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绯衣，那日整个庄园的人都在李婶那里喝酒，只有你不在，你自己说，你去哪了？”江选步步逼近，显然是在这件事上有十足的把握。
赵浅月甚至急得去扯陆绯衣的衣服，可他仍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周身的气息透露出几分危险。
台下，议论的声音则越来越大了。
“是啊，我那天好像真的没有看到陆绯衣。”
“他那天没有和大家一起喝酒吧？”
“那这么说，江菱姑娘，可能真的是被他所害？”
“谁知道呢？有人看到陆绯衣了吗？”
叶卓言更是好像已经看到了真相一般：“他果然说不出自己在哪。这么犹豫，只怕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梁远州却微微皱了眉。他不觉得当日能出手阻拦那两个出言不逊的选手的人，会对江菱做出那么卑劣的事情，可那天晚上他就坐在房顶上，确实没有看到陆绯衣回来。
在叶卓言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他。若凶手真是陆绯衣，那应当对叶卓言就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了吧？
可他心里却总有隐隐的不安。
台上，江选仍旧没有想放过陆绯衣的意思，而因为他是御剑山庄首徒，台下的御剑山庄弟子也不敢贸然敲响擂台结束的铜锣。
“怎么样？都到这个份上了，要不要同我到衙门去？若是你自己交代，我就请求衙门，看在你认错的份上，饶你一条生路。”
“陆绯衣，你回答啊！”
铮！
长剑出鞘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凛，而下一瞬，众人就瞧见陆绯衣的剑已经架在了江选的脖子上。
冰凉的剑刃，只要在稍稍加些力道，就能将江选脖颈的皮肉划开。
江选呼吸一滞，在他开口之前，他终于听到了陆绯衣的回答。
“我没有杀她。不该问的，你也不要问。”
他一脚踹在了江选身上，将他从剑锋之下踹了出去，而后收剑离开，不曾有一丝犹豫。
一直等他都走远了，在这里的人们才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似的，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而台上的江选，这时候也终于爬了起来：“陆绯衣你竟然还敢威胁我！”
他冷冷地瞪了那等着敲锣的小童一眼，在锣声响起的时候，快步走下了擂台。
叶卓言拉着颜折风破口大骂，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怒气来自何处，只是看到陆绯衣那么“猖狂”，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颜折风感觉自己听得要耳朵起茧子了，他无语地望着天，头一次觉得生活如此艰难。
他不曾想到，第二天，事情就变得更艰难起来。
“这究竟是谁写的！”颜折风站在明言板之前，惊讶愤怒，一股脑涌上来，让他只想把这破板子也砸了。
“肯定是陆绯衣！昨天他看自己的嫌疑洗不脱，就写这样的东西造谣你。”叶卓言愤愤不平。
他们面前的明言板上，与昨日相比，在非常显眼的地方多出了一张纸，上面大字写着“凶手是颜折风”。
“他栽赃人干什么要栽赃我呢？我又与他无冤无仇的！”颜折风极度不解。
旁边的林绝弦凉凉地问：“出事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我喝多了啊，我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颜折风一脸无辜。
林绝弦摇摇头：“所以啊，你喝多了，去哪了，谁能证明？”
“我回屋子了啊，回去我就睡觉了！我……”颜折风忽然隐约想起来了，那天林绝弦好像并没有等他，他是自己回屋子去的，回去也并没有看到林绝弦。
“你怎么了？说话啊！”叶卓言着急。
颜折风吞吞吐吐地道：“我那天回去，没看到绝弦，我就自己睡觉了，好像，没人能证明啊。可我都喝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杀人呢？”
“写出这张纸的人，知道你自己回的屋子，应当是故意如此，就是不知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转移视线。”梁远州已经大约明白了。
就像江选指认陆绯衣一样，写出这张纸的人，也不过是找了个没法自证清白的“倒霉鬼”而已。
“那林绝弦你那天晚上又去哪了？”叶卓言问道。
林绝弦想了想，道：“那日适逢宋以邀请我下棋，我就去了，同他下了半夜才回来。”
“那一定是那个陆绯衣行凶之后瞧见了你，这才知道颜兄是自己在屋子里，他这时候在明言板上给颜兄泼脏水，真是卑鄙！”
“你怎么就认定凶手一定是陆绯衣？”梁远州问。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两人之间第一次说话，叶卓言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你不是说不管这事吗？”
梁远州目光清冷，只道：“我说过，扬名武会，我一定要参加。”
“怕我死了你没队友呗。”叶卓言继续他的阴阳怪气，“你放心梁远州，我这人命大，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的。”
他说完，扯过颜折风的袖子来：“走颜兄，咱们去找陆绯衣，好好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叶卓言扯下明言板上的那张纸，拉起颜折风就走。
“不是……叶卓言，你不是说不能打草惊蛇吗？”
“他都给你泼脏水了，还管什么草什么蛇？在拖个几日，下一轮的擂台你打不打了？”
叶卓言就这么拉着颜折风大剌剌地去了陆绯衣所住的地方。
这一日没有擂台，选手们大多都在休息，他们到的时候，陆绯衣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擦拭自己的佩剑。
“陆绯衣！”叶卓言单刀直入，一句废话都没有，“明言板上的事情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栽赃给颜折风呢？”
陆绯衣懒懒地抬眼，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剑拔弩张的人，淡淡道：“明言板？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自己解释不清自己的去向，就想栽赃给颜折风转移视线，你真是打得好算盘！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这样背后陷害别人，算什么江湖侠士？”
“陷害？”陆绯衣扔下擦剑的那块布子，站了起来，“我陷害什么了？你又凭什么说我陷害？”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不过是看大家都没找到证据，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恶毒办法！”叶卓言抬手把明言板上扯下来的那张纸按到陆绯衣怀里。
陆绯衣没接，纸页失了凭依，飘落到了地上。
“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说你那天晚上做什么去了？颜折风不过是喝醉了，这都能被你利用，你自己去做什么了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颜折风觉得叶卓言似乎太激动了些，他想拦住叶卓言，可叶卓言根本不听。
这几日庄园里发生的事，让叶卓言处在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里，那种压迫的、窒息的感觉好像在今天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似的，甚至那一瞬间，他惊讶地发现，他好像并不在一陆绯衣这件事到底有没有证据。
陆绯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叶卓言：“我说过，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他的话音像他的表情一样阴鸷，仿佛是被触及到了逆鳞。
而叶卓言，天生不爱听别人管教，更不爱顺着别人意思来，他反而问得更大声：“那你找别人证明清楚啊！根本没人能为你证明！”
“你就这么爱管别人的闲事吗？”
铛！
长剑与横刀相撞，梁远州赶在陆绯衣的剑刺入叶卓言身体之前横刀在手挡在了他们之间。
“你不该伤他。”
“是他多管闲事。”
“他只是看不得江菱无辜被害。”
“无辜的人何其多？就只有江菱一个吗？”
叶卓言听到了梁远州与陆绯衣之间的对话，他忽然怔住了。
他想起了林绝弦曾说过的那些话，那时林绝弦问他，若是日后因为这件事卷入更大的纷争，甚至有性命之忧，他该当如何。
现在他突然明白了。
当他想要触及真相的时候，不管是否做出选择，他都已经与真正的凶手站在了对立面之上，而凶手想要除掉他，不需要其他理由。
当这个想法开始清晰明了的时候，叶卓言觉得，站在这临近初夏的日光中，他竟感觉寒意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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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浅月甚至急得去扯陆绯衣的衣服，可他仍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周身的气息透露出几分危险。
台下，议论的声音则越来越大了。
“是啊，我那天好像真的没有看到陆绯衣。”
“他那天没有和大家一起喝酒吧？”
“那这么说，江菱姑娘，可能真的是被他所害？”
“谁知道呢？有人看到陆绯衣了吗？”
叶卓言更是好像已经看到了真相一般：“他果然说不出自己在哪。这么犹豫，只怕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梁远州却微微皱了眉。他不觉得当日能出手阻拦那两个出言不逊的选手的人，会对江菱做出那么卑劣的事情，可那天晚上他就坐在房顶上，确实没有看到陆绯衣回来。
在叶卓言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他。若凶手真是陆绯衣，那应当对叶卓言就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了吧？
可他心里却总有隐隐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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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都到这个份上了，要不要同我到衙门去？若是你自己交代，我就请求衙门，看在你认错的份上，饶你一条生路。”
“陆绯衣，你回答啊！”
铮！
长剑出鞘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凛，而下一瞬，众人就瞧见陆绯衣的剑已经架在了江选的脖子上。
冰凉的剑刃，只要在稍稍加些力道，就能将江选脖颈的皮肉划开。
江选呼吸一滞，在他开口之前，他终于听到了陆绯衣的回答。
“我没有杀她。不该问的，你也不要问。”
他一脚踹在了江选身上，将他从剑锋之下踹了出去，而后收剑离开，不曾有一丝犹豫。
一直等他都走远了，在这里的人们才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似的，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而台上的江选，这时候也终于爬了起来：“陆绯衣你竟然还敢威胁我！”
他冷冷地瞪了那等着敲锣的小童一眼，在锣声响起的时候，快步走下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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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想到，第二天，事情就变得更艰难起来。
“这究竟是谁写的！”颜折风站在明言板之前，惊讶愤怒，一股脑涌上来，让他只想把这破板子也砸了。
“肯定是陆绯衣！昨天他看自己的嫌疑洗不脱，就写这样的东西造谣你。”叶卓言愤愤不平。
他们面前的明言板上，与昨日相比，在非常显眼的地方多出了一张纸，上面大字写着“凶手是颜折风”。
“他栽赃人干什么要栽赃我呢？我又与他无冤无仇的！”颜折风极度不解。
旁边的林绝弦凉凉地问：“出事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我喝多了啊，我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颜折风一脸无辜。
林绝弦摇摇头：“所以啊，你喝多了，去哪了，谁能证明？”
“我回屋子了啊，回去我就睡觉了！我……”颜折风忽然隐约想起来了，那天林绝弦好像并没有等他，他是自己回屋子去的，回去也并没有看到林绝弦。
“你怎么了？说话啊！”叶卓言着急。
颜折风吞吞吐吐地道：“我那天回去，没看到绝弦，我就自己睡觉了，好像，没人能证明啊。可我都喝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杀人呢？”
“写出这张纸的人，知道你自己回的屋子，应当是故意如此，就是不知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转移视线。”梁远州已经大约明白了。
就像江选指认陆绯衣一样，写出这张纸的人，也不过是找了个没法自证清白的“倒霉鬼”而已。
“那林绝弦你那天晚上又去哪了？”叶卓言问道。
林绝弦想了想，道：“那日适逢宋以邀请我下棋，我就去了，同他下了半夜才回来。”
“那一定是那个陆绯衣行凶之后瞧见了你，这才知道颜兄是自己在屋子里，他这时候在明言板上给颜兄泼脏水，真是卑鄙！”
“你怎么就认定凶手一定是陆绯衣？”梁远州问。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两人之间第一次说话，叶卓言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你不是说不管这事吗？”
梁远州目光清冷，只道：“我说过，扬名武会，我一定要参加。”
“怕我死了你没队友呗。”叶卓言继续他的阴阳怪气，“你放心梁远州，我这人命大，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的。”
他说完，扯过颜折风的袖子来：“走颜兄，咱们去找陆绯衣，好好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叶卓言扯下明言板上的那张纸，拉起颜折风就走。
“不是……叶卓言，你不是说不能打草惊蛇吗？”
“他都给你泼脏水了，还管什么草什么蛇？在拖个几日，下一轮的擂台你打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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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没有擂台，选手们大多都在休息，他们到的时候，陆绯衣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擦拭自己的佩剑。
“陆绯衣！”叶卓言单刀直入，一句废话都没有，“明言板上的事情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栽赃给颜折风呢？”
陆绯衣懒懒地抬眼，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剑拔弩张的人，淡淡道：“明言板？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自己解释不清自己的去向，就想栽赃给颜折风转移视线，你真是打得好算盘！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这样背后陷害别人，算什么江湖侠士？”
“陷害？”陆绯衣扔下擦剑的那块布子，站了起来，“我陷害什么了？你又凭什么说我陷害？”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不过是看大家都没找到证据，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恶毒办法！”叶卓言抬手把明言板上扯下来的那张纸按到陆绯衣怀里。
陆绯衣没接，纸页失了凭依，飘落到了地上。
“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说你那天晚上做什么去了？颜折风不过是喝醉了，这都能被你利用，你自己去做什么了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颜折风觉得叶卓言似乎太激动了些，他想拦住叶卓言，可叶卓言根本不听。
这几日庄园里发生的事，让叶卓言处在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里，那种压迫的、窒息的感觉好像在今天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似的，甚至那一瞬间，他惊讶地发现，他好像并不在一陆绯衣这件事到底有没有证据。
陆绯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叶卓言：“我说过，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他的话音像他的表情一样阴鸷，仿佛是被触及到了逆鳞。
而叶卓言，天生不爱听别人管教，更不爱顺着别人意思来，他反而问得更大声：“那你找别人证明清楚啊！根本没人能为你证明！”
“你就这么爱管别人的闲事吗？”
铛！
长剑与横刀相撞，梁远州赶在陆绯衣的剑刺入叶卓言身体之前横刀在手挡在了他们之间。
“你不该伤他。”
“是他多管闲事。”
“他只是看不得江菱无辜被害。”
“无辜的人何其多？就只有江菱一个吗？”
叶卓言听到了梁远州与陆绯衣之间的对话，他忽然怔住了。
他想起了林绝弦曾说过的那些话，那时林绝弦问他，若是日后因为这件事卷入更大的纷争，甚至有性命之忧，他该当如何。
现在他突然明白了。
当他想要触及真相的时候，不管是否做出选择，他都已经与真正的凶手站在了对立面之上，而凶手想要除掉他，不需要其他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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