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谷吉继沉思半晌,也赞同前田利益的想法。
她是斯波武将派一员,与前田利益,藤堂高虎皆为一党,这一派的领袖就是前田利益。论公论私,她都应该支持前田利益。
况且上次,她以大义拒绝军功恩赏,狠狠打了前田利益的脸,也希望弥合两人的私人关系。
最重要的是,伊贺国内的军役帐的确是太乱,已经影响了斯波家的军事力量。
随着伊贺众不断抽去关东,前田利益在招揽尾张武家,明智光秀在充实京都与美浓武家,大谷吉继自己也在南近江招老乡来南伊贺。
军役帐真是乱得一塌糊涂,再不整顿,下次作战不知道该怎么动员。
大谷吉继问道。
“你准备怎么整顿?”
前田利益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余野由我负责,南伊贺由你负责,检地查清土地人口,重新敲定各家动员人数,军备。
随后我们一齐对北伊贺进行检定,清算动员力。”
大谷吉继皱眉道。
“我们没有检地权,这是家督的权力。而且为什么要进入明智光秀的领地,她自己不能查吗?”
大谷吉继赞同整顿军役帐,但对于检地和侵入别人领地,她不赞成。
前田利益看了看前田利久,见她点点头,继续说道。
“以现在伊贺国内的混乱情况,如果不能重新检地查清土地人口,我根本掌握不了下面的情况。
各家必然为了自家利益,隐瞒土地人口,令军役帐失真。
如果你觉得我的行为过线,那就选一处兵城,囤积粮草军备,方便我监督各家动员集结。
我需要一处稳固的据点积攒军需,以防混乱的动员力拖累战事。
这不过分吧?”
大谷吉继看了眼一边沉默不语的前田利久,前田利益没这么阴损,必然是她母亲的手段。
先抛出一个必然被拒绝的议案,在遭到拒绝后才放出真正的方案作为备选,老辣得很。
以大谷吉继与前田利益的关系,即便她感觉不妥,也很难再次回绝,怕影响两人的私人友谊。
大谷吉继无奈道。
“你想把据点设在哪里?”
此言一出,等同于支持了这个方案。
前田利益大喜过望,她早就知道检地是不可能的,这越过了斯波义银给予她的权限,大谷吉继不可能同意。
但设立兵站,保障后勤,的确是踩在权限的模糊地带,勉强说得过去。
前田利益笑道。
“之前仁木家是伊贺守护,被伊贺众驱赶之前的居馆旧地还在。
我想在原址重建一平城,以为后勤兵站之用。
如果你同意,你我就联名向尼子姬通报此事,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
大谷吉继苦笑连连,她还是被前田利益带进了沟里。不,应该是被前田利久带进沟,前田利益没这么厚黑。
仁木旧居馆的位置在伊贺盆地北部,那特么是明智光秀的地盘!
大谷吉继如果联手署名,那就是跟着前田利益一齐对尼子胜久施压,捅了京中的明智光秀一刀。
斯波家中本就混乱。
明智光秀,前田利益,高田阳乃一直在相互扯后腿。是尼子胜久带着大谷吉继,藤堂虎高,勉强压住了这些捣蛋鬼。
如今前田利益把大谷吉继扯了进去帮忙,尼子胜久能怎么办?
军事权,本就是斯波义银给予前田利益的权力。
后勤兵站的建立,算军事还是政务?前田利益有没有权利去做?这笔糊涂账怎么扯?
明智光秀也没权利拒绝,因为她负责斯波家的外交役,只有对外宣战权,军事方面是前田利益的权力范围。
别说前田利益把兵站设立在北伊贺,就算插在明智光秀家门口,她也得闭嘴,配合军事需要。
不单单如此,明智光秀还需要整顿北伊贺的军役帐,整理后勤物资,送给进驻兵站的前田利益。
因为北伊贺虽然是明智光秀的地盘,但大半土地是斯波料所。说到底不是明智光秀的私领,她只是代官。
如果有个不情愿,回头就会挨前田利益一顿指责。延误军机大事,明智光秀吃罪得起吗?
这一套组合拳下去,北伊贺的军役帐与后勤物资就被整合到了前田利益手中。
再加上大谷吉继的配合,整个伊贺国的军权财权等同于到了前田利益手中。
大谷吉继叹了口气,此时她已经没理由反口,无奈问道。
“重建仁木居馆,总不能还叫这个名字吧?新城叫什么,你想好没有?”
前田利益笑颜如花,说道。
“伊贺上野城。”
她心中雌心万丈。
第一步是整合伊贺的军役帐,然后再拿捏住整个近幾斯波领的军役帐。有了二十万石动员力,她将是斯波家名副其实的总大将。
明智光秀,高田阳乃,你们两个蠢货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
西近幾,堺港,新选组驻地。
随着秋季渐深,这半年的北陆道商贸详细已经整理成册。
高田阳乃颠颠手中账本,心中得意,这就是她在斯波家中争权夺利的本钱。
她不得不为自己自豪,以区区商奉行身份,竟能与明智光秀,前田利益对局不落下风。
尼子胜久捏着鼻子给她擦p股,就因为北陆道商利太重。不论越后的斯波义银,还是北大和的尼子胜久,都需要这一大笔好处。
高田阳乃借着商利,顺杆子往上爬。可她心里清楚,自己比起斯波家其他大佬,根基不稳。
菜是原罪,武家不能打仗就是垃圾,赚再多钱也被人看不起。
高田阳乃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借助斯波家复兴的势头,与斯波义银非常的信赖。
不然,只凭她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假武家,怎么能在堺港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她虽然志得意满,但却充满了危机感。时时刻刻需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不能抛弃。
如何增加自己的价值,如何绑住更多的人成为她的保护伞,是她始终在琢磨的要事。
将账本合上,她对在坐的今井宗久问道。
“明年,我要七成的堺港货走北陆道。”
今井宗久苦笑道。
“大人,这不可能做到。
除非东海道的骏府城被打成一片废墟,不然我们不可能抢到那么高的份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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