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九州,雾岛町(今日本九州雾岛市)。

    “登陆上岸的陆战队爷们肯定要发财了,也不知道一个个能捞回多少值钱的玩意。”“旌明”号战舰上一名海军上士看着岸上升腾起的数道火光,不无羡慕地说道。

    “就是呀,不止陆战队的兄弟们可以获得许多缴获,那些跟着登陆的明军恐怕也能捞不少好东西。”旁边一名海军中士附和道:“可惜咱们只能守在船上,看着这帮混蛋将自己的荷包塞满。”

    “他们会不会遭到日本人的强力抵抗?”一名刚刚加入海军不到一年的列兵却是担忧地问道。

    “怎么会呢?”那名上士笑着说道:“我们送陆军登陆时,未遭到任何反击,证明他们根本没有火炮。而且刚刚回来的联络船也说了,岸上那处城镇,连城墙都没有,只是一圈木栅栏围着。恐怕都不用陆战队出手,那些明军官兵一个冲锋,就能攻入城里。再者说了,这都登陆一个多小时了,那帮狗日的根本没有发出任何请求支援的信号,想必是很轻松的得手了!”

    “可是,听陆战队的兄弟们说,他们在攻琉球王城时,遭到了日本人的疯狂抵抗。而我们现在攻入了他们的老巢,想必他们抵抗的程度会更加激烈吧?”那名列兵说道。

    “呵呵……”那名上士笑了笑,“反抗再激烈有个屁用!萨摩藩几乎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鹿儿岛,这处城镇的萨摩武装力量撑死只有两百人。可咱们登陆的兵力就有差不多大两千人,还有火炮和火枪,跟日本人对上,那绝对是碾压的态势。”

    “旌明”号助理航海长、陪戎校尉(少尉)朱善平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海面,一边听着船舷边几名海军官兵聊着岸上的登陆攻击行动。对于这些水手们嫉妒地讨论岸上的同伴能获得多少缴获,并未流露出任何反感的神色。当兵吃饷,天经地义,若是能获得更多的战场缴获,那以后退役回到本土,最起码可以保证他们可以过上一段富足的生活。试问,这如何不让官兵心之向往?

    在数日前,联军集中三十余艘舰船,七千余陆战官兵,杀入鹿儿岛湾,再次对港口进行了十数轮猛烈的轰击后,彻底摧毁了码头炮台。不过,当几艘快速侦查船接近码头时,却发现岸上聚集了数千萨摩军,严阵以待,防备联军的登陆行动。

    联军指挥官罗如成随即命令数艘战舰掉头驶向对岸的樱岛,配合陆战队官兵迅速攻占了这个小岛,准备将其设置为联军临时攻击营地。

    樱岛东邻大隅半岛,西隔锦江湾距离鹿儿岛港口约两公里,南北面皆为鹿儿岛湾。岛上有一座活火山,曾在1471年~1476年进行过猛烈地喷发,不过,在一百余年来,却是保持着稳定的休眠期。

    联军在樱岛的登陆行动足足花了四天时间,七千余的官兵和大量的军需辎重,在数十艘小船的转运下,陆续进驻小岛的北侧平原地带。

    暂时休整几日后,鉴于鹿儿岛聚集了萨摩藩的主力大军,贸然登陆,可能会造成一定的伤亡。联军指挥官罗如成随即下令,舰队和登陆官兵分成几波,轮流抄掠萨摩藩沿海城镇町村,一来调动萨摩军,分而歼之;二来,为远道而来的明军官兵谋些“福利”,毕竟跨海数千里,前来帮齐国讨伐萨摩藩,这般仗义助拳,多少要给他们施些好处不是。

    “敌袭!”几乎和瞭望手同时呼叫,朱善平放下望远镜,伸手指着“旌明”号的西北方向,“敌袭,全体官兵进入警戒位置。……准备迎敌!”

    只见舰队的西北方向数里远的海面上,数十艘小船,正在快速的向他们袭来。小船没有挂帆,船体轻而窄长,应该都是日本特有的小早船。

    两艘位于最外围的齐国战舰率先升起风帆,然后调转船头,以无畏的姿态,迎着对面数十艘小船径直冲了过去。

    为了确保锁国令的顺利推进,德川幕府十几年前颁布了《大船建造禁止令》,禁止建造五百石以上船舰(庆长年间,更是下达了《大船没收令》,收缴五百石以上的安宅船)。因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在攻朝战争期间大量留存的安宅船因老化和毁损,而慢慢消失。以至于,如今的日本沿海地区,充斥着大量的中小型的关船和小早船。

    “轰!轰!轰!……”

    面对萨摩藩水军的首次主动攻击,齐国舰船显得异常兴奋。两艘突入敌群的战舰在撞翻数艘小早船后,两舷的火炮立即展开猛烈地轰击。

    而众多的萨摩藩小早船,犹如一只只带刺的毒蜂,面对齐国海军战舰的冲撞和火炮轰击,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决死冲锋。小早船上萨摩藩水手,将一个个焙烙火矢(注1)点燃后,奋力地抛向齐国舰船。船上配置的弓箭手,站在两舷,也在不断地朝大船抛射羽箭。

    “换葡萄弹!”旌明号上的枪炮长大声地喊道。

    在轰击了一轮火炮后,发现效果并不好,虽然被炮弹击中的小早船被洞穿几个破口,但其低矮的船上,小巧的体积,使得舰炮很难击中它的底舱船板,以至于对方在中弹后,仍旧可以灵活地游动,并不断向齐国舰船抛掷焙烙火矢和羽箭,让人烦不胜烦。

    在收到舰长的命令后,“旌明”号枪炮长随即命令炮手们开始装填葡萄弹,以大量杀伤小早船上的萨摩士卒。

    “闭嘴,擦破点皮,死不了!”朱善平奋力将一名中箭的水手拖到船舱,只是略微看了看,便抽出一把短刀,将插在臂膀上的箭杆削断,然后踢了一脚地上的水手,制止他无谓的哭嚎。

    一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海战在不到两个小时,便落下了帷幕,海面上到处都漂浮着萨摩藩水军士卒的尸体和众多破碎的船板。

    “砰!砰!砰!……”几艘舰船上,不断有海军官兵端着火枪,朝海面上仍旧浮水挣扎的萨摩士卒开枪射击。刚才有舰船官兵扔下木桶,试图想搭救这些落水的萨摩藩士卒,但是,在将他们捞上甲板时,这些萨摩藩士卒竟然丝毫不作感激状,反而凶性大发,夺过水手的短刀,连伤数人。

    在连续击杀了数名凶顽的萨摩藩士卒后,齐国海军官兵便放弃了搭救这些落水的萨摩藩士卒。更是有些着闹的官兵,索性端着火枪开始一一猎杀海面上的萨摩藩士卒。

    当日,联军舰队歼灭萨摩藩水军船只六十余艘,毙敌七百余。而登陆上岸的两千余联军官兵,在雾岛町抄掠两天后,满载而归。留在他们身后的城镇,却是化为一片焦土,全城百姓死难及无家可归者数千余。

    3月25日,联军再次出动部分战舰和登陆官兵,攻占樱岛东南侧的垂水町(今鹿儿岛县垂水市),大掠一日,毙伤俘萨摩军一百余,击毁大小船只二十余艘。

    3月28日,联军深入大隅半岛西侧十余里,攻破萨摩藩位于此处最大的城镇--鹿屋町(今鹿儿岛县鹿屋市),于此抄掠三日,毙伤俘萨摩军两百余,撤离时亦将该地付之一炬,再次造成数千无家可归难民。

    4月2日,联军登陆官兵两千余,攻破距离鹿儿岛仅三十里的姶良町(今鹿儿岛县姶良市),毙伤俘萨摩军两百余,大掠两日,然后……不走了,停驻于此,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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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4日,鹿儿岛,东福寺城(今鹿儿岛市清水町)。

    “混蛋!”岛津光久怒吼一声,挥刀将面前的桌案劈成两半,随后一脚踢了过去。

    厅中跪坐的十余名藩内家臣和武士一脸惶然,低头不语,承受着藩主滔天怒火。

    半个月以来,袭来的齐国军队以鹿儿岛对面的樱岛为基地,除了派出十余艘战船封锁鹿儿岛港口外,还不断地分兵攻掠沿海萨摩藩领地城镇町村,杀伤萨摩藩军民数千,几座繁华城镇被彻底摧毁,几万百姓沦落成无家可归之人。

    另外,齐国海军的数月持续扫荡中,萨摩藩水军几乎损失殆尽,可堪一用的船只不足三十艘,还都是一些小船,别说反击齐军,就是以后维持海上人员物资往来,恐怕都无法正常进行。

    更让人感到难受的是,萨摩藩动员集结了一万余军队,给整个萨摩藩造成了沉重的财政压力。虽然那些农民和贱民不需要支付禄米,每天只提供一个米团和一顿稀粥,但那些武士们却是要在战时增加禄米和军饷的,再加上需要赶制各种军械和筹措作战物资,这使得萨摩藩本来稍显宽裕的财政,立时紧张起来。

    大量的青壮年被征召从军,使得春耕活动也大受影响,如此必然会造成今年的稻米谷物等粮食的减产。再加上齐军频繁袭掠周边领地,大肆破坏城镇町村,洗掠财物,杀伤军民,这对整个萨摩藩而言,不啻于沉重的打击。

    “立即整顿兵马,随我出城一战,将攻占姶良町的齐国军队尽数歼灭!”岛津光久喘着粗气,狠狠地盯着在座的家臣和高级武士们。

    “主公(注2),齐军攻破姶良町,却停驻于此,必然是设下陷阱,想将我大军主力诱使出城,加以歼灭。”家老岛津久通郑重的说道:“故而,我军必须坚守于城中,等待敌军来攻。凭借坚固的城防消耗敌军,最后再以我萨摩藩的兵力优势,将齐军击灭于城下。如此,方为可靠稳妥之策!”

    “倘若齐军不来攻我,又该如何?”岛津光久瞪着自己最为信赖的家老,“齐军于海上有舟船之利,可籍此封锁我任何之出海通道,然后分兵袭掠我沿海领地,杀我百姓,掳我财富。如此,我岛津氏便只能困守城中,无所作为?”

    “主公,齐军跨海千里,远道来攻,其必不能持久。”岛津久通说道:“虽然齐军频繁袭取我沿海领地,获取物资财物无数,但此举必然震动四野,激藩内民众之怒火。主公只需传令藩内,晓谕辖下百姓坚壁清野,倾力袭敌,以我全藩之力抗之。如此,齐军必然无法立足,只能退走。”

    “哼哼,坚壁清野,以全藩之力抗之?”岛津光久冷笑两声,“那我集结动员万余兵马作何用处?居于城中,而放任齐军肆虐领地,如此,徒增笑耳!?”

    “主公,齐军集大军来攻,必然是尽数攻灭了驻琉球之藩军,而无任何后顾之忧。”岛津久通竭力劝说道:“植田芳雄乃谨慎多谋之人,麾下军队也尽为骁勇善战之武士,更兼之据有琉球首里王城之固。如此,却不能迟滞齐军旬日,使其迅捷攻来。以臣揣测,齐军必然战力强大,故,我军且不可与之力敌,需缓缓图之。”

    “哼哼……,缓缓图之?”岛津光久面目狰狞地瞪着岛津久通,“若是齐军长久驻于我萨摩藩境内,不断分兵洗掠藩内领地,恐怕不需他们来攻鹿儿岛,我岛津氏却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困毙而亡了!”

    岛津久通心下微微一叹,萨摩藩情形确如家主所言,若那齐国军队长驻境内,并且不断抄掠藩内领地,屠村杀众,不仅会极度削弱萨摩藩的整体实力,还会对藩内民众造成严重的恐慌心理,耽误正常的农业产生。要是战争持续到五六月份,农业生产无法展开,那么萨摩藩今年肯定会陷入一场大范围的饥荒。

    岛津久通在内心深处是极为不赞成家主贸然发动这场战争。虽然,那齐国远在万里之外的汉洲大陆,人口不到百万,但听说,对方拥有不亚于荷兰人的强大海上力量,可以轻易地封锁萨摩藩和他们重控制的琉球。

    不过,日本传统的“各守本位”等级思想,使得他在无法改变家主意志后,随即便谨守家臣的职责和义务,权力谋划了这场针对齐国的突袭行动。但让人失望的是,原计划要尽数拔除齐国于琉球的数个据点,并籍此俘获大量齐国军民,以便与那齐国在后续和谈中创造有利条件。但在实施过程中,这些目标均未实现,反而损兵折将。

    另外,齐国聚集军力的速度和规模,让萨摩藩上下大感意外。陆续从琉球传回来的消息证实,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齐国人竟然动员集结了六千到七千的军队,其中还纠结了明国境内的许多武装力量,海上作战的舰船也达四十余艘。

    如今,齐国军队面对重兵囤积的鹿儿岛,选择避而不战,却对萨摩藩沿海城镇进行袭掠,这确实让萨摩藩上下颇为被动。

    “如此,请主公居于城中,勿要轻出冒险。”岛津久通脸上带着几分决绝之色,“我自领兵五千前往姶良,以破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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