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文菽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刘妈不必担心，文菽没事。您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皇甫文菽站起身亲自走到刘妈身旁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许是那药效果好，她的脸已经不那么红肿了。
即便如此，刘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再看看她已经包裹起来的手臂，越发心疼的厉害。
“都是奴婢没用，不能在您身边护着您……”
“刘妈，您放心，文菽真的没事。”
皇甫文菽心头微暖，原来她并不孤单，这世上还是有人在守护着她的。
那么，她就更要坚强起来，哪怕为了刘妈，她也要挣出一条活路来！
“唉……她们当年那么狠毒没给您点上守宫砂，没想到竟在今日成了祸患。虽说今日之事算是过去了，可小姐，您将来毕竟是要嫁人的……”
刘妈说着又有些忧心忡忡，她的小姐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出落的如此美丽动人，却还要面对这么多刀光剑雨。
“刘妈，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文菽带着您离开，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可好？”
刘妈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小姐！您可万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皇甫文菽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动，不解的拧起了眉：
“刘妈，这府上咱们斗了十几年了，您也看到了是什么结果，在父亲眼里根本就没有娘亲，更没有我这个女儿……”
“难道您就这样任由那对荆氏如此逍遥，连夫人的仇都不报了吗？”
刘妈情绪激动的攥紧了皇甫文菽的手臂，又粗又硬的指甲险些将她的胳膊抓破。
“刘妈……”
皇甫文菽无奈，母亲于她太过遥远，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一面，更不知道有母亲陪在身边会是什么滋味。
这些年她心头的恨与不甘全都来自那对母女对她的欺辱，她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
更多的，还有父亲的漠视。
可是，眼下她有了比报仇更重要的事，她微微用力从刘妈手中挣脱，双手轻轻抚上小腹。
如果说为了它，她宁愿不报仇，宁愿不再眷恋那根本不可能拥有的父爱。
看出她眼中的退意，刘妈悲痛欲绝：
“小姐，您可知道夫人当年为了保住您都付出了什么啊！”
这话一出，皇甫文菽的心莫名被一把无形的大手揪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做了什么？
这么些年她可是亲眼体会到了荆氏的狠毒，那样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想要在这后宅平安生下一个孩子，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不敢想，更想不出来。
“当年，夫人和老爷原本这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可夫人怀上您没多久，老夫人便从老家赶来，说是要照顾夫人生产。”
说到这里，刘妈一阵冷笑：
“她哪里是照顾夫人生产？分明处处摆着长辈的架子，处处给夫人立规矩，可怜夫人怀着身孕，每每回去都累的脸色苍白。”
“好在，小姐您还算争气，夫人虽说瘦的几乎脱了形您却依旧健康。”
“奴婢也想过回姜家求助，可夫人说在婆母身旁尽孝天经地义，不准我们告诉姜家，就连老爷那里……”
刘妈说着便忍不住呜呜哭泣起来，皇甫文菽仿佛看到当年那个惊才艳艳的女子，却在这后宅一步步被磨平了棱角，连光华都逐渐暗淡下来的样子。
“这还不算！每每老夫人让夫人进去伺候都不让我们在身旁，夫人回去身上也没有什么伤我们便也没有疑心，谁知，虎毒还不食子，夫人她怀着老爷的亲骨肉，老夫人竟还往死里折腾她！”
刘妈越说情绪也越发激动，皇甫文菽的心也越揪越紧。
“那日奴婢留了个心眼儿，趁人不注意便溜到后窗偷听，您可知奴婢听到了什么？”
刘妈凄惨一笑：
“那老夫人竟把夫人当奴婢一样使唤，不仅要亲自侍奉她穿衣吃饭，还要动辄被她羞辱。夫人在家中众星捧月般长大，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诛人诛心，老太婆好一个算计！她磋磨夫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时时在夫人面前提起老爷心中真正在意之人并不是夫人，而是那荆氏！”
“她处处拿夫人同荆氏比较，处处说夫人的不是，可夫人却并未向我们提过一句，若非奴婢偷听，永远都不会知道。”
“打那之后夫人脸上就没了笑意，日日神伤。后来老爷奉旨出京，留夫人一个人在家，日子就更难熬了。”
“原以为，老爷回来就好了，等老爷回来夫人或许就没那么难过。可老爷是回来了，竟然带回了荆氏！”
刘妈眼里怨毒的目光越来越强烈，皇甫文菽心头咯噔一跳，直觉有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
“自打那荆氏来了，老夫人便说夫人身子不适便不让她在身旁尽孝，实际上确实将她软禁在了娇兰院。”
“那荆氏一个未嫁女堂而皇之住进府上也就罢了，竟然还掌管府上中馈。可笑老爷他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鲜少跨进娇兰院。”
“荆氏那贱人却还打着探望的名义日日来娇兰院，话里话外都在透漏老爷对她的不同。什么给她带了哪哪的小食，给她添了什么新首饰……一个姐姐气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委委屈屈的找老爷告状去了，老爷他……他……”
刘妈再也说不下去，皇甫文菽却也能猜到荆氏同老夫人已经开始向母亲身边的人下手了。
自此，母亲身边的人被渐渐控制，她同皇甫连成的感情也被挑拨的分崩离析，整个皇甫家如同一座囚牢一般将她锁住。
到了生产之时，整个皇甫家都握在荆氏手里，要想动些手脚简直是易如反掌。
皇甫文菽心头痛的麻木，那种情况她是如何活下来的？她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活下来？
她红着眼看向刘妈：
“我呢？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她如此问，刘妈的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皇甫文菽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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