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起世界未解之谜,那是数不胜数,比如哮天犬半夜为何惨叫连连,九天玄女的侍女洗澡时到底是谁在偷窥,玉帝的哪个儿子不识数,这诸多原因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谁也不知道。

    北条诚所出的难题,无非是添油加醋,掐头去尾,从评书里摘出来的,玩味性十足,目的就是为难眼前这位自称智商卓绝的老僧。

    除了老僧以外,戈薇他们几位,也忍不住想这个问题,当下的岛国,最红最火的侦探,就数那个人称天煞孤星,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命案发生的江户川柯南了。

    没吃过猪肉,自然也见过猪跑,什么图书馆杀人事件,蓝色古堡事件啊,扣人心弦,看多了,碰到问题,就会忍不住以侦探的思维来思考问题。

    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多多少少耳濡目染过,纵然是少看过柯南的,想必也读过一些文选漫画,像芥川龙之介,金田一之类的,而像戈薇和织姬两位少女,自然会接触少一点,毕竟,打打杀杀的,女孩子不爱看。

    可这也不妨碍她们试图以正常的侦探思维来思考问题,有人藏钱了,钱被偷了,小偷是谁?

    “话中所出的人物,从头到尾也就夫妻两人,要论小偷的话,岂不是只有这两人可以选了吗,那个丈夫归心似箭,害怕钱被流寇抢去,所以藏钱,自然没有必要来一出贼喊捉贼的把戏,那么排除法一用,剩下的嫌疑人就只有他妻子一人了,还用想?”

    一想到这,日暮戈薇不禁蹙着眉,吧嗒吧嗒嘴:“北条君怎么会出这么简单的问题,估计5岁孩童都猜得出来。”

    织姬的恋爱脑,就不这么想了,她的逻辑是这样的:“两人久别重逢,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照北条诚的说法,丈夫的确把钱藏在了石桥洞底下,妻子盼望丈夫归来,简直望穿秋水。”

    “他们一整晚都呆在一块,肯定如胶似漆,哪还有心思和精力去偷偷把钱给挖出来呢?况且,两人也没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和动机,这样一想,准是路过的人,偶然发现,起了贪念,趁机偷去了。”

    “想必最后的结局,应该是有人举报,将小偷绳之以法,金钱归主,小两口重新过上了甜蜜的幸福生活。”她自己小小地脑补了一番。

    再来看看黑崎一护的,挠挠头皮,捏着下巴思考:“话中出现的人物,的确只有夫妻二人,但层层迷雾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似只有两人,其实并非如此,一笔带过的邻居,是妻子在落魄之际所求助的对象,而路人,这词在话中并未出现,却也是一大疑点。”

    “路人犯案,那就是生人作案了,这在《名侦探柯南》里面是不可能出现的,都是伪装成生人犯案的熟人作案,越是大案要案,熟人犯案的概率至少高达90%。”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妻子最为可疑了,先是穷困潦倒,独守空房,后来得知丈夫回来,又等了很长时间才开门,丈夫问起来,脸色潮红,衣衫不整,还说是上厕所去了,这个难道不是最大的疑点吗?”

    独守空房两年,半夜,丈夫突然回来,衣衫不整,关键词一出来,黑崎一护顿时眼前一亮,果然,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第三个人。

    黑崎一护再结合那个战乱的年代背景,稍加思考,那个妻子见异思迁的可能性极大,若是他猜想不错的话,那个丈夫头顶着一片大熊牧场的大草原了。

    所以,事情很可能是这样的,半夜丈夫突然回来,撞见了妻子偷人,慌乱之际,推搡情夫逃跑,情夫一时之间没处去,躲在了房内的某个角落,偷听到了夫妻夜话,起了贪念,就趁机盗走了丈夫藏的钱。

    “真是令人发指啊,玩人老婆,还偷人钱。”黑崎一护一想到这,恨得牙根都痒了。

    茶渡泰虎对此没有深究,兴许是石桥底下涨潮了,把钱给冲走了,看似是人为,其实意外的可能性也不低。

    老僧左思右想,前思后想,双手合十,轻轻叹口气:“阿弥陀佛,少年,我已经有答案了。”

    北条诚嗤笑一声,并不对老僧能猜出答案有所惊讶,毕竟,他出的题目,比《哈姆雷特》可简单多了,没有几千个形象。

    “请作答。”他冲老僧伸手,来了一个张伟律师的手势。

    “因为少年你给的信息暧昧不明,所以老僧的答案,自然也就会有数个。”

    好家伙,变成了开放性题目作答了吗?

    北条诚微微颔首,这一点他也不意外,侦探世界里面,总是要有毛利小五郎出来做排除法的,不然怎么凸显柯南智商高?

    “第一种情况是意外,石桥洞底下涨潮,钱被水冲走了。”

    “第二种情况,路人偶然发现。”

    “第三种,妻子所为,因为她长期独守空房,心生怨妒,疑心丈夫日后离去没了保障,想给自己留后路。”

    “第四种,情夫所为,丈夫归来当晚,妻子很久才开门,举止慌乱,衣衫不整,想必正在偷情被撞见,情夫无处可逃,暂躲屋内,听见了夫妻二人谈话,趁机盗走。”

    “第五种,邻居所为,邻居起夜,偷听到了藏钱一事,遂起贪念,前去盗取。”

    “不知少年,老僧说得可对?”老僧得意地一笑,看着北条诚。

    “答得相当好,正常人也能想到这些情况,不足为奇。”北条诚戏谑地笑了笑,双手抱胸,丝毫没有因为老僧的作答而显得气急败坏。

    “北条君,你没事吧?”日暮戈薇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大家面临着困难,他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我没事。”北条诚微微叹口气,接着说:“老和尚,你给的答案就是这五个吗?”

    “正是。”

    “不改了?”

    “不改了。”

    “确定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了。”

    北条诚转过身来,问:“各位,你们刚才应该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你们的答案是不是也有路人,妻子,情夫,意外?”

    一行人点了点头。

    北条诚又转过身去,看着那位老僧:“老和尚,你作弊啊,我方才心里所想的也是这五个,我算是明白了,整座多宝塔的一层,都是你的领域,在这个领域内,你可以探识一切生灵的所思所想,从而得出答案。”

    “你并非智冠卓绝,自诩聪明过人,敢与人问答较量,实则你可以探识对方,从而得出答案,你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了,因为入塔的人,如果对你出题,自然会出一些自己已经知道了的答案。”

    “如果出一道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题目,岂不是等于认输了?”

    “少年,你不必强词夺理,老僧所思所想不一定要探识你们,凭借老僧的智慧,也能想出这些答案来。”老僧目光闪动,死不承认。

    “哈,有哪个贼会愿意承认自己偷东西,纵然是侦探小说里的罪犯,也要用证据将罪犯逼得退无可退,他才会认罪。”北条诚冷哼一声,嗤之以鼻。

    “少年,你现在所说,无非是在逞口舌之高强,老僧已经按照你的题目给出了答案,你却要反悔不认?”

    “我说过你给的答案是正确的吗?”

    老僧微微低头,眼神闪过一丝惶惑之色,不应该啊,我的答案应该是完美无缺的,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了,绝对不会有疏漏的。

    “老和尚,我给你一个机会,主动放我们上去,此事就此作罢,我们也不是多嘴饶舌的人,不会到处散播你的事,你的智冠超群,仍然常伴你左右。”北条诚看似危言耸听地说。

    老僧想了想,是不是还有答案疏漏了,最后一个情节是去社奉行报案,难道是社奉行的人?

    不可能啊,社奉行的人是最后才知道钱被盗走的,怎么可能事先预谋呢?

    莫非这个少年在混淆视听,企图骗过我?老僧偷偷探识北条诚,只见他身上缠着一条素白的缎带,绽放清光,虽然他是佛门高僧设下的阵法,也毕竟是凡尘俗物。

    北条诚身上所缠之物,乃是天仙羽衣,神仙的东西,虽然法力缺失,但作为护身法宝,还是有一定的屏退作用的。

    北条诚起先不知情,没有呼唤天仙羽衣,在他从老和尚所出的“倒胃口”面试题中解脱出来的时候,明白了老和尚可能拥有探识所知所想的能力,他就留了一个心眼。

    在“是谁偷窥了天女的侍女洗澡?”的问题下,北条诚摆了一道,让老和尚入套,让对方下意识地认为,北条诚出的题目相当妖孽,不可以用常理来判断,令对方多疑。

    出题的时候,故意将题目中的一些重要信息去掉,使这个题目看上去缺乏唯一性,更具开放性。

    也因此,老僧内心就变得更加地多疑,就开始在内心迪化了,一道看似简单的问题,自然而然会深思熟虑,深耕挖掘。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老僧所想的答案,也怕存有纰漏,就探识了众人的所思所想,再结合北条诚自身所思所想的五个答案,因而确定了最终答案有五种可能性。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五个答案,就是北条诚故意想出来,主动递给他的烟雾弹。

    在他想要再次探识答案的时候,北条诚已经呼唤天仙羽衣,使他的探识能力无法知晓北条诚真正的所思所想。

    老和尚现在面临着一个窘迫的情况,北条诚已经指出老和尚利用探识能力偷偷作弊,他矢口否认了。

    可是,北条诚一旦给出了合理的答案,他就当场身败名裂,智慧之名便会扫地。

    如果一口咬定北条诚给出的答案是错误的,那么就要证明老和尚自己的答案就是正确的,怎么证明?

    “你刚刚脑海里想的正确答案,明明就是这五种情况,不会有错的。”

    老和尚要是这么狡辩,此话一出,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作弊的事实,相当于出老千啊,在过去,这是要砍手的,狠一点的,把你丢到东京湾里淹死。

    就在这个档口,北条诚给出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此题作废,题目都废了,此题的答案也就无足轻重,正确与否,也无关紧要,老和尚主动放人,彰显对后辈的慈爱与仁义,一世英名也守住了,可算是尽善尽美的做法了。

    北条诚双手抱胸,成功地给对方下了套,作为一个聪明人,老和尚知道该如何选择。

    “老秃驴肯定气炸了。”天仙羽衣咯咯地窃笑道。

    “气不气的无所谓,就怕他再次耍赖,我们难以过关,而对于此处的法阵,无法强行突破,才是最要命的。”北条诚小声说道。

    “进了多宝塔,我感觉法力好像回来了一些。”

    “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老硬币。”

    “嘻嘻。”天仙羽衣像个小姑娘一样乐得合不拢嘴,突然来了一句:“什么是老硬币?”

    “就是喜欢躲在暗角阴沟,偷袭人的坏蛋。”

    “那你现在这么做,不也是老硬币?”

    “我……”北条诚被反呛得说不出话,行行行,看来我也不用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老和尚思忖了一会,也许对方在跟他玩心理战,有时候,并非敌人过于强大,而是内心的恐惧盖过了一切。

    他在塔中也待了有数百年的光阴,进来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数不胜数,自己随便出一个题目,就可以让那群妖怪想个几十年,而妖怪们不服,给他出题。

    他不消一会儿,就能让妖怪们气得头拱地,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想出塔?想都别想。

    心怀不轨的人闯进来,大都闯不过题中的陷阱,容易就此沦陷,最后央求他放人出塔。若是心肠歹毒的妖魔闯进来,同样如此,为了防止妖魔作恶,他可就不会放任不管了,而是将妖魔放上去,让其自生自灭。

    反正塔上,自有人可以收拾他们。

    这可不是慈悲,二层往上,就会有更强大的妖魔,以妖镇妖,是常有的事,各自占据地盘,谁也出不去,无非就是谁向谁臣服的事,老和尚也管不着。

    他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竟然还有柳生家以外的凡人敢闯进来,如今还把他逼迫到这份上,不禁喟叹:“少年,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上塔。”

    “正是。”北条诚笃定地回答他。

    “老僧慈悲为怀,不忍看你们枉送性命,你们如今却执迷不悟,也罢也罢,少年,说出你所谓的正确答案,让老僧输个明白,再放你们上塔也不迟。”老和尚长吁短叹,一脸无奈。

    北条诚微微动容,这跟他想象有些出入了,本来以为老和尚会是个小心眼,好面子的人,断定不会在智慧的问题上坦然认输,如今态度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莫非,老和尚看破了我在跟他玩心理战,料定我手上没有了筹码,就干脆ALL  IN了。

    这里面会不会有诈?北条诚不由地慎重起来,大脑飞速旋转起来。

    玩心理战就是这样,一方面要猜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又要在对方的行动上胜对方一筹,一旦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心理战如同风云一般变幻莫测。

    这也是北条诚始料未及的,他这么坦然就想摊牌了,那还能怎么办,压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北条诚这边。

    虽然北条诚手上已经有了稳操胜券的筹码,他还是要稳,稳得跟大师兄一样,不能在这种时候栽跟头,他从设局,到将老和尚成功拉入局,再到步步紧逼。

    机会也只有一次,如果不能成功,下次再这样的套路,就会被老和尚事先看穿,也就不起作用了。

    “老和尚,他难道想翻盘?”天仙羽衣窃窃私语道。

    “没那么容易。”北条诚小声道,捏着下巴,一个劲地沉思着。

    日暮戈薇看着他一脸严肃的神情,也不禁怀疑:“难道说,刚才北条君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织姬睁大卡姿兰大眼,注视着前方。

    黑崎一护叹了一口气,有点失望的表情,看到北条诚如此,他也明白了,北条诚刚才所说的正确答案并非五种可能性,其实是在瞎咋呼,只是为了迷惑老和尚的。

    现在被顶到杠头上了,老和尚真的要看底牌,北条诚就难以自圆其说了。

    茶渡泰虎没有深思,只是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一动也不动。

    “老和尚,你真的想知道正确答案?”北条诚仍旧在装腔作势。

    “少年,”老僧语重心长地说,“为人要诚实,若你无法说出所谓的正确答案,便要乖乖认输,由老僧送你们出塔去。”

    “哈,哪里哪里,我怎么可能会认输,我只是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次。”

    “多谢了,老僧心领了。”

    “那好,我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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