出竟没收回来,顾鸣微微一闪,轻轻抬手一撩……

    “扑通!”

    吴良顿时失去重心,后仰着摔了个实实在在,痛得差点背过气。

    “好!”

    围观百姓中有人忍不住吼了一声。

    “你……你……”

    这下,刘丰不由脸色一变,下意识退了两步。

    他可没练过。

    但见顾鸣如此轻松便将吴良撩翻在地,气焰顿消,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说白了,这类纨绔大多都是虚张声势,以家世压人。

    要么就是带一帮狗腿子耀武扬威。

    真要与之硬刚,一个个顿变作纸老虎,不堪一击。

    “再说一次,滚!”

    眼见得顾鸣眼中的寒光,刘丰心里一惊,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急急上前扶起吴良耳语了一句:“这小子不好对付,回头找人来收拾他……”

    吴良虽心有不服,但也不敢再耍横。

    刚才这一下摔得太狠,别说动手,就算动作稍大一点都会扯到筋路,痛得冷汗淋漓。

    最终,在刘丰的掺扶下灰溜溜而去,连狠话都没敢放一句。

    等到二人走得没影,女人方才起身冲着顾鸣福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

    看她的模样虽然落魄,但言谈举止却不失礼仪,颇有小家碧玉的风范,想必以前也不是普通百姓人家。

    “小娘子不必多礼。”

    顾鸣笑着摆了摆手,随之移步想要离开。

    “公子……”女人却唤了一声,神情有些担忧道:“公子最好现在便离开县城,那两个家伙都不好惹,恐不肯罢休。”

    “无妨,本公子难不成还怕他们不成?”

    “公子有所不知,他俩都是城里出了名的恶少,其中一个叫刘丰,乃是县衙刘师爷的小儿子。

    所以,他俩说不定会去找捕快,找个由头抓你……”

    “就是他!”

    真的是一语成谶,刚说到这里刘丰二人便带着两个捕快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这两个捕快正好在附近巡逻,刘丰当即上前告恶状,说被人打了。

    两个捕快一听,不敢怠慢,当即随着跑了过来。

    “公子你快走,快……”

    一见真的有捕快跑来,女人急了,冲着顾鸣连声催促。

    顾鸣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反倒冲着那女人笑道:“没事的,小娘子你先走,不然那两个家伙一定会记恨你。”

    没曾想这女人也倔,咬了咬牙道:“那我也不走,我得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

    “你是何人?为何殴打吴少爷?”

    两个捕快一到,便冲着顾鸣恶狠狠喝问。

    顾鸣冷声回道:“何为殴打?你们验下他的伤,分明是自己摔的。”

    “这……”

    两个捕快不约而同瞟向吴良。

    这要换作是普通百姓,恐怕他俩都懒的多问了,先把人拿下再说。

    但是顾鸣无论是衣着还是气态,都不像是一般人,故而这两个捕快也不敢胡乱抓人。手机端 一秒記住笔\趣\阁→.\b\\\\.\\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吴良气急败坏,冲着两个捕快吼道:“问那么多做啥?先拿人!”

    这般命令与训斥的语气,可就令两个捕快有点不爽了。

    私下里他们可以讨好这些有钱的少爷,也好捞点好处。

    但当着一众百姓的面,吴良以如此语气喝令他们,这就有点让人下不来台。

    好歹他俩也是官差。

    刘丰也感觉吴良有些忘形,赶紧附耳提醒了一句。

    吴良话锋一转,又道:“本少爷的意思是,此人看起来像极了逃犯,看似文弱书生,却身手了得,说不定是个江洋大盗……”

    这顶大帽子可真够大的!

    “胡说八道!二位官爷,小女子可以作证,是吴良先动的手……”

    女人忘了害怕,气愤地讲了一下当时的经过。

    “二位官爷要是不信,可以问问附近的百姓,当时有不少人亲眼所见。”

    “这……”

    两个捕快皱眉对视了一眼。

    其实,他俩根本不用问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又不好得罪吴良二人,故此颇有些进退两难。

    没等他俩拿定主意,顾鸣却瞟向吴良冷冷道:“你刚才说,我是江洋大盗?”

    吴良嚣张地回了一句:“是本少爷说的,怎样?”

    “很好,二位官差,你们可听清了?”

    两个捕快不明何意,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去衙门断个公道……”

    说到这里,顾鸣瞟向女人,继续道:“你也一起去吧,之前他二人是如何欺凌你的,一并道出来。”

    “啊?”

    女人有些惊愣。

    “不用怕,不会有事的。你要是连冤都不敢诉,以后还会被他们加倍欺辱。”

    眼见顾鸣一副泰然处之的神态,女人犹豫片刻,终于咬了咬牙应道:“好,小女子一起去。”

    事情的发展似有些出乎了吴良与刘丰的预料。

    二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不过,心里头的惊疑也只是一掠而过,毕竟平日里习惯横着走了,何曾惧过谁来?

    去衙门?

    到了那里,可就是他俩的天下了。

    说起来,这吴江县的县令就跟秦守一样,乃是捐来的官。

    这家伙大字不识几个,平日里县衙门的公务、断案之类几乎全是师爷从旁代劳。

    因此,有人暗地里戏称刘师爷乃是吴江县的二县令。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丰与吴良二人才会如此嚣张跋扈,恣意欺压百姓。

    既然顾鸣主动提出去衙门,两个捕快自然乐得甩包袱,当下里头前带路,领着一行人等向着县衙方向走。

    后面,还跟了不少前去看热闹的百姓。

    到了县衙外,顾鸣二话不说,径自走到堂鼓前重重敲击了三下。

    见状,刘丰与吴良不由对视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而跟随而来的那个名叫小莲的女人却一脸苍白……

    堂鼓可不是胡乱可以敲的。

    各地衙门皆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非紧急情况、重大案情之类的事,凡击鼓者皆要先挨上一顿板子。

    此举也是为了防止一众百姓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便去击鼓鸣冤。

    内院,县令路仁甲正与小妾饮酒作乐,一听鼓声顿时沉下脸来。

    “老爷,既有人击鼓,老爷还是先去升堂,妾身一会再陪老爷。”

    “也好,老爷且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刁民。”

    不久后,路仁甲便换上官服,带上师爷一起来到公堂。

    一众衙役已然准备就绪,手执杀威棒分站两旁。

    “升堂!”

    师爷尖着嗓子大喝一声。

    “威武”

    一众衙役配合地拖长声音应和。

    就这般阵仗,普通百姓一上堂便能吓得心惊胆颤。

    因此,不是重大冤情一众百姓是不会轻易到衙门告状的,大多时候都是找当地一些有名望的乡绅出面调解。

    “嗯?”

    一见刘丰与吴良二人也跟着走上公堂,路仁甲与刘师爷不由愣了愣神。

    双方迅速交流了一下眼神,顿时心神领会。

    毕竟这又不是第一次。

    “啪!”

    “何人击鼓?”

    一坐上公堂,路仁甲便重重一拍惊堂木大喝。

    “小生……”

    顾鸣上前两步正欲作答,没料路仁甲却抬手再拍惊堂木:“来人,先打二十大板!”

    “是!”

    两个衙役当即杀气腾腾走向顾鸣。

    一般情况下是打十板,二十板明显就是有所针对。这些衙役心里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总之,这二十板打下来,被打之人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且慢!”顾鸣朗喝一声:“大人,小生功名在身,按律不用受刑……”

    “这……”

    路仁甲不由皱了皱眉。

    这是个最基本的常识,他倒不用询问师爷。

    见状,吴良心有不甘,不等传问便上前拱手道:“路大人,小人怀疑此人假冒书生,实则是个江洋大盗。”

    “哦?何以见得?”路仁甲饶有兴趣地问。

    “之前他与小人交过手,身手很是不错,岂是寻常书生能办到的?其二,小人之前见过一张通缉令,与此人的相貌很是相仿……”

    如果说第一点是想当然的话,那么第二点便十足是这家伙肆无忌惮栽赃泼污水了。

    “大人,民女冯陈氏有话要说。”

    一见恩人竟被吴良如此抹黑,小莲不顾一切挺身而出,想要帮着辩解几句。

    这下,可被路仁甲抓到机会发飙了。

    顾鸣是否有功名他不敢确定,但小莲是肯定没有的……

    当下里一拍惊堂木:“大胆冯陈氏,竟敢扰乱本官断案,来人,给本官掌嘴!”

    “是!”

    之前的两个衙役当即走向小莲。

    没料,顾鸣却侧移两步挡在小莲面前,并冲着路仁甲冷笑道:“路大人好大的官威,这还没开始审案,便又是大板又是掌嘴的……”

    “大胆!”路仁甲气得怒喝一声,脑子一热,不顾一切喝令:“将此人拿下,重责三十大板!”

    刘师爷倒是理智一些,赶紧喝了一声:“且慢!”

    随之附耳道:“大人不如先验验此人的身份,看他到底是否有功名。真要有功名的话,用了刑恐怕会闹出一些风波。”

    “这……”

    路仁甲皱了皱眉。

    不等他开口,刘师爷便冲着顾鸣喝道:“你说你有功名在身,何人可以证明?”

    顾鸣上前几步,从怀中取出一物:“此乃小生文碟,有无功名一看便知。”

    一听此话,路仁甲不由脸色一变。

    他就算不识字,好歹也是个县令,自然清楚文碟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种类似于身份证一类的官方文书,同时也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普通百姓,包括秀才在内也没资格拥有朝廷发放的文碟,除非中举。

    也就是说,至少也得是个举人才会拥有官方文碟。

    这下,路仁甲终于明白顾鸣为何敢与他叫板。

    毕竟堂堂举人,可不是他一个县令想拿捏便能拿捏的。

    别说现在没证据,就算真的犯了事,他也没资格审,必须得上报府衙,让更高级别的官员参与审案。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特权,才会有那么多贫寒书生梦想着中举的一天。

    一旦中了举,不仅光宗耀祖,同时还能大幅提升名望与地位,不会轻易受人欺压。

    同一时间,师爷也有些惊疑不定,下意识拿起文碟一看……

    顿如雷击一般,身体一僵,头上也跟着浸出密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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