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对每一个人來说,都是平稳度过,而生活的平稳,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宋脍翟的生活有条不紊地继续着,仿佛明朗沒有出现过,但是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之前了,

    只是有一天,他在看报纸,说南县水利局的局长和太平镇镇委书记死于非命,死得好惨,双手双腿被人剁下,他们的尸体旁边,放着一只u盘,里面有证据证明这两人为了贪钱,堤坝重修的时候,用了不合标准的材料,而堤坝也沒有足够的水泥钢筋,才导致了这一次的崩堤事件,这件事情,牵涉了许多政府官员和商人,警方根据这个线索大举出击,抓了涉事的一干人等,

    查不到是谁杀了两人,这人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只有宋脍翟知道,甄阳之所以要留在太平镇,是为了调查此事顺便为明朗报仇吧,这个人手段之狠辣,如果沒有极端的恨,怎会下得去手,

    评论下,网友一面倒地说死得好,说终于有人横空出世为民除害,这一次太平镇崩堤事件,造成几百人死伤,早就引起了社会大众的关注,如今出了这么一位侠客,倒也能抚慰百姓的心,以及,让大家都转移了话題,

    甄阳离开太平镇之前,去了一趟明朗的坟前,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因为昨夜的一场大雨,穆易坟前露出一抹红色來,他怀着疑惑走过去,扒开松垮垮的泥土,地面上露出一只红色的密封袋,他打开密封袋,里面,装着的竟是明朗的婚纱,婚纱里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致好人穆蓁,天使的翅膀会带领你飞向穆易和阿公所在地地方,从此相依,永不分离,

    他怔怔地看地抱着婚纱,握住纸条,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地锤了一下,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带着沉痛的呜咽坐在她坟前,张张嘴,许久,才说得出话來,“我得跟你商量个事,马上呢,我要回广市了,我们说了要结婚的,婚礼,我照办,你能來,固然是好的,你不能來,我原谅你,办酒之后,我们去度蜜月,嗯,度蜜月这个事情,我们一直都沒有达成共识,但是,我让让你吧,就去你之前选的那几个地方,但是,我迁就了你,你也要迁就我,去完你想去的地方,你也要陪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为了避免你说话不算数,我们打勾……”他笑着,对着空气伸出手指,慢慢地弯曲成一个勾勾,风从他的指缝里吹过,有凉凉的感觉,他笑了笑,“好,就这样说定了,打了勾勾,就要遵守约定,”

    泪水悄然滑落他的脸庞,他原先坚毅的弧度现在变得十分柔和,脸被山风吹得很干,泪水滑落的时候,有轻微的刺痛,

    他站起來,和泪凄怆一笑,“就这么说定了,你如果听到,那你附身在婚纱上,我带你回家,”

    然后,他低低地再说了一句,“明朗,我们回家,”

    山风在他身后形成凌人的气势,洒洒作响的树叶纷纷落下,有低低盘旋的乌鸦在头顶上鸣叫,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不,还是相识的好,我不后悔,甄阳一路下山,一路模糊地想着,

    十月初八,听说又是全年最好的日子,

    甄阳回广市之后,发出喜帖,宴请大家参加他与明朗的婚礼,婚礼就定在十月初八,

    秦岚大发雷霆,儿子之前反叛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娶个死人,传出去她甄家和秦家还需要在上流社会立足吗,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我反对,你如果敢娶个死人,你这辈子都不要踏进家门一步,”秦岚怒道,

    甄阳静静地道:“你可以不去,反正只是我娶妻,和你沒有什么关系,”

    秦岚气得一记耳光甩在甄阳的脸上,指着他破口大骂,“我辛辛苦苦养育你二十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为了个死人,你连公司都不要了,家都丢了,枉我一直对外人说你孝顺,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好,你走,走了以后不要回來,我死的那天都不要你回來看一眼,”

    秦岚会这样丝毫不顾仪态地说话,已经是气得不得了,骂完甄阳,她别过脸,脸色臭得厉害,她知道这等重话一旦说出口,儿子一定会认输,所以,她交叉双手抱胸等着儿子上前认错,

    但是,她等不到,甄阳听了她的话,默然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秦岚愕然,脸色陡然从白变青再变绿,随手就拿起桌面的茶杯,往甄阳的背影砸过去,她用尽了全力,杯子刚好砸在甄阳的脑袋上,甄阳头也不回,就这样走出了家门,

    “好,你滚,你滚吧,我就当沒生过你这样的忤逆子,”自古到今,但凡孩子不听话,做妈妈的都只会说这句,高贵如秦岚,也不例外,

    她去了找她的好姐妹张子菁诉苦,张子菁也很诧异,蹙眉道:“他现在竟胡闹至此了吗,也真是过分了,”虽然,明朗救过她,救过真真,她也对明朗改观了,但是,明朗到底已经死了,你说她还活着的话,她也不会反对,可放着好好的活人不娶,娶一个死人,怎么听怎么怪异,而这些不理智的事情,不像是甄阳会做的事情,

    “我已经不生气了,权当沒有生过这个儿子吧,”秦岚说不生气,但是看她今日的妆容便知道,她一向是不化妆就不出街的,可现在素面朝天,穿着一身家居服就扑了出來,可见她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你也先别激动,要不,让他奶奶跟他谈谈,甄阳一直都很听她的话,”老人家都是封建的,肯定不会同意甄阳娶一个死人,

    “让她去说有什么用的,她就是跟我唱反调,如果让她去说,她肯定说赞成,那甄阳还不跟奉旨那样得意了,”秦岚气呼呼地道,

    张子菁无奈地道:“我说你啊,这么多年了,跟伯母的关系还是这么差,你是年轻一辈,让她一下又怎么了,再说,你现在还有几个至亲的人,”

    秦岚仰起脸,哼了一声道:“我怎么沒有至亲的人了,就算沒有甄阳沒有她,不是还有魅儿吗,还有我娘家一大群的亲戚,我不在乎他,就算日后沒有人承继家业,我顶多就传给侄子得了,而且,我不像你,你公公那样对蓁蓁,害得蓁蓁投河,你还对他这么好给他养老,换我,我不杀了他才怪,”

    张子菁摇摇头,面容浮上一层悲苦之色,“就算杀了他又如何,蓁蓁能回來,他已经很后悔了,”

    “后悔顶什么用,”秦岚嗤之以鼻,她见张子菁神色有些不好,便道:“好了,不说了,说起蓁蓁你心里就难受,”

    张子菁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秦岚,“我怀疑,明朗是穆易跟刘素君的女儿,”

    秦岚一愣,“什么,她是穆易和刘素君的女儿,你肯定,不是说穆易沒有出轨吗?”

    张子菁深呼吸一口,凄凉一笑,“或许,我错信了他,虽然不确定,但是也**不离十了,很多迹象都显示出來,只是我之前一直沒看明白,她偷项链,因为项链有穆易,她曾说过,给真真捐骨髓就再也不欠我了,她欠我什么呢,应该是她母亲欠我,不过,我也不知道她是來为她母亲复仇还是來还债的,现在无从追究了,人都死了,”

    秦岚沒想到还有这内情,她拉着张子菁的手,怜惜地道:“算了,都过去了,想也无益,不管是与不是,穆易死了,现在明朗也死了,就让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张子菁勉强一笑,“也只能这样想了,”手机铃声响起,她对秦岚道:“我先接个电话,”掏出手机一看,她面容变色,“伯母,不知道是不是我爸出事了,”她立刻接听电话,“喂,伯母,什么,醒來了,好,好,我马上过去,”

    她欣喜若狂地挂了电话,秦岚问道:“是伯父醒來了,”

    “是的,伯母说我爸醒了,我得马上过去,”张子菁狂喜之下,声音微颤,

    “好,我陪你过去,”秦岚立刻起身,

    两人怀着喜悦的心情赶到医院,医生还在为张守宇检查,冷少君在门口等着,见两人來到,有些慌张地道:“好多医生进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事,”

    张子菁也吓住了,“不是说醒了吗,醒了还能有什么事,”张子菁见一向镇定的冷少君都这样慌张,她也慌了,想推门进去,被冷少君拦住,“医生说先不要进去,等着吧,”

    张子菁只得撒手,三人焦急不安地在门口踱步张望,

    秦岚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张伯伯是好人,而且,医生之前都说过他脑部的淤血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身体其他也沒有毛病,不用担心,”

    张子菁手心冒汗,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她已经有如惊弓之鸟,听了秦岚的安慰,也只是勉强一笑,心却悬着放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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