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洛宁城堡的地下一层,蓝岚的囚室——

    虽然书本是打开着,摊开在膝头的,但很明显,蓝岚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书上面。

    “我真是一个脆弱的人啊……”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蓝岚远远没有司从前想象的那么坚强,身为大姐,蓝岚的内心却比很多妹妹都要柔弱的多。当初,还是因为碧的强势和挑衅,蓝岚才不得不将前三个养女一起团结起来。为了在这个险恶的家庭里生存下来,才不得不努力至今也坚持至今。

    但蓝岚自己是知道自己的。

    在司来到自己门前那一刻,自己的心到底有多激动。

    当司把自己的手松开,眼神也开始躲闪的时候,蓝岚那么一瞬间心里又是有多受伤。

    她注定是不会接受我的……

    因为在她眼里,我已经不是干净的了……

    ……

    闭上眼睛,蓝岚的平静的表情下依旧在隐藏着一股痛苦,“我有什么错……我都是为了这个家族……为什么司你要嫌弃我……”

    蓝岚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理智的人,感情用事一直是她的弱点。只是被白兰一激,蓝岚就说出了那番话——

    没错!就是这样又怎么样?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父亲,为了这个家族!你和温婷那个恶毒的女人,你们这两个女巫!是你们架空了父亲大人,控制了整个家族,父亲想要我能够帮助他扳倒你们,才选择了最好的时机想要抓住你们搞巫术的证据!那天只要司能把你们之间的关系戳破出去,经过家族执法处的严查,你和温婷是女巫的事实都会公之于众!只要你们女巫的身份传扬出去,到时候你们都会被烧死!被审判所烧死!被放在民众面前烧死!为了父亲大人我无怨无悔,只可惜众多的养女,除了我,没有一个成器的!全都是没有用的家伙!只知道内斗内斗,到时候全都是你和温婷的棋!

    我有错吗……

    不……我没有错的……

    可司却那样松开了自己的手,连声音和目光都变了。

    那一刻,蓝岚愕然了,心也变得冰凉,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说出了更加恶毒的话语。这也是她又一次情绪失控了,上一次情绪失控还是在被家族执法处抓捕的时候……那时候蓝岚也是对着司在叫骂着……很久很久以后,这一幕再被司去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疑惑,难道说大姐平日里的温柔……都是伪装的假面吗……

    蓝岚误会司松开她的手是因为觉得她脏了……

    但司只是因为不敢相信大姐真的会这样,甚至会亲自去承认这种事……

    ……

    ……

    还记得第一次,蓝岚第一次见到司,就在惊讶,惊讶于司身上那股纯净的气质,那是蓝岚所没有的。但蓝岚不知道的,那只是因为两人经历的世界和时代背景都不同,司经历的过去只是平凡而普通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为生活所迫的不得不为,没有许多许多,蓝岚不知道这些,所以她其实每次都会因为这种气质而有些感到自己的卑微。

    这种卑微的感觉是蓝岚并不喜欢的。

    那次在宴会前两日的蓝岚强迫司去做那件事,使用的强硬态度,也是因为那一刻蓝岚感到自己的卑微,反而被激得更加强硬。

    第一次见面,蓝岚对司的目光,并非紫叶所以为的恋人的目光……

    也许……

    那其实是一种羡慕吧……

    ……

    “司……我曾经很喜欢你……很喜欢过你身上那种气质……”蓝岚把头沉下去,“可是……可是为什么现在你也变得和她们一样……变得……

    变得和我们一样……

    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孤独一人的屋内,无人可以回答。

    蓝岚也没想过有人会回答自己。

    但这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姐!”

    ……

    ……

    计划实施的前一天夜里,司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所不同于以往的,这一次的梦,完全违反科学规律的,司在梦里就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了。

    从前的一些梦里,隐隐约约都感觉是真实的事情一样,即使醒来,都会有那样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就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许是在另一个世界,也许是另一个自己,而这次的梦,她在梦中却知道这完全都是虚假的,她所见到的都是不曾存在也未曾发生的事情,她这次梦中的故事,就像是一个以她作为主角而陈述的别人的故事。

    甚至在梦中都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在梦里,司是一个男人。

    一个一直想要变成女人的男人。

    明明是和司的“前世”很像的经历,可司就是觉得,这完全不是自己。反而是曾经做过的那个自己一直都是女孩的梦更让她认同。

    在这个梦里,司被当做人妖,被大家嘲弄,在痛苦中自杀了。

    而醒来之后,司也仅仅是当这是一个笑话罢了……我怎么可能是男人?我怎么可能是人妖?

    是的,此时的司已经有些不认同过去的男性的身份了,她开始有些把另一个梦,那个以女性身份为主角的梦当成现实了,反而把男性主角的梦当初虚假。

    司明明还记得过去的一切,明明还记得自己真的是男人变成的现在的这个样子,可她现在,却对男性身份为主角的梦完全都不认同。

    那个不是我。

    司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不过醒来的时候,天还完全黑着,感觉时间都没有过去多少的样子,就这样,司又沉沉睡去,做了第二个梦。

    第二个梦,就显得异常的真实了。

    就像……这根本就是真事一样……也许……需要慢慢来讲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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