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施在见过魏惠王之后,就立刻跑去找孟子。

    见到孟子,他便问道:“孟先生,我方才听大王说,你被那周济说得哑口无言,此事当真?”

    这惠施不但是一个政治家,他还是一个思想家,大学问家,对于思想、学问之事亦是非常感兴趣,他与孟子可是老相识,自也知晓孟子的本事,故此对于这个八卦,他是非常上心的。

    另外,如今的文人可不只有一腔抱负,多半都怀有浪漫主义。

    孟子沉默了片刻,才捋须笑着点点头道:“亦可这么说。”

    惠施是直摇头道:“我可不相信你会被一个小儿说得哑口无言。”

    孟子呵呵笑得几声,突然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惠施闻言,不禁是喜出望外,拱手道:“先生这两句话,真可谓是治世之言,必定流芳万古啊!”

    孟子摇头道:“但此话并非出自我口。”

    惠施愣了下,好奇道:“那不知是哪位大家所言?”

    孟子道:“乃是出自周济之口。”

    惠施大吃一惊,不敢置信道:“周济说得?”

    孟子点点头道:“此子可真是天纵奇才,就连大王与相邦你,可都被他看得非常透彻啊。”

    惠施问道:“此话怎讲?”

    孟子沉吟少许,便将姬定那个故事,讲给他听,又问道:“相邦会怎么做?”

    惠施想了一会儿,道:“为了顾全大局,自然还是得派一人去堵住。”

    孟子摇摇头道:“你在说谎。”

    惠施纳闷道:“这我为何要说谎。”

    孟子呵呵笑道:“你会派十人去堵。”

    “一个人就能够堵住,我为何要派......!”

    话说一半,惠施猛然反应过来,尴尬地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又看了眼孟子,问道:“先生也是败于此?”

    孟子点点头道:“他说的很对,我之前对国君说得那些话,其实就是劝说他们别派这么多人去堵,但诸侯皆是如此,可见一人属人心,十人属王座。他因此断定,我若成为一国相邦,必然失败。”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昨夜我辗转反侧,一宿未眠,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相邦来得正好,你认为他说得对吗?”

    惠施思忖好半响,道:“孔老夫子的智慧远胜于商鞅,可为何商鞅能够成功,而孔老夫子未能成功。”

    “正是此理。”孟子哈哈笑道。

    惠施感慨道:“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等奇人。”

    孟子点点头道:“小小年纪,却能够看得如此透彻,这的确是十分罕见啊!”

    如果姬定年纪稍微大一点,他们这些骄傲的人,也不会觉得十分惊讶,主要还是姬定的年纪太小,这令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

    以德服人!

    虽然人人都怎么说。

    但事实上这是很难的。

    因为这必须要确保,你是一个道德高尚之人,而同时对方也是一个非常重德之人,另外,文人相轻,自古有之,除非境界相差很大,否则的话,必然就是白马非马。

    在如今苛刻的条件下,才能够做到以德服人。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要以利服人。

    魏惠王是深谙此道,故此连续三日,他都派人送许多贵重的礼物给姬定。

    重赏之下,才有忠心。

    “先生,魏王又派人送来一些貂绒,说是寒冬将至,怕先生您冷着。”

    法克来到屋内向姬定禀报道。

    姬定只是稍稍点头。

    法克道:“这魏王也真是奇怪,天天就送礼,也不召先生去问策。”

    姬定笑道:“也许只是魏王认为相比起待会我要帮的忙,这一点点礼物还是太轻了一点。”

    法克问道:“先生已经知道魏王是何事要求助先生?”

    姬定呵呵道:“你不会以为我们来这里,真的是为了搭救姜佐吧。”

    ......

    又过得二日,魏王终于派人来邀请姬定明日入宫。

    今儿天气不错,魏惠王也就没有在大殿接见姬定,而是去到花园,同行的还有那相邦惠施。

    姬定来到这里之后,魏惠王对他是嘘寒问暖,又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惠施则是旁敲侧击,与姬定交流一些有关仁政方面的事宜,姬定是心如明镜,耐心地回答着,以及静待下文。

    走了小半天,都没有谈一句正事。

    魏王似乎有些疲累,三人又在花园中的一个小亭子坐下,待女婢将酒水奉上之后,魏王便使退了所有下人。

    “唉...!”

    魏惠王突然重重叹了口气。

    姬定非常懂事地问道:“大王为何叹气?”

    魏惠王叹道:“先生有所不知,河西地区又传来坏消息,秦军咄咄逼人,掠夺了我们好几座城池,我军主力都已经被逼到了河东,可秦人仍不罢休,寡人亦是毫无对策。”

    惠施赶忙道:“惭愧!惭愧!”

    魏惠王摆摆手道:“这怪不得相邦,要怪就怪寡人之前未听从公叔座的建议,才有了今日之苦果啊!”

    当初公叔座临死之前曾建议魏惠王,要么就启用商鞅,要么就杀掉,可他都没有听。

    结果就尴尬了。

    姬定瞅着这对君臣唱双簧,是默不作声。

    但他心里清楚,魏惠王并非想一个办法来刁难他,或者试探他的才能。

    确实目前的战况是非常严峻的,自雕阴之战,公孙衍率秦军大破魏军之后,魏国就基本上失去河西的主导权,如今魏国的策略,就是要保住河东,如果连河东都保不住,那魏国就完全丧失进攻的可能性,只能一味的被动防御。

    但是嬴驷显然不会就此放过魏国,必须要趁胜追击。

    眼看这河东也保不住了,魏王心里确实着急啊!

    故此最近他疯狂的招揽人才。

    魏惠王偷偷没瞄了眼姬定,问道:“不知先生可有计策助寡人扭转局势?”

    姬定轻摇羽扇,道:“当年那秦人丢掉河西之后,对外卑躬屈膝,同时在家闭门练功,大成之后,才出来收复失地。秦人能够这做,那只因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其腹地是易守难攻,而大梁乃是四战之地,倘若大王效仿秦孝公,力图变法强国,只怕秦人不会给大王这个机会啊。”

    魏惠王点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不知先生以为该当如何应对。”

    姬定道:“目前来说,若拼兵力,大王是难以取胜,在这情况下,唯有与他国联盟,才能够抵挡住秦国的攻势,扭转战局。”

    魏惠王先是瞧了眼惠施,然后又向姬定道:“该与哪国联盟?”

    姬定羽扇一扬,道:“纵观天下大势,如今可抗秦者,唯楚也。”

    惠施会心一笑。

    魏惠王又稍稍瞧了眼惠施,嘴上却道:“先生可能有所不知,在一年多前,寡人曾联楚抗秦,可结果是楚人未来,反而激怒了秦人,以至寡人变得十分被动,这楚乃蛮夷,不可信也。”

    笑话!这我岂不知道,,我爹就是最大的受害者,要不是你出得那馊主意,我堂堂世子,在家喝酒玩女人不香么。姬定知道魏惠王指得就是当初他忽悠姬扁,联合抗秦,差点就将姬扁给坑到沟里去了。

    “大王,此一时,彼一时。”

    姬定摇摇头,道:“如今越国已不成气候,迟早会被楚吞并,没有后顾之忧的楚国,必然是要选择北伐中原,往东则是要面对齐国,而往西则是要面对秦国,这两个都是强大的对手,楚国以一己之力,也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倘若秦齐联盟,还会令楚国显然两面作战。若是楚与魏联盟,那便可往东,亦可往西。若是往东,那么西面可以偏师协助大王抗秦,集主力伐齐,若往西走,可与魏联合一块伐秦,入驻中原,指日可待啊。大王可以此理去说服楚王,若是楚魏联盟,那么又可以此说服韩国加入联盟,共同抗秦。”

    惠施突然问道:“若楚与我们联盟,那么秦国极有可能回去找齐国联盟,我们还是处于下风。”

    姬定笑道:“故此我们在说服楚国与我们联盟的同时,也必须说服楚国西进,而非是东去。”

    魏惠王问道:“这又是为何?”

    姬定道:“如果楚国选择西进伐秦,那必然不会去攻伐齐国,在这种情况下,秦国若是找齐国联盟,那么就有可能会令楚国去伐齐,一旦楚国伐齐,以偏师协助我国抗秦,秦国其实是难以救齐国的。故此我预测,即便齐国想要相助秦国,也不会与贸然与秦国结盟,到了这一步,秦国必然从进攻转入防守,大王将得以喘息之机,然后可再图变法强国。”

    魏惠王瞧了眼惠施。

    惠施默默地点了下头。

    之前他向魏王献的策,也是要联楚抗秦,因为目前来说,唯有楚国有实力协助魏国抗秦,当初忽悠姬扁号令诸侯时,楚国是真派兵来了,只不过齐国按兵不动,楚国也就回去了,可见楚国是真想伐秦。

    而且从前不久发生楚越战争来看,惠施也看出楚王一直都在布局对付越国,也就是说当时楚王无法集全部主力北上,得留大量的兵马在国内应对越国,如今越国垮了,情况是完全不一样。

    惠施认为这次是真的有机会。

    而魏惠王失败过一次,故此他对于联楚其实有些怀疑的,毕竟楚乃蛮夷,本就不太信任,他是先询问惠施,再询问姬定,但如今惠施与姬定是不约而同提出连楚抗秦,他就觉得这还是可以试一试,反正这外交成本是最低的,向姬定道:“先生可真是好计策,那不知先生可否为寡人去一趟楚国?”

    姬定沉吟一会儿,道:“如果大王可以保证不攻伐我卫国,我愿为大王跑这一趟。”

    魏惠王当即道:“先生若是愿意为寡人跑这一趟,寡人保证不攻伐卫国,相邦可为寡人作证。”

    惠施也是赶紧点点头。

    他本也不是非常赞同去攻伐卫国,因为拿下卫国,对于当今局势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他认为只要确保卫国忠心就行。

    可是他哪知道,之前魏王就已经与姬定已经达成了一项非常卑鄙的协议,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协议不能曝光,故此姬定目前还是卫臣,魏王要驱使他国之臣为自己办事,自然也得给一些好处啊!

    故此就将不攻伐卫国,当成一个条件来交换。

    .....

    “准备一下,我们可能要去一趟楚国。”

    回到住所,姬定便立刻向法克吩咐道。

    “楚国?”

    法克愣了下。

    姬定点点头,嘴角一扬道:“楚国才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啊?”

    法克一脸惊愕,旋即又道:“先生,如今已是深秋,咱们这时候去楚国,可是很难走啊!”

    姬定摇摇头笑道:“我们如今是一无所有,却又想拥有一切,除了废了这双腿,还能有别得办法吗。”

    法克挠着头,呵呵笑道:“我这都是为先生着想,咱们皮厚,也跑惯了。”

    “别啰嗦了,快去准备吧!”

    “哎!我这就去准备。”

    待法克出得门去时,姬定狠狠挥了一下拳,激动道:“这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顺利啊!接下来就是要促成魏楚联盟。”

    ......

    魏惠王这回并没有召开朝会商议是否与楚联盟,且不说联楚会不会引起争论,就算大家都赞同,但毕竟那姬定是个外臣,如此大的事,派一个外臣去,这不得争个天翻地覆啊!

    但是目前来说,惠施年迈,去楚国太远,他走不太动,纵观全国,姬定无疑是最佳人选。

    而且要是他大张旗鼓的去跟楚联盟,那韩、赵自然也会多想,秦国也会有所防范,甚至于从中破坏。

    在未成功之前,魏惠王和惠施都觉得不应声张,于是魏惠王秘密派人护送姬定前往楚国都城,与楚国商议联盟之事。

    由于姬定是外臣,魏国国内还真不知此事,谁都没有想到大王会派一个外臣去楚国商议如此重要之事。

    但是,有一个人猜到了。

    而这个人就是张仪。

    咸阳!

    “相邦可真是料事如神。”嬴驷笑道:“方才楚国那边传来消息,有一队魏国使臣已经入境楚地。”

    张仪摇头道:“并非臣料事如神,而是目前我们急于攻占河东地区,这势必会给魏国造成巨大的恐慌,而韩国、赵国与魏国的关系,已经被我们破坏,唯有齐、楚可帮助魏国扭转战局。”

    目前战国时代,内奸是多如牛毛,但是张仪十分狡猾,他没有期待大梁那边能够透来什么消息,大梁内部怎么改革,他倒也不怕,他就担心一点,就是防止魏国与楚国或者齐国联盟。

    故此他在楚国和齐国安排了大量的耳目,监视着魏国与楚国来往的队伍,姬定刚刚入楚不久,这个消息就送到咸阳。

    即便姬定扮作商人,也得接受非常严格的盘查,这跟濮阳去大梁可不一样,濮阳去大梁就跟上自己国家一样,双方都不设防,梁魏不担心卫国入侵,卫国没实力担心梁魏入侵。

    但楚国可是查得很严,姬定其实也没有扮作商人,他就是以使臣的名义进去的,因为要扮作商人的话,一路去到楚国都城,那可真是太麻烦了。

    嬴驷问道:“不知相邦有何应对之策?”

    张仪问道:“君上可知对方是派何人前去?”

    嬴驷摇摇头道:“暂时还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惠施,因为大梁那边也有消息传来,惠施目前还在大梁。”

    张仪想了想,道:“君上,臣可能还是得亲自跑一趟,目前楚国士气高昂,楚王肯定也有入主中原的想法,相比起齐国而言,楚国令臣更加担心,决不能让魏国与楚国达成联盟,否则的话,会对我们夺取河东的计划,造成很大的阻碍。”

    夺取河东的计划,其实就是张仪提出来的,他虽然目前在咸阳,但其实他就是统帅,他一定要确保这个计划成功。

    嬴驷当然也知道这问题的严重性,就连韩、赵与魏联盟,他们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楚国这样的大国,况且楚国如今令中原所有诸侯都有一些忌惮,问道:“如今对方已经占得先机,先生可有把握?”

    张仪迟疑少许,道:“把握倒是有,只是楚国实力强大,以威吓的手段,是难以逼迫他们的罢手,故此,如果我们要破坏魏楚联盟,那么我们必须要与楚联盟。”

    嬴驷皱了下眉头,道:“相邦以为魏与楚,谁对我们的威胁最大?”

    张仪道:“当下而言,自然是魏国,但若再往远处看,那便是楚国。”

    嬴驷又问道:“秦楚联盟可长久吗?”

    张仪摇摇头,旋即笑道:“故此这回臣打算一石二鸟,削弱魏国的同时,打击楚国。”

    嬴驷眼中一亮。

    .......

    从宫中出来之后,张仪回家收拾一下,便立刻赶往楚国。这一路上可真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过得数日,张仪终于来到秦国与楚国的边界商於。

    这商於以前是楚国的领地,后来被秦国夺了过来,之后又赐封商鞅作为封地。

    奇怪的是,来到商於之后,张仪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商於住了几日,并且还是大张旗鼓,在军营整顿军队,弄得是人人皆知。

    此乃秦楚边界,来往楚人非常多,秦国相邦怎么跑这里来整顿军队,这是几个意思,是要跟我们楚国开战吗?

    刚好那楚昭王的后代,松阳君昭微也在此,他听说张仪来了,还在整顿军队,于是立刻前去拜访。

    “不瞒公子,张仪此番来此是奉秦君之命,出使贵国,以免贵国上了魏人的当。”张仪见到松阳君,是如实地说道。

    昭微听得十分好奇,你张仪作为秦相,怎么这么关心吾王被骗,说出来你也真不脸红,问道:“张相此话从何说起?”

    张仪道:“难道公子还不知道,前不久魏国遣派使臣前往贵国游说楚王,希望能与贵国联盟共同对抗我国。”

    昭微还真不知道,但也不稀奇,不禁呵呵笑道:“难怪张相如此着急。”

    张仪微微一笑,道:“贵国要与谁联盟,我张仪也无权干预,同时我大秦也不怕贵国,但是那魏人狡诈,他们此去乃是为了挑拨你我二国的关系,贵国没有道理为了他们魏人而白白流血牺牲,如果贵国与魏国联盟的话,那我军将会进入巴蜀,到时我们两国拼得头破血流,只会让魏国捡了便宜去啊!”

    昭微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在此整顿军队,是为此做打算啊!

    楚人刚刚拿下巴国的三大盐池,准备一鼓作气灭了巴国,昭微如今待在这里,还就是准备做这盐池买卖的,我这还没有开始,你秦人又要跑来捣乱。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但昭微亦非普通的商人,呵呵笑道:“张相可也别吓唬我,当真我们楚人就怕你秦人?”

    目前来说秦楚是在伯仲之间,纸面上的实力,楚国显然是更占优势,但是在体制上秦国是要更占优势的,秦国是七雄变法最为彻底的一个国家,而楚国恰恰是七雄中变法中最不彻底的。

    如果他们两国单挑,绝对可以说是保守派与革新派的战争。

    如果秦国赢了,那就证明变法还是有必要的,如果楚国赢了,那就证明变法只是一个笑话,还是旧得好。

    张仪道:“若是贵国想来与我国一较高下,我大秦随时奉陪,但是我主就是不甘心你我被魏人给玩得团团转。”

    昭微皱眉问道:“张相三番四次指责魏人狡诈,欲欺瞒吾王,但不知张相有何证据,这空口无凭。”

    “魏人如今在河西被我军打得是连连败退,这才逼不得已跑去求助贵国,难道公子以为魏人是邀请楚王来中原安家的吗?不,那不过是魏人的无奈之举,待魏人利用完贵国,得到喘息之机,缓过这一口气,他们必然翻脸不认人。”

    张仪又道:“公子若是不信,张仪可出一策,证明我张仪没有说谎。”

    昭微问道:“何策?”

    张仪便道:“听闻魏国公子高正在贵国作人质,不知是否?”

    昭微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张仪道:“那很简单,公子可让楚王去跟那魏使说,若魏国真有心与贵国联盟,那就让魏王立公子高为世子,若那魏王是真心实意要与贵国结长久之好,必然会答应,若是这样的话,我张仪便无话可说,立刻回国备战,但若魏王只是想利用贵国,他必然会拒绝。”

    昭微皱眉不语。

    张仪偷偷瞄了他一眼,又道:“但如果贵国与我秦国联盟,共同伐魏,我主便承认这巴地归贵国所有,另外,我国只要河西河东之地,魏国腹地也尽归贵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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