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大嫂一把拉住了他,拿掉糖瓜给他两只手都摁在盆里,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早晨才跟你换上的新衣服,你怎么给嚯嚯成这样?”
黑蛋只是笑,突然想起什么,抬头跟游蕊道:“姑姑,我听说姑父去县里了。”
“去县里干什么?”游蕊好奇。
游大嫂倒是知道这个事儿,“你大哥说溪田听说县里阳秋观的道士合八字准,溪田专请他们来给你们合八字、选亲迎的黄道吉日。”
游葵不是滋味儿道:“你们没有提前合合八字啊,万一不合呢。”
游大嫂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也淡淡的:“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扫兴话。”
游葵冷哼一声。
这时候,外面传来众人跟陈二郎打招呼的声音。
“二郎,你还没回县学呢?”
“这次回去就要隔两三个月再村,多在家里待两天。”
陈二郎温润的声音一响起,游葵就脸红了,想出去的脚步也顿住。
游欢意出现在厨房门口,对游蕊招手道:“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你怎么还在厨房忙碌呢。大家都来看你了,出来说说话。”
游蕊根本不理她。
陈宏和别人说话也不忘关注游欢意,见她被游蕊冷待,脸色立刻难看下来,走过来道:“欢儿,既然游蕊在忙,我们去别的地方。”
游欢意撒娇的看他一眼。
想起游欢意拉他过来游蕊家之前交代的那些话,陈宏勉强把脸色缓和下来,对游蕊道:“咱们小时候都是玩伴,你以后好好过日子。”
游欢意得意的目光隐晦的瞟了游蕊一眼,不仅没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反而还看到她一脸客气的笑容。
这个游蕊,她真的对二郎一点都不在意了?
游蕊端着一托盘茶壶,走出厨房,对站在门口的这对金童玉女道:“你们的祝福收到了,来者是客,请坐吧。”
她这么客气,把期望看到游蕊会再闹起来失掉这么婚事的游欢意闪得不轻,笑了笑道:“蕊姐姐,你真的改变了很多。”
“人都是会变的”,游蕊不咸不淡道。
她不想跟原女主有什么交流,因此连面上的客气都不保持。
看着游蕊的背影,陈宏不自觉皱了下眉。
游欢意低声道:“我真不想和她结仇,济世哥哥,如果知道她会这么恨我,我一定不会同意、”
“欢儿,别这么说”,陈宏说道,“她这不是要成婚了,以后她过成什么样也都和我们没关系。”
游欢意点点头,神情十分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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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中午,溪田就带着一个道长回了村里,那道长还带着个小道童,到游家坐了席,吃过一轮,便拿起龟壳、铜钱给两个年轻人卜吉期、合八字。
“天作之合、贵气无边。”
道长一甩油腻腻的大褂子,悠长地喊出这么八个字。
来坐席的七大姑八大姨听到这么八个字的判语,一个个都带着笑跟游父游母贺喜。
谁也没在意,哪个合八字的不把话往上上好里说。
游欢意听到了,却不屑地轻轻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买来这么吉利的两句话。
其实道长本人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八字就是好,跟着又掐掐手指头,对主家的人道:“下个月十六或者十八,都是好日子,宜嫁娶。”
又是热闹的一天,夕阳橙红色的大橘子一般挂在西半边的天空,瑰丽的晚霞将近乎大半个天空染成红紫的过度色。
客人们差不多都散去了,还有几个妇人留着帮游母和游大嫂清理残羹剩饭、洗碗归置。
游蕊跟携了一身酒味的溪田往山口走去,春天的暖风吹来,感觉酒味更浓了一些。
“你有没有喝多?”
溪田笑道:“没有。我是海量。”
游蕊看他神色清明,不像是喝醉的样子,便道:“你家里有白萝卜吗?煮点萝卜汤喝,要不然明天早晨起来要头疼的。”
溪田点头,因为已经走上山路,他便伸手握住了游蕊的手。
想到明天要回京城,不知道为什么,溪田有些担忧,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蕊蕊,下个月我一定准时来娶你。”
游蕊侧头看他,有些好笑:“怎么听你的意思,可能不会准时来呀?”
溪田张了张口,想坦白自己脑子有问题,但是又担心她听了会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不敢嫁。
再三给自己心底定了一个又一个钉子,溪田笑着对游蕊道:“我怕我会忍不住提前来。”
说话间已经来到竹篱院儿外,溪田问游蕊:“对于新房子,你有什么要求吗?”
游蕊想了想,道:“能建一个暖房吗?再要一个干净的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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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岩恢复记忆的时候,正坐在通往京城的船上,轻舟刚过乘风段第一个小码头,他还能感觉自己心头满溢着的喜悦。
往常高高独坐的摄政王,这时候坐在人挤人的小破船里竟然丝毫不悦亦或者半点不自在都没有。
他听着一群乡下农人议论谷价的声音,半闭上眼睛,切切实实感受着心头的喜悦,喜悦之下则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安心。
“看来我的情况并没有恶化”,坐在金鹅庐小院儿里的茶桌旁,一脸大胡子的宿岩这么对外公道,“您不用担心。”
奚墨成还是不太放心,看着外孙面上的神色说道:“前几天你又回京城了,还不认外公,你有印象没有?”
宿岩丝毫神色微变,反问道:“那我说了什么没有?”
“嘿”,奚墨成笑道,“你不仅什么都没说,还套了我的话。”
顿了顿,又道:“岩儿,你看现在这情况是不是下次就让两个暗卫跟着。这在下面发生什么事,咱不能心里一点数儿都没有啊。”
宿岩说道:“不用。”
回京城的路上,经过一家布庄,店家为了招揽生意,在店铺两边摆了两条长案,长案上摆着很多衣衫,其中有些是大红色的喜服。
马车慢悠悠走在街上,车窗上糊着枣花色的窗纱,从里面望外面很清楚,宿岩的目光不自觉便落在垂缀在长案上的一方大红锦绣盖头上。
盖头上绣着团团繁花,两边有喜鹊。
不知怎么,宿岩看得心中一动,他有些想买下来的冲动。
“去问一问店里有没有更好一些的盖头”,宿岩突然吩咐道。
安安静静坐在靠近车门口的丫鬟心里十分惊讶,但是并不敢失态,掀开车帘说了声,马车就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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