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看着他,“收拾过是什么意思?”
宇文皓把那天去纪王府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包括把纪王妃身边的嬷嬷重责一顿,但是却隐去了纪王妃最后跟他说的话,想想还是不放心,遂叮嘱道:“纪王妃或者其他人,如果跟你说任何挑拨我们之间关系的话,你都不要信。”
元卿凌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是非我还不懂得区分吗?”
宇文皓心里到底是有些担心的。
他和元卿凌好上,是在她为太上皇治病之后,她自己心里会不会也想过,他其实是别有居心?
因着这种担心,宇文皓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他想听一下元卿凌的真心话,但是又怕反而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老爷子送来的甜汤,让元卿凌过了两天天堂般的生活。
不吐,也能略吃点东西,偶尔也反胃,但是和原先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而且,在御医的诊断下,她每天可以下床行走,到院子里去散个步。
就是如果身后不是跟着一群人,会自在很多。
宇文皓空前紧张,出门之前,千叮万嘱,尤其对徐一和御医交代,但凡她下了床,屁股后面必须得有他们两人守着。
过了两日,元卿屏打包过来,喜滋滋地道:“这一次是父亲求我过来陪您的。”
“求?”元卿凌笑了,对元卿屏这用词感觉到滑稽。
元卿屏挑眉,“虽然也是命令,但是语气好了很多。”
元卿屏带来了
侯府的动静。
老太太最近吃饭吃多了,还主动喝药,每天都会到院子里去散步。
哥哥元伦文调到了户部。
二老夫人那天教训管家,老太太竟然插嘴,帮了管家一把
元卿屏笑着道:“你是没看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多难看,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吃惊得很。”
“她吃惊什么?”元卿凌吃着梅子干,问道。
“当然是吃惊祖母竟然出手管府里的事情,然后祖母见她目瞪口呆的,还对她说让她取账本过来对账,这可把她给吓懵了。”
元卿凌一怔,“真的?”
对账之事,本是主母和账房做的,老太太是要管家事了吗?
二老夫人这些年,大概没少私取公中的银子,如果要对账,二老夫人肯定下台。
老太太精明,如果真心要管,二老夫人瞒不过去。
元卿凌很开心,老太太这般,可见是振作起来了。
“对了,我带来了好多东西,父亲和母亲也给你送了东西,还有哥哥的。”元卿屏叫侍女打开箱子,一件一件东西掏了出来。
静候和黄氏送的是金猪。
明年是猪年,孩子如果顺利会在猪年出生,所以,打了个金猪,也算是下了重本。
大哥元伦文送的是一个拨浪鼓。
“哥哥亲手做的。”元卿屏递过去,那拨浪鼓用了牛皮封面,两个弹珠子是木头做的,元卿凌摇了一下,“噗噗”地响,有点像心跳的声音。
这份礼物很巧心思,婴儿在母体住的时候
,最好听的音乐就是母亲的心跳声,而这拨浪鼓发出的声音,会让婴儿熟悉而安心。
“哥哥倒是想买好点的,但是他也没银钱,俸禄都是交归公中,每月再分月例银钱,你也知道,二老夫人手攥得紧,月例银子没多少。”元卿屏撇嘴。
“知道。”元卿凌把拨浪鼓交给喜嬷嬷,“放好。”
元卿屏又掏出两件小衣裳,青色暗云纹,没刺绣,柔软舒服,红着脸道:“这是我做的。”
元卿凌接过来,用手抚摸了一下,笑道:“你做的?太好看了。”
其嬷嬷笑道:“二小姐可真是贴心,这衣裳做得多好看啊,叫人心里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元卿屏汗颜道:“我做姨娘的,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他,就做两件小衣裳,等他出生了,我还得做。”
元卿屏素来大大咧咧的,元卿凌没想到她针线功夫这么好,顾司那小子,若娶了她,也真是有福气了。
说起顾司,元卿凌把屋中的人遣走,留下姐妹二人叙话。
“你的亲事,有什么动向?”元卿凌问道。
元卿屏泄气,“好端端的,能不说这个吗?破坏了我的好心情。”
“我之前叫你姐夫帮你留意过的。”元卿凌道。
元卿屏一怔,随即嗤笑,“得了,王爷还会管这事?你别安慰我,反正只要能留着这条命,那人又不至于耄耋老矣,或者容貌不算丑陋的不堪目睹,我就算了。”
“你怎么这样想?太消
极了。”元卿凌总觉得她年纪轻轻却特别的悲观负面,什么都往坏处想。
元卿屏淡淡地道:“不是消极,还记得小兰吗?她要成亲了,嫁给吴大学士做填房,吴大学士今年都六十二了,小兰才十六不到。”
小兰?
元卿凌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天真稚气的圆脸。
那女孩笑起来有两个特别好看的酒窝。
她喜欢踢毽子,扑蝶,针线还特别好。
她父亲似乎是在京兆府任职的。
元卿凌想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要嫁给一个即将卖咸鸭蛋的老头,就一阵反胃。
元卿凌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什么世道?
“什么时候成亲?”元卿凌吞下了一只苍蝇般,捂住胸口问道。
“刚交换了庚帖,等着下聘。”元卿屏也像是憋着一口恶气,道:“我来之前,她来找过我,说想陪我聊聊天,我急着过来,让她一会儿来找我。”
元卿凌看着她,“嗯?”
元卿屏苦笑,“别这样看着我,我需要一个同病相怜的人陪我聊聊,给我勇气,你放心,我可以不带她进来,就在外头说说话。”
元卿凌道:“她来也不妨,我又不是不认识她。”
“嗯。”元卿屏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你要休息了,我先出去吧。”
元卿屏拉着她坐下来,“我问你,你还记得顾司吗?”
“顾司?知道他,御前副侍卫长。”元卿屏道。
“他如果要娶你,你愿意吗?”元卿凌问道。
元卿
屏怔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
笑罢,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大姐,你虽然是王妃,可你也不能摆布顾家,知道顾家在京中有多大的势力吗?他就是要娶个公主,都完全不是问题,我?我只是一个破落侯府的女儿,说白了,就连吴大学士之流的都看不上咱家,咱爹的侍郎之位,这些年都是靠银子维持的,若不是得了世袭的侯位,我们家早就破败不堪了,谁看得起咱?”
第206什么世道
对于侯府现在的尴尬状况,元卿凌是知道的。
侯府这些年,一直没有出什么有力的人,父亲这侍郎官位,东保西保,花了不少银子,每一次吏部考核,都必须托人走关系走后门,否则早就刷下来了。
皇上今年年初,点名批评某些衙门,说有些官员,尸位素餐,混吃等死,今年考核,就是拾掇这些人。
静候自然就对号入座了,他自知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一个心比天高,才比纸薄的人,总是叹息时不与我,怀才不遇,其实,心里是最清楚的。
他就是没本事。
连抱大腿的本事都没有,只能是通过嫁女笼络朝臣,企图稳住自己一席之地。
他总说要问鼎尚书之位,但是,其实他心里明白,能保住侍郎之位就不错了。
他清楚,府里的人都清楚,就连元卿屏也清楚。
所以她才会说出,她不可能配得上顾司,这不是妄自菲薄,这是真正的有自知之明。
元卿凌心里柔软脆弱,听不得这些事情。
轻叹一声,“算了,这事逼到跟前再说吧。”
“你别为我费心,我都做好准备了。”元卿屏笑了笑,“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像小兰这样,还是有很多人羡慕她的,以她的家世,能嫁给大学士,这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元卿屏最后一句话,压不住讽刺的意味。
元卿凌觉得胸口那口浑浊之气又冒了上来,她蹙眉,忍不住跑到痰盂前,吐了起来。
元卿屏
吓了一跳,连忙打开门叫人进来,她自己跑过去为元卿凌扫后背。
“没事,没事,吐是正常的。”元卿凌吐完,白着脸安抚道。
喜嬷嬷其实在外头听到她们说话,所以,她悄悄地把元卿屏拉到一边去,道:“那小兰如果来了,还是别叫王妃见着。”
元卿屏点头,“知道了,我会带她到外头说说话,然后就让她走。”
她想起自己也有些鲁莽了,怎么能叫小兰来呢?
大姐是认识小兰的,小兰那性子,怎么去做一群朝廷大员的后娘?她还不如自己的。
元卿凌吐完之后,睡了一会儿。
睡醒之后,绿芽进来伺候。
“二小姐呢?”元卿凌问道,她也没起来,躺在床上,觉得前几天的难受劲又回来了。
“二小姐在前院里,和人说话呢。”绿芽说。
元卿凌想起她之前说邀请了小兰过来,大概是小兰来了。
她慢慢地坐起来,“去把二小姐和她的朋友请进来吧。”
绿芽怔了一下,才想起喜嬷嬷吩咐过,不许告知王妃有人来了的事情。
“去吧!”元卿凌道。
绿芽只得出去。
出了门口,喜嬷嬷正端着酸梅汤进来,问道:“醒了?”
绿芽心虚地道:“醒了,王妃说要见二小姐和那位小兰姑娘。”
喜嬷嬷瞪了她一眼,“多嘴!”
绿芽低着头,“奴婢知道错了。”
喜嬷嬷道:“既然王妃要见,去传吧。”
绿芽应声而去。
喜嬷嬷端了酸梅汤进来,元卿凌
正口渴,一口气喝了小半碗,酸的滋味让她的胃部顿时舒适起来。
“我怎么那么爱吃酸的?”元卿凌笑道。
喜嬷嬷也笑了,“酸儿辣女,这一胎,定是世子。”
元卿凌笑笑,“世子也好,郡主也好,都不打紧,平安就好。”
“是啊,平安就好。”喜嬷嬷说。
过了片刻,便见元卿屏领着一个圆脸可爱的小姑娘进来。
她怯怯地跟在元卿屏的身后,眸光探了一下,又飞快地垂下,像一只小兔子。
“参见王妃!”小兰怯懦地上前行礼。
元卿凌微笑,“小兰,怎地跟我生分了?快坐!”
对这个姑娘,她还是很有记忆和感觉的,可见当初原主也喜欢这个姑娘。
小兰看到元卿凌温和的面容,顿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特别的可爱。
“凌姐姐!”小兰喊了一声。
元卿凌一下子喜欢上这个姑娘了。
不是原主的那种熟悉感,而是这个姑娘一眼能看到底,是很实在的单纯。
只是,看到她这般单纯,却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元卿凌心里就不舒服,和小兰说了两句话,就让元卿屏带她下去。
不过,小兰刚走出去,又回头问元卿凌,“凌姐姐,我能在王府住一天吗?就住一天,我不乱跑的,就陪着屏姐姐。”
元卿屏道:“不好,我姐夫不许外人来,等我回去之后,你到侯府来住。”
小兰哦了一声,但是看得出有些失望。
元卿凌见状,道:“那就让她
住一天吧,陪陪你说话也好。”
小兰顿时欢喜起来,“谢谢凌姐姐。”
元卿凌吩咐绿芽去给她安排地方,不过也不需要怎么安排,和元卿屏住一块就好。
绿芽回来之后对喜嬷嬷道:“这个小兰小姐是叫侍女带着衣裳来的,她知道可以在这里住了吗?”
喜嬷嬷道:“应该是二小姐早先许下了她,就住一天也不碍事,就被让她总到王妃跟前就好。”
一个单纯的丫头,家世也不复杂,应该不碍事。
宇文皓晚上回来,元卿凌跟他说了留了一个昔日小妹妹在家里住一天。
宇文皓道:“你喜欢就留,不打紧,但是不能让她吵着你休息。”
“不会,她和元卿屏玩耍,对了,她父亲是在京兆府供职,她马上要嫁给吴大学士了。”元卿凌道。
宇文皓皱起了眉头,“吴大学士?都快八十了吧?”
“说是六十二。”元卿凌脸色发白,“有八十那么老了吗啊?”
“谁知道他到底多大,看着就是个老头子,这把年纪还娶个小姑娘?那不是娶了人家过去叫人家守活寡吗?”宇文皓说完,往她嘴唇和胸口瞟了一眼,他现在太明白这种滋味了。
元卿凌笑骂道:“你什么眼神儿?”
“看看都不行了吗?”宇文皓不服气,不能动还不许看了?
一个不能动只会凶的元卿凌,看起来还是……看了看她那张瘦得有些可怜的脸,还是可爱得让人心疼的。
他惆怅地揉着
她的脸,“你得多吃点啊,这么瘦怎么行啊?这刮大风就能把你给吹走了。”
“说着那糟老头子的事情,怎又扯上我吃多不吃多的事来了?说起吃我心里就愁,我想吃,倒是吃得下啊?”元卿凌心里的小怪兽又要被放出来了。
“我再入宫问皇祖父讨碗汤吧,你之前喝了,有几天舒服。”宇文皓道。
第207鬼池一幕
元卿凌无力地枕在他的肩膀上,“别去,就在这里陪着我。”
“撒娇了?”宇文皓抚摸着她的头发,宠溺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元卿凌闭上眼睛,想不要孩子的念头又在脑子里浮现,“我一直以为,我们能过几年二人世界,没想到这么快就多了一个人。”
“二人世界?什么二人世界?”宇文皓疑惑地看着她。
“就是只有我和你。”
“王府也不会只有我和你啊,还有那么多人。”
元卿凌眸子抬了一下,看着他近乎痴呆的脸,又缓缓地闭上,算了,不解释了。
晚饭吃不下,不过,幸好亥时左右,常公公亲自送来了汤羹,和上次的味道一样,元卿凌喝下之后,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宇文皓忍不住又问常公公,“这到底是什么?就不能把方子给本王吗?”
常公公道:“可不能够的,但凡快速见效的东西,都有一定的害处,太上皇只是不忍心王妃这般难受,但凡能撑下去,都不必喝这个。”
元卿凌好奇地道:“这难道不是椰子汁加燕窝吗?还能有什么害处?”
燕窝没什么好处她是知道的,但是倒不至于对人体有害处。
“王妃就喝出这两种么?”常公公笑问道。
元卿凌道:“还有些草药的味道,像甘草还是柴胡?”
宇文皓皱起眉头,“甘草柴胡能和燕窝椰汁混在一起吗?多难喝啊。”
“不难喝,当然也不算十分好喝,不过,喝下去不
会反胃就是。”元卿凌道。
常公公笑道:“等王妃不再反胃恶阻了,老奴再告诉王妃吧。”
说完,常公公也告退走了。
元卿凌皱起眉头,“一定是放了很恶心的东西,不然怎么不告诉我?”
“兴许是放了名贵的东西,怕你有心理负担,所以没告诉你。”宇文皓安慰道。
元卿凌笑道:“他给我赐了几颗珠子,也是十分名贵的,还有御杖……”
她往袖袋里拢了一下,宇文皓连忙阻止,“行了,不要掏了,我看见那御杖就头痛。”
“又不揍你,你痛什么?”元卿凌笑道。
宇文皓帮她脱了外裳,“睡觉!”
元卿凌顺势躺了下来,他也随即躺下,习惯性地伸出手,她也习惯性地抬起头,让他的手臂枕在自己的脑袋下,身子一侧,整个人就窝在了他的怀抱中。
这动作,习以为常,几乎成为惯性。
只要他的手伸过来,她就会马上抬起头让他的手臂穿过,那动作一气呵成,娴熟得很。
往日两人都没发觉,今晚却两人都同时发现这一点,相视一笑。
原来夫妻做久了,很多事情就真的会顺理成章,成为习惯。
习惯还包括他抱着她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亲她的脸颊,脖子,手也会不安分地漫游。
今晚两人的精神都不错,宇文皓是看元卿凌精神好,他就精神好。
元卿凌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前贴,宇文皓一下子缩了回来,“不许戏弄人,大半夜的
,我可不想去洗冷水澡。”
撩得滚烫滚烫的,还不能碰,整一宿就得受折磨,别想睡了。
元卿凌翻身压了上来,在他唇边吐气如兰,“应该是不怕了,你轻点儿就成。”
宇文皓看着她,“认真的?”
“认真的!”元卿凌眸色迷离。
宇文皓坐起来,慢慢地扶着她躺好,也认真地道:“今晚你不能碰我一丁点,袖子都不能碰,往里挪一下,再挪一下。”
元卿凌白了他一眼,“还扮作柳下惠了?”
“御医的话,要谨记,”宇文皓躺下来,呼吸慢慢地调整,意念催眠,身边这个人,是妖精,是魔怪,碰不得,搭理不得,“阿弥陀佛!”
元卿凌本还只是戏弄戏弄他的,见他这般,还真较劲了,身子缠了过来,唇压了上去。
“阿弥陀佛!”含糊不清的话,从他唇间溢出,眸子的颜色却陡然变深,手慢慢地抱上了她的后背。
一盏茶功夫之后,元卿凌笑眯眯地躺下,正色道:“不许碰我,我们中间有一条三八线,阿弥陀佛。”
宇文皓骂骂咧咧地起来,收拾了两件衣裳,穿着寝鞋踢踏踢踏地出去。
“爷您又去洗冷水澡啊?”徐一在外头守夜,一般到子时才会去休息,所以见惯了这个场面。
“多事!”宇文皓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一耸耸肩,“都说给您找两个伺候的,您又不要,怪得了谁?”
宇文皓心里头别提多窝火。
鬼池旁边有一个冷水池
,自从元卿凌怀孕之后,他来这里的次数就频繁了许多,汤阳叫人留了灯。
灯光昏暗,他站在屏风处脱了外裳,正要剥掉里头的寝衣,便见光影动了一下,有人迅速进来,在后头为他褪衣裳,双手从他的伸手抱了过去,身子紧贴上来。
宇文皓笑了,“你不睡觉跟着过来做什么?快回去睡觉。”
唇在他肩膀上印下来,带着急促的喘气声。
宇文皓一怔,执住环抱着他身子的手,猛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脸少女,她脸色殷红,眸子如云如雾,正怯怯而娇羞地看着他。
宇文皓一把推开她,厉声问道:“你是谁?谁叫你进来的?”
少女跌在了地上,随即跪了起来,睫毛轻颤,竟是楚楚可怜,“我叫小兰,我来伺候王爷的。”
宇文皓怒道:“谁叫你来伺候的?”
他扯了嗓子喊,“绮罗,绮罗!”
大晚上的,外头也没人。
他一手扭住小兰的手,拖了出去。
这刚出了院子,就看到元卿屏走了出来,她看到宇文皓光着上身,拖着小兰出来,吓得脸色都变了,“王爷你……”
她猛地上前把小兰护在了身边,敌视地看着宇文皓,嘴唇颤抖,“你怎么能这样做?”
宇文皓盯着她,眯起了眼睛,“是你授意的?”
元卿屏问小兰,“你有没有怎么样?没事吧?别怕,有我在。”
小兰怯怯摇头,眼泪跌了出来,更添了几分可怜与凄惨。
宇文皓
大怒,一手揪过了小兰,“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徐一和绿芽绮罗等人奔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都吓住了。
王爷怎么欺负人家小姑娘啊?
元卿屏也怒了,“你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欺负民女,你放开她。”
第208想当侧妃
宇文皓气得七窍生烟,但是听小姨子的语气,她应该不是指使人。
这般嚷嚷,自然也惊动了元卿凌。
喜嬷嬷扶着她过来,她一身锦缎披风,拖曳在地上,因走得急,步履迁就身子,便像拉风的企鹅一样。
“怎么回事?”她上前,看了小兰一眼,又看了一脸狂怒的宇文皓。
元卿屏委屈地道:“大姐,王爷他竟然对小兰……他怎么能这样做?”
宇文皓气得生烟,怒道:“本王在鬼池沐浴,她竟然闯进来,从背后抱着本王,我直接就拽了她出来。”
元卿屏一怔,“胡说……”
但是,她的话顿时止住,看着小兰,“你说你出去走走,去哪里走走了?”
不过,不会,她信得过小兰,她心性单纯。
小兰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嘤嘤嘤地哭着,哭声伤心绝望,也不辩解。
元卿屏一时不辨真伪,不知道她是因为被欺负哭,还是因为其他。
元卿凌看了宇文皓一眼,对徐一道:“送王爷进去沐浴。”
“还沐个鬼……”宇文皓怒气未消,却接收到元卿凌冷冷的眸光,“把刚才被女人碰过的地方,给我洗干净,擦干净,徐一,你帮他洗,哪里被碰过,就使劲给我搓!”
徐一雄赳赳领命,拖着宇文皓去。
宇文皓不忘记回头辩解,“我没碰过她,她抱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绿芽,绮罗,把二小姐和小兰姑娘带到偏厅。”元卿凌转身便去,喜嬷
嬷急忙上前扶着。
元卿凌的气息有些急促,她是在生气。
小兰被绮罗拖了起来,道:“去吧,还哭什么?王爷欺负你了吗?”
元卿屏瞪着绮罗,“难不成是小兰去勾了他么?”
她打死也不信。
小兰只哭着,任由绮罗拖她进去。
元卿凌坐在椅子上,心头的烦闷又涌了上来,有想吐的感觉。
她极力忍住,让喜嬷嬷给她端了水,她喝了一口,才看着小兰道:“说吧,怎么回事?”
元卿屏忍不住上前,“大姐,这事和小兰没有关系,她是被欺负的,你就算不为她出头,也不该质问她。”
元卿凌扫了元卿屏一眼,“你先闭嘴,听她说。”
小兰却还是只哭,不说话。
元卿凌不耐烦了,厉声道:“别再哭了。”
“姐姐!”元卿屏失望地看着她,“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你为什么要喝她啊?”
元卿凌看着这个本来比较聪明的妹妹,今日是脑子秀逗了吗?
元卿凌忍住一口气,淡淡地道:“好,你说说,现在这事怎么收场。”
小兰抽泣着道:“凌姐姐,我什么都不求,如今清白已损,求凌姐姐让我留在王府,哪怕做个奴婢,伺候您跟王爷都可以,我不求名分。”
元卿凌轻叹了一口气,“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成全你。”
小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狂喜,“谢凌姐姐成全。”
“喜嬷嬷,你看我们府中还有谁没成亲,把小兰指给他吧。”元卿
凌道。
“门房阿土还没成亲。”喜嬷嬷道。
“行,王府出这笔银子,帮他们办了婚事。”元卿凌说。
小兰一怔,脸色大白,又哭了起来,“凌姐姐,您这是要逼死我啊!”
元卿屏也气得直摇头。
元卿凌凑下来,道:“逼死你?是你自己说愿意留在王府为奴婢的,怎么?不是真心话?”
小兰吓得一下子止住了哭泣,跪在地上磕头,“凌姐姐,我错了,求您原谅我。”
元卿凌口气冷淡地问道:“错了什么?”
小兰哭着道:“是有人教我这样做的,那人说,只要王爷碰了我,他就会娶我为侧妃,她说凌姐姐您也是这样成了楚王妃的。”
元卿屏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发白,“小兰,你在胡说什么?”
小兰抬起头看着元卿屏,满脸的泪水,“屏姐姐,您要原谅我,我也是一时误入歧途,我不想嫁给吴大学士,只要我成了楚王侧妃,就算退婚,吴大学士也不敢去找父亲的麻烦。”
元卿屏气急败坏,“你真是……真是糊涂,不可理喻,我还以为你被欺负了,巴巴为你出头,你怎么就那么愚蠢啊?我真想一巴掌打死你。”
小兰嘤嘤地哭着,茫然惊慌地看着元卿屏,又看着元卿凌,睫毛飞闪,惊惧不安。
“这样教唆你的人,是谁?”元卿凌冷声问道。
小兰却还是只哭不说。
元卿屏气了,拽着她的手,“你倒是说啊,谁叫你这样做?”
小兰这才哽咽嗫嚅地道:“是纪王妃,昨天纪王妃命人请了我到纪王府去,她说让我去找屏姐姐,说我的亲事,然后让我说心里不高兴,要跟你说话,想办法混进王府去,结果恰好今天你来王府,事情……”
她的声音,越发低了起来。
元卿屏手足冰冷,没想到自己还被利用了一把。
她失望至极,“我没你这个朋友了,你回吧,以后不要来找我。”
喜嬷嬷正欲出口,元卿凌阻止了她,“让二小姐处理吧。”
喜嬷嬷只得止住了话,二小姐让她走,还是护着了她,王府可还没发落她呢。
小兰哭着出去,回去收拾了衣裳,带着侍女灰溜溜地走了。
元卿屏看着大姐,愧疚地低下了头,“大姐,对不起,我没想到小兰有这个心思的。”
元卿凌微笑,“以后长个心眼就好。”
其实,纪王妃弄点幺蛾子还好,她一直无声无息的,不知道憋什么大招,还更恐怖。
这样小打小闹,为她烦闷的坐胎日子里增添点儿情趣,再好不过了。
元卿屏恨声道:“那纪王妃为什么像疯狗一样咬着您不放呢?”
元卿凌轻责,“不得无礼,怎可拿狗与她相提并论?多宝会生气的。”
多宝摇着尾巴冲进来,匍匐在元卿凌的脚边,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元卿屏也忍不住笑了,但是却还是懊恼地道:“我以后是应该小心的,外人都知道我是可以随意出入王府,若
有人对你心怀叵测,一定还会利用我。”
“你知道就好,除了祖母,谁都不可带过来,或者在外头听到什么风声,都不得轻信,记住了这两条,基本出不了差错。”元卿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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