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主纳兰皇后凤仪万千,无数宫娥甲士拥护,浩浩荡荡。

    纪韶元眯了眯眼,纳兰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秘密控制了宫中的禁卫军,导致隆泰帝困于长生殿暂时不得出。

    当然,西山大营的军权绝对不在纳兰皇后的手里,而在封奕手里。

    封奕在西北经营得不错,当地百姓已把封奕当做青天大老爷。

    荀致清掌控骁骑营,苏引章掌控东山大营,禁卫军京畿卫又是定宣王萧越的部将。

    可以说,萧越就是大兴军权的掌控者。

    纳兰皇后春风得意,却也不敢招惹定宣王的火气。

    堕当然,纪韶元这位她眼中的敌人,暂时得到了一些面子上的温柔。

    纪韶元平静地抬头看了一眼纳兰皇后,笑了笑,“皇后娘娘,儿臣不过是刚到,恰好进宫探望父皇。皇后娘娘消息灵通,也不需要儿臣特意前来通知。”

    纳兰皇后虽说垂帘听政的想法泡汤了,但纪常赫几乎不过问政事,朝堂后宫几乎是纳兰皇后的一言堂。

    纳兰丞相更是借此,好好削了一波昔日和他作对的好几个世家大族。

    不说别的,就从寿昌侯府来说,这段时间也是风波不断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杨迁的水平或许不能胜任高官厚禄,但足够自保。前世他被隆泰帝派去英州,因寻不到纳兰一族的罪证,不能对付纳兰一族,隆泰帝直接厌弃了他。

    后面曲太良和纳兰氏围攻寿昌侯府时,隆泰帝一言不发,打入天牢。

    寿昌侯府才因此灰飞烟灭。

    眼下隆泰帝暂时出不来,杨迁仅凭自己便和纳兰志鹏斡旋,寿昌侯府上下众志成城,一点乱子都不出,倒是有了一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纪韶元得知寿昌侯府一事后,生平第一次心无芥蒂地称赞杨迁,“寿昌侯府人杰地灵啊。”

    寿昌侯府太夫人雷氏她也去过侯府再探望过,不过,太夫人碍于君臣有别,什么话都没说。

    这不禁使纪韶元黯然神伤。

    太夫人待她是极好的,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只不过,到底回不去了。

    “襄黎,陛下平日素来疼爱你,你进宫探望陛下,陛下是欣喜的,”纳兰皇后瞧了瞧隆泰帝的脸色,“本宫是六宫之主,再怎么说,你应该叫我一句母后的。”

    母后?一个杀母仇人,也配叫母后?

    纪韶元忍住心中怒火,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纳兰皇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也是皇后娘娘的骨血。”

    得,什么叫做一击必中,这就是了。

    太子纪常赫被偷龙转凤,导致亲儿子下落不明,纳兰皇后别提内心多窝火了。

    如今纪韶元拿此事刺激她,还真是……

    纳兰皇后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襄黎心疼本宫,本宫深感欣慰。”

    四两拨千斤,这就是了。

    纪韶元微笑纳兰皇后笑到现在,那确实是一枚不容轻视的狠角色。

    “皇后娘娘,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万淑妃突然跳了出来,无意间打破了纳兰皇后跟纪韶元的对峙。

    纳兰皇后点头,“淑妃有何话,不妨直说。”

    “皇后娘娘,惠康与玉华两位公主,陛下疼之爱之,如今已到了出嫁的年纪,妾身请求陛下和皇后,将惠康玉华赐婚于方将军长子方敖和刘大人家的幼子刘之渊。”

    万淑妃提到的两个人,好巧不巧都是隆泰帝的心腹,而且都是手握权柄的大臣。

    隆泰帝很快明白了万淑妃的意思,有意点头,不料纳兰皇后反对,“淑妃妹妹,襄黎至今都无驸马人选,长幼有序,惠康玉华还是等襄黎定了,再说吧。”

    方将军跟江南的士族关系紧密,他的夫人便是江南的书香门第家的小姐,而他的祖母,又是边关将领家的独女。

    如此重要的大人物,纳兰皇后如何允许万淑妃的女儿嫁过去?

    寿安公主体弱多病又如何?那不还是活生生地养到十五岁吗?

    只要纳兰皇后肯,隆泰帝默许,方将军家的公子必然得尚寿安公主了。

    只不过,万淑妃不是好打发的,她似笑非笑,“皇后娘娘,惠康和玉华的亲事,之前得到了陛下的应允,皇后娘娘想反对,恐怕为时已晚。”

    “皇后娘娘,儿臣有句话忘记说了,刚刚父皇已把儿臣许配定宣王萧越定宣王妃了。”

    纪韶元盈盈一笑。

    想拿她当枪靶子挡住万淑妃,甚至得罪万淑妃,也不看看她愿不愿意。

    纳兰皇后一惊,“陛下,定宣王大了襄黎有八岁,这……”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怀疑,而是质疑。

    毕竟定宣王萧越的名头不是想借就借的,襄黎公主跟萧越情交笃后,没道理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纪韶元笑看了看隆泰帝,“父皇,那定宣王大了儿臣八岁,可定宣王对儿臣一片真心,父皇是最明白儿臣的心意了。”

    定宣王萧越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叱咤风云,当时不是没有人想过招他为女婿的。

    萧越无意,直接一口回绝。行事做人一派正经,赢得朝野上下的口碑。

    眼下他已二十有五,老大不小,纪韶元风华正茂,却已十七,仔细想来,这门亲事不是不可以。

    就是定宣王萧越那儿,得问一问。

    隆泰帝顺坡下驴,“元元不知道,定宣王离京之前,特意跟朕谈了你,说你于他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能得到这样一句评价,襄黎公主纪韶元或许和定宣王萧越未必不成。

    纪韶元闻言,撇了撇嘴,“油嘴滑舌。”

    在嘉阳时,月下谈心,甜言蜜语层出不穷,结果一回到京城,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真是讨厌的男人!

    这一番情景落入他人眼中,又是郎情妾意的证据了。

    安妃福身行礼,“恭喜殿下,恭喜陛下喜得佳婿。”

    “恭喜公主,贺喜陛下。”

    万淑妃紧随其后,也道喜了。

    一时之间,长生殿里充盈着恭喜之声。

    纳兰皇后见状,心里膈应得很,却也不冷不热道,“恭喜襄黎和定宣王喜结良缘。”

    无论如何,这门亲事她是不允许的。

    一旦被这个死丫头获得定宣王的支持,日后,霍芫初的女儿混得比她的女儿还得意,不成规矩。

    她的孩子,一定要永远比那三个短命鬼有福气。

    纳兰皇后不希望定宣王成为纪韶元的驸马但事实并不如愿。

    一大早,定宣王萧越带上自己的亲兵护卫,面不改色地更换了宫中上下御林军的兵防,幸好兵不血刃,并未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纪韶元积极联络虎子等人,在京城散布谣言,道纳兰一族嚣张跋扈,草菅人命,吞并民田,前年钦州的赈灾款,纳兰丞相不仅私吞,甚至因而酿就的人命官司也被他有意无意地掩盖了。钦州的人命债,不少是京城百姓的亲人。

    这些谣言一散播,京城百姓义愤填膺,毕竟这些都是事实纳兰一族确确实实这些年大大小小犯了不少错误,只是以前无人追究,现在秋后算账。

    如今纳兰一族的名声一落千丈,几乎是人人喊打,暗地里搅混水推波助澜者不在少数。只要纳兰家的人一出门,肯定要被臭鸡蛋伺候。

    如此一来,纳兰家的人这段时间出门,近乎是偷偷摸摸、东躲西藏。栖霞商行也开始挤兑起纳兰一族的商铺。

    走水的走水,破产的破产,查封的查封,可以说,纳兰家元气大伤,很长一段时间内已经不能恢复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后果如此严重,大概还是纳兰丞相贪多,不给别人活路,民怨沸腾下这才摧枯拉朽地触发了纳兰一家的一系列破产故事。

    纳兰皇后不是没想过惩治,只可惜,萧越一回来,她的所有计策付诸流水,况且她也没机会兴风作浪了。

    隆泰帝被纪韶元搀扶而出,道皇后天命不佑,德行有丧,不堪中宫,着废除皇后之位,迁入冷宫南宫。

    纳兰皇后被废,她的党羽一夜之间相继清算。

    在此期间上蹿下跳的曲太良一家,也没能逃得了隆泰帝的法网。

    这一次,曲家死无葬身之地了。

    隆泰帝下令,除了梁菲菲免于一死,带发修行外,曲家其余人皆流放西北,永世不得回。

    曲家三代之内,不能入仕。

    纪韶元收到这个消息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曲家上辈子欠她的人命债,这辈子一一还清了。

    当然,杨芸玲这个始作俑者,纪韶元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传话天牢,我要去见一见杨芸玲。”

    “是。”

    天牢是阴森肮脏的,常年无光,黑漆漆的环境下,人的心性早已扭曲。

    杨芸玲这位金尊玉贵的侯府娇女,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按照她的想法,她本应该高高在上,受人尊敬的。

    为什么她会落入这般田地?

    一身囚服,不复昔日娇媚的杨芸玲唯有缩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哭泣。

    等来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时,她才停止了抽泣声。

    杨芸玲定睛一看,风华正茂,一身大红衣裙的纪韶元微笑着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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