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欢提起李海霞两口子请吃饭的事儿,乔胜男道:“我跟他们又不熟,我去合适吗?”

    张合欢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李主任你上次就见过,而且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陪他们两口子吃饭吧?”

    乔胜男感觉张合欢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陪人家两口子吃饭怎么了?我凭什么就得陪你?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反正自己也没吃饭,去就去,去吃饭又不是去死。

    李海霞的丈夫曹建明是朝阳小商品集团的老总,两口子关系很好,女儿初中就去了国外,所以家里只有他们两个。

    其实曹建明一直劝妻子辞职得了,毕竟女儿一个人在海外,他也不放心,总想着妻子能过去陪读,可李海霞性格又非常要强,过去几年的借口就是不能让文艺频率在她的手上垮下去,只要频率有了起色,她马上辞职离开,也算是功成身退,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曹建明清楚这只是她的借口,就文艺频率的现状而言已经没有了再度辉煌的可能,这当然不是妻子能力的问题,而是大势所趋,时代决定,现在除了开车途中,普通人谁还听收音机?

    别说广播电台不景气,就算是电视台也开始逐渐衰落。这和他们小商品集团一个道理,随着网上购物的发展,他们的小商品集团也从过去的红红火火人头涌动,变成了现在的门可罗雀。

    诺大的朝阳小商品市场从过去的利税大户也变成了包袱,根据市里的最新规划,他们会面临拆迁,曹建明对发生的一切安之若素,天意如此非人力能够挽回。

    曹建明没有亲自过来,而是派司机开着那辆奥迪a6过来接人。

    李海霞和乔胜男过去也就是一面之缘,乔胜男的出身摆在那里,如果过于热情,会让人感到有攀附之嫌,可也不能冷漠,会让人感到怠慢,尺度的把握需要谨慎。

    乔胜男上车之后就开始后悔了,自己不该来的,毕竟这样跟着张合欢一起过来,就会让人多想,普通关系一般来说不会陪他参加这样的饭局。

    张合欢道:“李姐,乔警官最近给我帮了不少忙,所以今晚我有点借花献佛的意思。”

    李海霞意味深长道:“花不一定要献给佛,佛也不一定喜欢花,可有一点我知道,多半女人都是喜欢花的。”

    乔胜男道:“李主任这番话充满了禅意呢。”

    李海霞笑道:“没什么禅意就是当女人的一点感悟罢了,让你们见笑了。”

    张合欢道:“是我疏忽了,认识你们俩这么久都没给你们送过花,我能有今天全靠两位美女照顾。”

    他这句话一点都没说错,是乔胜男帮他办好了借调,也是乔胜男开口,吴台才把他安排到了文艺频率,到了文艺频率之后,李海霞又对他特别关照,如果不是遇到了这些贵人,张合欢就算再有本事也没有表现的机会。

    李海霞道:“车里只有一位美女,十年前我还敢硬着头皮答应一声,现在是不敢了。”

    张合欢道:“李姐是资深美女,您拥有着她们不具备的岁月沉淀之美。”

    “你这就是变相说我老呗。”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曹建明将晚餐安排在单位食堂,其实每个单位都有领导的一些自留地,这些地方通常是用来招待重要人的,隐秘清净,味道也不错。

    今晚主厨就是曹建明专门从淮州请来的淮扬菜师父。

    因为今晚只有他们四个人吃饭,所以曹建明直接让人将菜送到了茶室,茶室装修得简洁雅致,一看就知道曹建明的品味不错。

    李海霞为他们介绍,张合欢伸出双手和曹建明热情相握:“曹总好。”

    李海霞故意板起面孔道:“叫姐夫!”

    张合欢赶紧改口:“姐夫好!”

    曹建明哈哈大笑,他身材不高稍微有点胖,声音非常洪亮:“小张,我对你可是仰慕已久,你的节目我是期期不落,明天就大结局了,我找你姐要录音,想提前听听结局,可她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张合欢笑道:“您要是想听,我现在说给您听。”

    曹建明向李海霞道:“看看,看看你弟,这才是亲人。”

    李海霞又把乔胜男介绍给他,曹建明道:“鹏城女神探,我更是慕名已久。”

    乔胜男微微一笑道:“曹总,咱们其实见过。”

    “有吗?”曹建明记不起来了,他当然知道乔胜男的出身背景,可以他的级别还够不上和乔书记对话。

    乔胜男道:“今年春节福利院联谊活动的时候,咱们可都在,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了。”

    曹建明这才想起,连连道歉道:“健忘健忘,其实这事儿真不能怪我,我是个妻管严,出门在外,夫人交代,不许我看外面的姑娘,所以只要有美女在场,我连正眼都不敢看。”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张合欢发现曹建明挺有意思,情商也很高,难怪能把李海霞哄住。

    李海霞招呼大家坐,笑着解释道:“我可没那么专制,再说了,你出门在外想看谁,我还能管得住你?又不能把你眼睛留在家里,男人啊,真要是心往外走,你拽都拽不回来,所以说人就是矛盾,找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吧,虽然放心却觉得没情趣,可找个油嘴滑舌的吧,又担心他去外面彩旗飘飘。”

    曹建明道:“夫人,你没喝酒就多了,人家两位还没结婚呢,你这不是让他们年轻人对婚姻产生恐惧吗?”

    乔胜男赶紧解释:“曹总您误会了,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

    张合欢也跟着解释:“现在的确是普通朋友。”

    乔胜男有些不满地望着他,这话什么意思?敢情你是对我还有啥想法?心里却有点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应该不是期待吧?有点想抽烟了,忍着!

    李海霞笑眯眯望着他们两个,想起了她和曹建明的年轻时代,年轻时的恋情是最为美好的,可这世上的美好都是短暂的,当激情一旦褪去,就回到了现实,现实和浪漫无关,虽然他们也尝试着营造浪漫,但是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情,不忘初心,可初心却再也找不回来了。相濡以沫,岁月静好,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只有平淡。

    曹建明开了瓶茅台,张合欢抢着倒酒,乔胜男本不想喝,可张合欢给她也倒了一杯,犹豫了一下也没拒绝。

    几杯酒下肚,曹建明问起张合欢版权的事情,上次托李海霞打听出版的就是他一个朋友。

    张合欢解释了一下,只说自己目前文笔还不够成熟,担心无法驾驭这个故事。

    乔胜男想起那天在汽修厂发生的事情,这才意识到张合欢的版权已经成了香饽饽,她也有些想不通,张合欢明明有这样的机会为何不想把握,难道他真有所谓的文青气,反正她是没看出来。

    李海霞提起市局要跟电台联办栏目的事情,按照市局宣传科那边的意思,他们是想给电台独家新闻,通过这种方式拉近警民距离。

    为什么不找电视台而选择电台,是因为电台是声音播出,电视台是影像图文,相对来说电台方面更好把控方向,不被恶意解读,更是出于保护警员和老百姓的需要,电视台的马赛克在警方看来就是掩耳盗铃。

    张合欢在这一点上比较认同,记得他当初在汉县小商河大打出手的时候,《真相直击》栏目对他进行了录影,播出的时候也进行了马赛克处理,可熟悉他的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本来李海霞是只想着帮杨卫东搭个桥,后来经张合欢提醒,她认为这个节目大有可为,为什么不拿过来,由他们文艺频率自己做。

    来此之前她已经和杨卫东沟通了一下,杨卫东没什么意见,市局做这个栏目也没想把影响做到太大,他认为是一次政治任务,放在文艺频率也没什么,李海霞也跟吴台说了一声,吴台长那边倒是赞同李海霞的尝试。

    李海霞跟张合欢喝了杯酒:“小张,你有没有兴趣接下这个节目?”

    张合欢看了一眼乔胜男:“你说呢?”

    乔胜男脸有点热了,人家问你你征求我意见干什么?

    “我没干过宣传,给不出什么意见。”

    张合欢道:“李姐,接下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还不清楚他们要办一个怎样的节目?”

    李海霞道:“大概是类似罪案现场吧,如果警方有大的行动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到场,这样咱们就能够获得第一手资料,也能先于其他媒体报道新闻,比如前几天崋裳荟的事情,如果我们合作成功,我们就拥有了独家报道权。”

    张合欢和乔胜男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笑了笑,那件事不可说。

    李海霞道:“当然如果你不想做,我就亲自来做!”

    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看到文艺频率总算有了点起色,也想出把力,找回过去的感觉,所以她已经决定了这个新栏目她亲自来抓,如果张合欢不肯当这个主播,那么她就亲自上阵。

    曹建明一听就头大了,妻子这干劲怎么越来越大了,忍不住道:“罪案现场,岂不是很危险?”

    李海霞道:“那么多警察有什么危险的?曹建明,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胆子也太小了。”

    曹建明苦笑道:“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你也不年轻了,这种深入一线的工作,你体力也跟不上啊。”

    “你嫌我老是不是?”女人一旦到了她这个年纪就格外敏感。

    “不是……”

    张合欢笑道:“我接,这栏目我接,罪案现场,这种节目肯定会大火,我体力好,我也不怕危险。”

    乔胜男忍不住给他泼冷水:“别想着能报道什么大案,我估计最多的就是车祸现场,你倒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些车祸现场你去过之后三天都吃不下饭。”

    李海霞赶紧打断:“上菜上菜。”

    曹建明笑道:“尝尝这软兜长鱼,不是我吹,整个鹏城就属我们这里的这道菜最为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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