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晨曾经去过的魔法塔只有苏埃罗的灵眼之塔,然而那座塔里的样貌和眼前的这一座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炼神之塔内部有二十层楼,每一层楼都是一个环形平台,中间是空的,很像以前世界大商场的结构。连接这些平台的是一条盘旋而上,贯穿所有楼层,直通魔法塔顶部的超长楼梯。

    楼梯分成内外两半,靠内圈扶手的是黑色的,靠外圈走道的是白色的。

    萧晨进入大厅的时候,就好像在一根巨大钢管的里面,那座楼梯则像是“钢管”内部的螺纹。“钢管”尽头的屋顶刻满了照明符文,从下方看,好像有个小太阳悬挂在楼顶一般。

    “这是炼神之路。”冯奇走道萧晨身边,陪着他抬头望向塔顶,“我小时候第一次踏进这座塔的那一天,就渴望走到那处白色亮光的发源处。不过,多年以后,才知道那不过是臆想而已。”

    “是有什么限制吗?我隐约可以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力量,笼罩在这条道路上。”萧晨说道,他观察这条道路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就好像那是一条巨蛇,盘踞在这座塔中。

    冯奇点点头,说道:“您的精神力很敏锐,这是一条试炼和考验之路。人走在这条楼梯黑色的一边会遭到各种精神攻击,越到上方精神攻击的强度就越大,上楼的人必须达到特定的精神力修为才能达到某个楼层。这也是炼神之塔锻炼法师,考验学徒的特有方式。”

    “在和外界的对抗中,锻炼精神力?”

    “没错。前五层属于魔法学徒的水准,五到十层属于低阶法师,十一到十五层属于中阶,十六层到十八层属于高阶法师,最后两层就只有大魔法师才能涉足了。”冯奇解释道,他顿了一顿,小声说:“也许有人会和你说起第二十一层,不用理会。”

    “大魔法师之上,那自然是圣域了吧。”萧晨问道。

    “第二十一层是不存在的。那只是属于炼神之塔的玩笑话而已,如果有人说:总有一天你会爬上二十一层。意思就是你哪儿都去不了,只会空想。”

    “好吧,那你可以走到第几层?”

    “第八层,我也只能陪您到那儿了。科纳大师会在您停下的那层等您。”

    萧晨跟着冯奇踏上了阶梯,走到二楼的时候,冯奇转身问他:“您感觉怎么样?”

    “什么?已经开始了吗?”萧晨讶异道。

    “您没有感觉到什么?”冯奇也很惊奇,“比如说,狂风卷过?”

    “狂风??”萧晨此时只觉得有些微风拂过脸庞,他觉得很舒服,还暗叹魔法塔的新风系统很不错呢。

    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无论狂风还是微风,都是不存在的,只不过是炼神之路的精神干扰而已。可这和他在冥想世界经历狂风暴雨相比,又算什么?他集中精神,果然微风瞬间就消失了。

    “啊,有一点风吧,不过我不想它出现,它就消失了。”

    他们两个继续往上走去。

    萧晨走上炼神之路才发现,谦逊有礼的冯奇完全是个异类。由于上下魔法塔只有这一条路,因此他们遇上了不少在底层活动魔法学徒和低阶法师。他们虽然修为不高,但大部分人都有大贵族和法师的双重身份,对于冯奇这样的普通法师,傲慢都是刻在脸上的。

    冯奇会和他们一一打招呼,但是大部分人的回应就是哼哼一声,或者……一声不哼。

    “我本以为魔法塔会是一个实力至上的地方。”萧晨说道。

    “您说得不错,可是在王都,出身就是最好的实力。魔法塔外如此,魔法塔内也是如此,只要有人的地方,规则总是相似的。您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我吗?”萧晨笑笑,“您说得没错,在很多地方出身就代表了资源和权力,但并不代表这就是真理。”

    “那您的真理是什么?”

    “当你觉得手握真理时候,谬误早已呆在你的掌心。我没有真理,我只是觉得每个人得到多一些尊重,个人努力得到认可的社会,会更可爱一些。”萧晨笑着,眼中带着一丝深意。

    两人走到第七层,冯奇明显吃力了起来,五层开始会出现各种看得见幻觉,天上砸下冰雹、地上冒出火焰。。

    所有这些逼真的景象,从四面八方而来,把试炼者包裹在其中。

    这些幻觉并不是闭上眼睛就能无视的。只要无法抵抗这种精神侵袭,被冰雹砸到的地方会痛,被火焰烧到的地方会焦。

    对于萧晨来说,这些都是酷炫的vr游戏,所有这些袭击,目前在他眼中都是淡淡的虚影,但对于冯奇就艰难地多了,他开始弓起背,用手护着脸部,时不时会发出一两声闷哼。

    原来这家伙走到第八层,是硬抗上去的。萧晨见他越来越吃力,于是放慢了脚步。

    “抱歉,萧晨阁下,是我拖累您的速度了。我的老师说过,如果能够坚信所看到一切都是假的,应对起来就会轻松很多。可是对我来说,它们太真实了。”

    萧晨觉得这人不错,决定帮他一把,他略加思索,然后问道:“冯奇,真实和虚幻的区别在哪里?”

    “这个……”冯奇难以作答。

    “在我看来是逻辑。只要是假的,就会有破绽,就会有不可能。找到这一点,也许就能帮助你相信眼前的都是假象。”

    冯奇露出不解之色:“可这冰雹,这火,和我见过的一模一样,我不太明白。”

    “如果你一个人走这条路,那倒是有些困难。但是,现在我们一同走,那就很明显了。看看我,这就是破绽。”萧晨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我和你都冰雹,烈火之中,我能够舒舒坦坦地在你面前,而你却那么艰难,这就是说不通的地方。”

    “哎?是啊……,这说不通。”冯奇慢慢将自己挡住额头的手臂放了下来,脸上都是兴奋之色,“真的!这有用,那些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小了。”

    他往上走了几步,很振奋地说道:“您的指点帮我了大忙,也许,也许今天我就会有一个突破了。”

    萧晨踏上了下一格台阶,回身对他招手道:“来吧,看看今天跟着我,你能走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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