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间屋子都瞧不出什么异常来,那引我们前来的人,究竟是何目的?”砌玉看着面前屋子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陈设,脑海中的疑问越来越深。

    他们几乎已将这个院子的所有屋子都看了一遍,可这些屋子,除了储存一些废掉的玉石、玉料,便是供人生活起居之所,再不就是雕刻的工坊,不仅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连之前出现过的那些名贵玉料都没再见到了。

    砌玉不由有了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叶卓言却并不见一分着急,他手里折扇轻轻摇着,从那屋中的一个多宝架前走过,那上面摆放了几个瓷瓶子,早落满了灰尘。

    “你们觉得这地方从前是做什么的?”叶卓言忽然问。

    砌玉愣了一下,方道:“当时镌刻玉器之所。”

    “那后来怎么又没人了呢?”

    “赔了本钱,搬走了?”斩锋胡乱猜测。他也不曾经过商,自然也不知道赔了本钱的那些商人是不是像这个镌玉坊的旧主一样,扔下自己的工坊就跑了。

    叶卓言看着那瓷瓶上落得均匀的一层灰,缓缓道:“要是赔了本钱,这里才不会像现在一样整齐。”

    砌玉和斩锋都看过来,眼里均是不解。

    叶卓言绕过那木架,看向里面那间一个南北向的通铺。那上面也都是灰尘,可是被褥都叠得好好的。

    “都赔了本钱,这瓷瓶、锦被,好东西自然要卖了还债,可现在这里的值钱玩意都还好好的,可见,并不是赔了钱。”

    “好好的,就把工坊扔了?”斩锋实在不解。

    叶卓言收了折扇,在那通铺上随意地拍了两下,惊起的灰尘四散开去,足以证明这里多年都没人来过了。

    “自然不是好好的就扔了,或者是他的任务完成了,这里已经没了用处,所以自然也不必再经营;或者是心里藏了什么秘密,所以必然要赶紧离开,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而这里的东西都摆放完好,足以证明曾经的主人是自己离开的,也正是因为他及时离开了,才能让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一直隐藏到现在才被我们发现。”

    这些砌玉倒是明白的:“若不是有王爷所说的那个人出现,以我们的力量,要查到这么一个没人来的地方,确实算不得容易。”

    “所以指引我们来这的人,恐怕和这个地方,和他想告诉我们的事,也脱不开关系。”

    砌玉的面色陡然变了一下,斩锋只负责护卫,兴许还不知王爷这一句话里的意思,但砌玉却明白多了,若是这个换着花样给他们提供线索的人真同当年之事有关系,那他们此时身处这个镌玉坊之中,就分外危险。

    “王爷……”砌玉想劝叶卓言先离开,至少等他们的人将这里探个清楚明白再来。

    叶卓言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的话出口前便打断了:“本王自然是要来的。”

    他从这个屋子走出来,扫视着整个院落这些被他们打开了门的一间一间屋子:“本王若是不来,只怕这镌玉坊内,也钓不上大鱼。”

    山风自这个破败的院子里穿过,炽烈的日光已渐渐有了偏移,屋子、篱笆、破烂的木板车,院落里一切的影子都在被一点一点的拉长。

    就在叶卓言从这个屋子里走出来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身后、两侧,那些被打开的房屋里传出了咔哒咔哒以至隆隆的巨大声响。

    “这里有机关!”砌玉嗖地抽出剑来,护在叶卓言身前。

    斩锋的反应也极快,手里是一把短刀,刀背厚实,刀刃却薄,形态虽有些奇异,但挥过时却又隐隐带着杀意的破空声。

    叶卓言只眉心微微皱了一下,很快便又是他那一副闲散的纨绔模样。

    他几乎是扫过两眼就看了出来,这整个院落的机关,都是以日影开动的。

    虽然还不能完全判断这些机关触发的地方在何处,但院中两个点反射的如明镜一般的光亮却已经告诉他,这些机括以光影催动变化,需要一个恰好的时间才能触发。

    “怪不得偏要算计着让我大中午的来。”叶卓言甚至伸了个懒腰。

    砌玉和斩锋有些难言地看着自家王爷,忽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陌生的机关里是生机还是杀意没人能知道,被人算计了好像也不该是什么高兴的事。

    叶卓言却毫不在意,他抬手按下砌玉的剑和斩锋的刀:“别紧张,走,去那里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好东西。”

    他说着,已经抬步朝东边的一间屋子走了过去。砌玉和斩锋面面相觑,却终究没在这时候刨根问底。

    不过他们不问,叶卓言却自己解释起来。

    他的声音在那机括转动的隆隆声里显得格外懒散,甚至可以说漫不经心。

    “方才我就奇怪,这些屋子里到处都落满了灰尘,偏偏地上显得不是那么脏乱不堪,看来是这些机关每到一定的时间就会自己运行,倒是让转动的地面反而没有不动的木架子那么脏了。”

    “那,王爷进这间屋子……”砌玉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卓言负手看着屋子里玉工雕刻玉料的桌案随着地面的转动而缓慢移动,笑了一下道:“虽然所有屋子里的东西都在变换位置,可唯有这间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却只有一个桌案动了。”

    “只有桌案动了,所以我们来这?”砌玉更不明白了。

    叶卓言却一点不害怕地朝那还在转动的桌案走了过去:“那是自然,这整个院落底下,恐怕修建了互相连通的机关,目的应当是打开某一条通道,或者藏匿什么东西,总要在不动的东西里头才能开一扇门,否则整个地面都在移动,你的门开到哪去?”

    砌玉和斩锋若有所思,而叶卓言则已站在了那堆放着一些工具的长桌之前,眼看着那长桌下面的地板连带着长桌都转向一边,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方形的地下入口来。

    “看吧,我说什么了?这门不就开了吗?”那一柄折扇重新开了,叶卓言看着脚下的阶梯,倒是来这里路上的紧张不复存在了,人也越发放松下来。

    他已经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不断引着他前来这里的人,暂时不打算要他的命,并且还希望借他的手,查出更多的东西来。

    “走吧。”叶卓言招手,砌玉和斩锋便已一前一后,护着他从那修建着楼梯的入口往下行去了。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密道的入口之后,那些机括,在转了一圈之后,严丝合缝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整个院落都安静了下来,从外头看进去,跟一个破败无人的院子又没了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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