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名全身黑袍玄甲的铁骑高举着飘扬的旌旗,护卫在张瑞车架之旁。
上百名铁骑高举旌旗、长矛,分成左右两列在前方警戒引导。
车架两侧是十余名高举矛旗的重甲骑士,顾盼之间杀气凛然。
后方是四列阵型严整的铁骑行伍,一面面旌旗与如云的矛旗飘扬。
车架行进间,军威赫赫,仪仗整齐。
长街已被京兆尹官吏清空,密集的百姓站立于长街两侧。在铁骑肃杀目光逼迫下,所有人尽皆低头垂首。此时仰视者将会十分突兀,立即被无数铁骑目光所注视。立即会有官吏挤进人群上前盘问是否意图行刺。
在这种森严的护卫下,车架未遇到任何坎坷,一路奔离长安,向西南秦岭疾驰。
奔行近半个时辰,张瑞遥遥看见远方依山靠水处设立有一座占地规模极大的军营。
军营早已得到消息,知晓主公将前来巡视。
数十名将校已恭候在营前,待车驾抵近,立即以拳捶胸,齐声说道:“恭问主公金安。”
谢玄扶刀先从马车上跳下,目光肃杀的扫视一圈众人,以立威仪,然后转身扶着张瑞走下马车。
张瑞用手遮挡了一下落日前刺眼的余晖,对众人说道:“孤安。随孤入营。”
走入营中,张瑞详细打量一番。营内空旷而又井然有序,数以千计的帐篷鳞次栉比的安置在营内三个方位,似乎成三军之势。以此扎营,绝不会出现全营被席卷的情况。一处有变,另外两处将立即整军备战,以正正之旗、堂堂之阵,扑灭营内的一切混乱。
除了帐篷,粮草、辎重、马厩、饮水、伙房、茅厕等尽皆井然有序。整个大营给张瑞最大的感受就是秩序、干净。没有一丝混乱之处。
便问道:“此营乃是府中精锐大军所立抑或新募士卒所立?”
贾诩出列解释道:“乃老卒率新兵按《武经总要》部署所立。新募三万两千大军中有千余老卒充任队率、屯长、军侯等职。”
一群新卒能将营寨扎得如此严整清洁,《部伍营阵》作为三军通典,可见卓有成效。
士卒只需照章办事,在行军宿营方面,便已不弱于经验充足的老兵。
果然知识传承,才是诸夏辉煌强盛的重要助力之一。
这些知识都是老兵们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总结出的惊经验。传承给后来者可以避免很多新兵重蹈覆辙,死于经验不足,从而挽救无数新兵性命。
三万多大军的训练,此前张瑞麾下还没有任何人曾经管理过如此规模庞大的军队。
张瑞亦不会轻易将这支大军托付给寻常将领。负责这三万大军训练的将领必然是张瑞最亲近之人,正是奋武中郎将张瑾。
全军上下,从位高权重的中郎将到孑然一身的普通士卒,没有任何一人资格比张瑾更老。
而且张瑾与张瑞更似亲情的身份,让全军没有任何人会质疑其忠臣与地位。
这位征西将军府第一重将,虽很少亲临前线,攻克战取。却总能使后方稳如泰山。
讨董之际,其稳固河东、太原。如今河东、太原再起兵戈,其则坐镇长安。使众将可以从容攻伐,而无后顾之忧。
张瑞自然便将这三万大军重托于张瑾。
看完扎营,张瑞便对张瑾说道:“扎寨宿营可见士卒颇有章法,前去一观士卒操练。”
“诺。请主公移步校场。”
校场占地面积极广,占地数十亩。
远远的便望见校场内一队队的士卒在旌旗下演练阵型变换,列队行进。
喊杀声响彻云霄,口号声热闹非凡。
箭靶前一排排的士卒弯弓搭箭。垛靶旁一队队的骑兵策马奔腾,练习骑射、突刺、劈砍。
整片校场杂而不乱,有条不紊。
看起来并不像是木讷、呆板的冷兵器时代训练,反倒有几分像后世在操场上军训的大一新生。
只是大学校场上只能容纳数千人,而这个大营里足足容纳了三万人。
张瑞乃问道:“各队屯长、军侯自行其是,所得效果如一否?”
贾诩笑着说道:“彼辈皆以《武经总要》为纲,所下指令一般无二。虽各行其是,却最终能达成一致。主公何不试之?”
“贾司马既如此自信,孤便一观成效。”
随后张瑞带着一众文武走到校台上,望着校场内旌旗云动的大军,吩咐道:“击鼓。”
雄壮的鼓声如雷响起,校场上正在训练的无数方阵几乎是同时停止了一切训练,迅速整队列阵,步伐整齐的跑步奔向校台下。
一队队的士卒或前或退,获左或右,很快便排列整齐,像是拼图,逐渐拼出一个密集、威严而又雄壮的巨大方阵。一面面旌旗在玄黑色的方阵中间飘扬。旌旗甲胄、光照天地,气壮山河。
张瑞面露微笑,三军已秩序井然,调度有序。
从这一刻开始,便与乌合之众有了本质的差距。
只是《武经总要》具体成效还要再具体检验。
“右军左向。”
五色旌旗飘动,上万大军立即随令而动,步履靠拢、踏地之声震耳欲聋。
“左军右向。”
旌旗飘扬,上万将士立即转向,方阵整齐而又激荡人心。
“中军按旗。”
随着中军的旌旗下垂,上万名将士齐齐卧倒,像黑色的浪潮席卷沙滩,覆盖了整片黄沙。
“击鼓!”
台上一众文武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不过随即便兴致勃勃的望向校场内大军。
究竟《武经总要》训练的成效究竟如何,此刻便足以见分晓。
所谓闻鼓不进,闻金不退,举旗不起,按旗不伏,即为慢军。
此前大军虽然令行禁止,但只是平常军令,这一刻士卒面临疑惑困境,究竟能否继续遵守军令,如臂使指?
张瑾、贾诩皆暗自握拳,紧张关注。
但场中士卒却没有校台上文武的悠闲,军令既下,绝无半点儿戏可能。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亦得坚定向前。
左右两军几乎同时迈步,队列严整的向卧倒在地的中军行进。轰鸣的步履声隆隆响起,烟尘弥漫四起。
趴在地上的中军将士,余光已能看见正向自己踏来的黑色军靴。越逼越近,无需数步便将从己等身上踏过。
数以万计的脚步踏过,被践踏之人绝无半点生还可能。
但军令不下,所有人都只得按令行动,中军士卒虽然惊恐,但依旧死死的趴在地上,没有任何人敢乱动分毫。
而左右两军脚步沉重,下一刻便将践踏至同袍身上。士卒当中有人不禁看向校台。
台上主公依旧负手而立,平静的看着下方,完全没有任何停止的想法。
记室参军王昶劝道:“主公,再不止步,一旦将士惊乱,恐会发生践踏,导致伤亡。”
张瑞目光平静,完全不予理睬。
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在中军将士耳边响起,近的仿佛是有人在耳边敲鼓,震耳欲聋。
脚步抬起,下一刻便将踏至身上,无数中军士卒用尽力气,闭紧了双眼。
清脆的锣声却在此刻响起。
整齐的队列纷纷停顿,肃立原地。
张瑞终于面露笑容,抚掌说道:“《武经总要》终不负孤之所望!以此为用,三军如臂使指!天下何人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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