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嫁给我爹之后,后悔过?”
游母顿了顿,说道:“咋没后悔过?你奶奶是个心硬的,你三个小的时候她是真的一把都没拉拔过我们,那时候白天跟你爹去开荒,晚上回到家还要顾着你们,有次还见到那前小叔子,跟新娶的那个过得也不错。我真后悔的想给年轻时候的我一巴掌。”
“好在,溪田比你爹能耐多了,不会让你后悔的一天。”
游蕊无语,“瞧您这话说的。”
“那您这么多年就一次都没有回过娘家?”
游母突然低下头,侧头擤了擤鼻子。
游蕊赶紧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游母知道她是嫌脏,便也接了,道:“前两年你外公重病,我和你爹回去过一次。咋的,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找到徐家去的?”
游蕊便把自己想做些东西的话说了,又道:“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看起来是认识我的样子,我问了一句,她便让我回来问你。”
游母就问游蕊那老婆婆的外貌特征,继而似哭似笑道:“那是你外婆。”
唉,她当初拜托三喜家的给蕊儿说婆家,比较偏向棋盘镇的,也有这么个原因,她想着女儿能嫁回棋盘镇,两家自然而然地便能恢复走动。
但是没想到女儿跟她一个臭脾气,硬是看上了溪田,更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形式,再次跟娘家那边隔空对话。
游蕊在徐家的这次接生,带来的益处很快就显露出来,仅仅是两天时间,镇上三家待产的都来游家送辛苦费,表示想请游奶奶去接生。
这接生之前,稳婆都要提前去看一看产妇,好知道个大致时间,然后就会把那段时间空出来。
也有两家马上就要生的,他们本来定的是住在镇东边一个小村子上的郑奶奶,但是有她看到难接生就要走的情况,谁也不敢再等她到日子去接生了。
于是短短两三天时间,游老太太手里多了五家棋盘镇上的客户。
她住的比较远离镇子,固然名声很好也去县城接生过,但能走上几十十几里请稳婆的,哪个不是殷实的大户人家。
平常她一般都在十里八乡的各村行走,棋盘镇那附近的村庄上有稳婆,因此镇上的人家她还真没接生过,这下便也十分重视。
游蕊当日接生的情况,老太太得知她成功接下一个脚朝地的婴儿之后,就亲自跑来山里问过,游蕊也没糊弄,毕竟行内人是糊弄不住的。
她只说自己认了一些人体穴位,那天学会奶奶的推拿手法之后,自己琢磨的办法。
游老太太没问她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当天夜色下来之后,却是又上山一趟,把一本泛黄的纸质还算不错的巴掌大小册子交给了她。
“这些都是我娘、我祖母认字后写的,没啥高明的技术,你瞧瞧,看能不能有用。”
游蕊很珍惜地接过来,对老太太道:“奶奶,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游老太太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来一抹慈祥的笑容。
之后的半个月,游蕊跟着游老太太、大伯娘在镇上接生了三个妇人,其中两儿一女,都生得十分顺利,最慢的一个也只是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镇上的人家比较富有,这三次游老太太得到的红封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两银子,老太太说这几家都是因为游蕊才找过来的,便每次都把钱分给她一小半。
三次下来,游蕊手里也有了五百多文。
看游蕊一个人便分走这么多,大伯娘和两个儿媳妇心里都隐隐有些不满,但老太太在上面镇着,她们也都不敢说什么。
这天晚上游蕊洗完澡出来倒水的时候,看到天空中趋近圆满的月亮,对于明天的到来不由带了几分期盼。
又是月中,溪田明天下午应该就回来了吧。
早晨,山雾蒙蒙中,游母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向山上走去,有起得早在外面摘菜的老人笑问:“二山家的,才见你从山上下来,这是又给你闺女送的啥?”
“没啥好东西”,游母把篮子边沿压下来让人家看了看,“从后院儿铲了点韭菜,家里的瓠瓜结了,摘两个嫩的,今天溪田回来,叫蕊儿给他做菜盒子吃。”
这老太太牙差不多都掉光了,笑指着游母道:“你还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女儿的日子过的好,游母的心情当然是越来越好,也笑道:“还指着他给我女儿好日子过呢。大娘,你坐着,我先走了。”
游母来到山上,推开大门,一看到刚才还干干净净的院子堆了一片乱七八糟的东西,顿时怒气上头,喊道:“蕊,你在做什么呢?”
游蕊端着一筐子刚清洗好的薄荷叶,从水池边走过来,忙道:“娘,我好容易把这些东西安装好,你别给我踢倒了。”
游母把菜篮子放到一张凳子上,问道:“你这是又折腾什么?今天溪田就回来了,你给我消停停的。”
“他回来怎么了”,游蕊把薄荷放在扁平的浅筐里摊扒好,“我还得什么都不做只等着他?”
游母气得头疼,知道现在根本管不住这丫头,转身就走,“给你拿来的韭菜和瓠瓜,中午你煎菜盒子。”
什么菜盒子,游蕊根本就不会做。
她把这些日子买齐的药材也摊放起来,随便吃了点早饭,就点上小炉子开始收集蒸馏的药露。
小黑和小灰现在都是半桩子那么大了,可能是觉得主人今天做的事比较新奇,来回绕着直撒欢儿。
因为院子里没有桌子,游蕊一个人也搬不出来屋里的桌子,便直接把所有凳子竖着摆在一起,将拼接好的蒸馏器放在这上面。
的确有些乱,也难怪母亲一进来就说。
随着温度上升,褐色的纯净药露开始出现,缓慢而又匀速地滴落在下面的青花瓷瓶里。
这个瓷瓶是游蕊去县里买药材的时候捎的,一个三十文,可把当时陪她一起买药材的游松心疼得不行。
只不过驱蚊花露水还没有做出来,游蕊便什么都没有跟这个痛陈她浪费钱的二哥说。
游松这些天都比较老实,一直在隔壁的鹿草县码头扛麻袋,鹿草县距家比较远,他们都是实在没活儿的时候才回来,已经是七八天没回家。
抹掉额头上的汗,游松突然喊了旁边的游桥一声,“大哥,那不是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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