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寿安堂。
老太太身形慵懒,背靠在引枕上。
她瞥一眼卢氏:“急什么,哪家公府没有几个凹糟人,一有难事就往回缩,笑笑这辈子就不用嫁了。”
“我让允良查他行事考绩,难道是闲极无聊?”
卢氏息了声响,默默坐回原位。
徐氏支起耳朵聆听。
“当年他做御史理正的时候,因才干出众曾被到处指派去各地查奇案要案,政绩卓著。”
“后又升任谏院长官,这才因为直谏被贬。”
“这么看来,唐叙之颇有探案之才。”徐氏感叹。
“那为何定国公没给他安排适合他的官位?”卢氏问。
老太太展颜:“难得你问到点上,笑笑,你觉得呢?”
“我猜是崔夫人谨慎,他若再立功,在京中升至高位,依他性格,得罪的势力就不是定国公府可以收拾的了。”
孙希猜想,这件事在崔家应该也是被反复争论多次,所以崔凝芝才与崔夫人结下梁子。
“笑笑说的没错,才高者自来有些倨傲,但这些年沉浮,想必唐叙之也是有所感悟的。”老太太总结。
“祖母的意思是让父亲先观其言行,我们再见招拆招?”孙希拿不定主意,只好随口一猜。
“目前来说,只能如此。但你要记住,不可随意得罪崔凝芝,不然你在崔府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卢氏闻言,心烦找不到宣泄点,猛灌了一大口茶。
定国公府,迦叶轩。
崔然吃了些酒,斜躺在枕上,最近事情繁杂,本想借着酒劲入睡。
庆喜搜集来的春宫画册,说是民间高级画师典藏。
他翻了翻,精神意外好起来,每翻一页,画上的女人真了一分。
画中女人的脸,满头黑发如黑色火焰,快要把人都烧化了。
崔然咽了咽口水,浑身发热得无所适从。
他握紧了拳头,眼睛却越发迷离。
一幅幅图画,在烛火飘摇的夜晚,活色生香,胸腔里仿佛有一股火亟待喷发。
这种感觉怪异极了。
他索性丢下画册,大喊:“庆喜,给我打盆水。”
庆喜就在门口候着,闻声立马吩咐小厮去打水,自己推门进来。
崔然脸颊潮红,脑袋胀得晕乎乎的无法思考,他使劲得甩甩头。
庆喜小声问:“大少爷?”
崔然摆摆手:“酒喝多了,有点头晕,洗把脸睡了。你把画册都拿下去吧,藏好了,别让人瞧见了。”
小厮进来服侍崔然洗漱,庆喜一边收拾画卷,一边出主意:“少爷,老夫人给你安排的两个通房,要不让她们今晚进来服侍?”
崔然下床一脚踢翻庆喜的屁股,骂道:“滚蛋……”
庆喜灰溜溜地拿着画卷走到门口,嘴里还嘟囔着:“少爷这么大连个正经女人都没碰过,眼看大婚了,新婚之夜,可别露怯,让新娘子笑话了。”
“庆喜你个王八羔子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呢,本少爷的事要你插嘴!”
他实在有点撑不住,累得躺在床上,闷头睡觉。
睡不多久,画册中女人的面容,侵入到他梦里。
慢慢的,女人的面容开始变了。
唇中滴落的名字,竟然是:“笑笑……”
崔然“啊”一声,坐起来。
“少爷怎么了?”门口伺候的庆喜敲门,应该听到他的叫声了。
崔然道:“没事,做了个梦,……你进来……”
庆喜察崔然神情,小心道:“少爷,可还要看画册?”
崔然一笑,手指指床头,示意他拿到床上来。
这些画册,庆喜平时看过不少,他青楼里又有相好的可以出火。
他去自己房间拿来一捆子画册摊开在床上,笑嘻嘻道:“少爷,真不要翠浓和翠香侍候?”
“滚蛋,还要我踢你?”
“不劳您尊脚。”庆喜关上门,重新蹲在门口。
崔然深吸了口气,继续翻阅春宫画册。
入夜,微凉,他才打着哈欠,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就去文昌阁拿了几本最时新的刺绣画册,这是他托朋友在江南买的。
到了孙府门口,他还在踌躇用什么理由能见到孙希。
待他一脚下了马车,却见孙希和她嫂子徐氏从忠勇伯府角门走了出来。
看到他,孙希微感意外,却马上镇定了下来,对着他福了福,算是行礼。
她今天穿的格外素雅利落,一身湖色地折枝花卉杂宝纹宋锦绵褂,下着月白色石榴裙。
头梳着坠马髻,只插着一支翠玉簪。
崔然低头,想起昨晚画册里有个女人也是这种发髻。
徐氏问:“小公爷今天来孙府有何事?”
崔然拿出石青色布包,“我托付友人在江南买的刺绣画册到了,我想着给妹妹送过来。”
抱竹上前接了,拿给孙希。
徐氏打趣:“还没成亲,这就先记挂着希姐儿的喜好了,妹妹好福气。”
孙希顿时颊上飞起红云,娇艳得如春日里的花朵。
崔然神情微怔,目光呆呆的。
春宫画册里的女人,哪比得上眼前少女的娇媚风景。
徐氏是过来人,见此情状,抿嘴笑道:“好了,看够了吗?巴巴地送画册来,就这样站着?”
孙希敛衽屈膝朝崔然福了福,打破尴尬:“劳子期哥哥记挂了。”
“举手之劳,女孩子出门难,我也是刚好有个同僚去江南公差。妹妹自小便喜刺绣,家里文昌阁的画册被妹妹看遍了,再不采购新书入阁,妹妹就不光顾了。”崔然笑嘻嘻道。
“调皮。”徐氏笑道,“子期,宝哥儿出疹子,今日我和笑笑出门去大相国寺,为宝哥儿求一道平安福,你若是有空,跟我们一起吧?”
崔然求之不得:“有空,我也给祖母求一道。”
三人乘马车到了相国寺门口,便见人声鼎沸,到处是熙熙攘攘的小贩和游人。
徐氏这才想起今天是十五,是大相国寺的庙会日。
大殿前临时搭建了乐棚,百戏班子正在上演傀儡戏。
孙希看木偶精致漂亮,表演者又唱得嘹亮动听,便在台前驻足不前。
崔然拿出钱袋扔了几个银锞子到台上,表演者见状更加卖力扯着提线木偶,嘴里叙说着时下最新的市井故事。
孙希想起第一次和崔然在江宁逛夜市。
崔然的‘威胁’,言犹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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