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阿图瓦战役结束后,战斗并没有彻底停止,霞飞依旧在实施他的“小口慢吃”战术,每天都有数百名官兵牺牲。

    一支来自塞内加尔的殖民地部队刚刚来到法国,就遭到德军部队的毒气攻击,这支部队瞬间就崩溃了,士兵们撒腿就跑,开枪打死了阻止他们逃跑的军官,杀气腾腾的一直逃到后勤部队所在地。

    距离这支部队最近的英法联军部队是骑兵第二师,伊丽莎白第三步兵团奉命出发,在六月二十二号当晚包围了这支塞内加尔仆从军的驻地,等待联军高层决定这支部队的命运。

    “他们会不会被处死?”用沙包垒起的临时掩体里,已经成为一名老兵的詹姆斯正在往烟斗里装烟丝,他现在永远随身带着防毒面具,一刻也不离身。

    “在咱们保护伞,这种行为肯定会被处死的——”海伍德抽香烟,他在第二次阿图瓦战役中救了詹姆斯的命,获得了詹姆斯的感激,现在再找詹姆斯修剪胡须完全免费。

    “为什么不把他们派上前线呢,说不定还可以消耗一些德军。”詹姆斯不赞成直接处死,反正都是死,不如死的更有价值一些。

    “不一样——临阵逃脱——还杀死了军官——想战死沙场——没那么容易——”克莱斯特声音慵懒,懒洋洋的抱着步枪靠在沙袋上昏昏欲睡。

    按照以前保护伞的规定,战死沙场的官兵都是有抚恤金的,所以想成为烈士也没那么容易。

    英法联军的规定比保护伞更苛刻,在英法联军中,犯了错的士兵要接受战地惩罚,这不是要执行战场纪律,而是要被捆在大车的车轮上,放在可以被德军攻击到的位置,时间可能长达几个月。

    这里指的是仅仅只是不太严重的错误,如果导致的后果比较严重,那就要直接被枪决。

    逃兵——或者用叛军来形容更合适,这种行为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都是叛变——所在的营地位于加莱,总人数大概有3000人左右,这些赛尔加尔人逃入营地之后就封闭了营地大门,禁止任何人出入,也不和外界联系,仿佛这样就能逃脱接下来的惩罚一样。

    不过这些塞内加尔人也逃不了多久,营地内没有食物,他们迟早要打开营地大门。

    “真难以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咱们部队里的非洲人还是很听话的——”詹姆斯不了解塞内加尔人,还以为世界上的非洲人都和南部非洲的非洲人一样。

    关于非洲人,外界对他们的褒贬不一,但是很明显,这个时代的非洲人还是很听话的,他们工作也很努力,真没二十一世纪的媒体上形容的那么不堪。

    二十一世纪的非洲人,是被欧美国家的高福利给惯坏了,既然努力工作也无法跨越阶层,不工作反正也饿不死,所以很多非洲人就自甘堕落,他们的自制能力确实是不怎么好。

    但是在这个时代,非洲人没有堕落的权利,努力工作还动不动要被砍胳膊呢,偷奸耍滑根本不可能。

    以刚果共和国拥有非洲工人最多的上加丹加矿业联合公司为例,非洲工人就算是生病了也不能休息,如果工作中敢偷奸耍滑,那么监工手中的皮鞭和木棍可不是摆设,直接被枪决以儆效尤的也不是没有。

    “那是因为咱们部队为士兵提供了相对良好的待遇,非洲裔士兵的薪水虽然少了点,但是绝对不会拖欠,他们的日常供应和我们完全一样,战死后也能拿到抚恤金,所以为什么要逃走?”海伍德说话的时候感觉脚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使劲用脚碾了碾,发现居然是一个德军士兵的脚——

    “卧槽!这特么吓死爹了——”海伍德怒骂着跳出掩体,马恩河战役的时候,加莱一度被德军占领,很明显尸体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已经收复的地区,联军士兵和德军士兵的遗体都被就地安葬,联军士兵多多少少还有一口薄木板制成的棺材,一人一个墓穴,德军士兵就惨多了,他们都被集中起来草草掩埋,封土的厚度也不深,经常有德军尸体被流浪狗扒出来啃得面目全非。

    “特么谁挖的掩体,就特么没有睁开眼睛看看吗?”克莱斯特睡意全无,连滚带爬出来之后也破口大骂。

    詹姆斯有点犹豫,看样子很想把尸体扒出来看看有没有财物。

    这家伙自从使用过简易版的防毒面具之后彻底堕落了,没有什么事是不能接受的。

    “詹姆斯,你要是敢碰一下,老子就一刀捅死你——”克莱斯特没有开玩笑,如果是在战场上,那随便詹姆斯搜刮,克莱斯特什么话都不会说。

    但是把德军的尸体从地底下刨出来,这就超过了克莱斯特的底线。

    “开玩笑,我怎么会那么做——”詹姆斯跳出掩体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明显的言不由衷。

    刚刚跳出掩体,海伍德就发现原本紧闭的军营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海伍德没有纠结,捏着鼻子重新跳回掩体,然后发现用嘴呼吸好像更恶心,随手把詹姆斯的防毒面具抢过来。

    克莱斯特慢了一点,一脸幽怨的看着抿嘴屏息的海伍德。

    詹姆斯敢怒不敢言,用大喘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滚滚滚,你特么也不嫌臭——”克莱斯特用脚踹詹姆斯,估计不是因为詹姆斯不嫌臭,而是因为詹姆斯没有保护好自己的防毒面具,让海伍德给抢走了。

    军营大门打开后,一名非洲裔士兵哆哆嗦嗦走出来,手里的棍上挑着一个白色的裤衩。

    “%……&*”非洲士兵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特么说英语——”克莱斯特扯着嗓子喊。

    “*****”还是驴唇不对马嘴。

    “站在原地,要不然我们就开枪了——”詹姆斯居然会说法语,真神奇。

    “理发师要面对不同的顾客,我还会一点意大利语和希腊语——德语也会一点。”没想到詹姆斯居然还特么是个语言天才。

    “问问他想干什么?”海伍德把挑着白裤衩的士兵套进准星里。

    一番对话之后,詹姆斯表情古怪:“他们需要吃的和水——”

    “还特么要吃的和水?德国人的尸体这儿有一具,问他要不要?”海伍德态度恶劣,没开枪就已经是看在同为联军的份上了。

    这特么也算是联军,真的是丢不起这个人,海伍德感觉自己都有被侮辱的屈辱感。

    再屈辱也要上报,半个小时后一辆卡车开过来,上面装了些发了霉的黑面包,和一些已经凉透了的菜汤。

    连颗油星都没有。

    海伍德和克莱斯特、詹姆斯已经把掩体转移了个地方,又把那只脚重新埋好,唉,不管生前是不是敌人,入土为安吧。

    海伍德和克莱斯特他们的晚饭是用醋和洋葱腌制的鲱鱼卷配豌豆罐头,詹姆斯不知道从哪里弄了点草莓,在旁边的小河里随便洗了洗拿回来当餐后水果,味道居然很不错,海伍德慷慨的把防毒面具还给了詹姆斯。

    掩体都已经换了位置,防毒面具也失去了作用。

    稍晚些时候,命令终于下达,联军要求这支部队交出所有武器听候处理。

    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海伍德和克莱斯特都没有说话,看着排队缴械的赛尔加尔人,海伍德和克莱斯特抱着枪一句话也不说。

    这些塞内加尔人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大概他们认为法不责众,联军高层不会一口气将几千人全部处以极刑。

    缴械之后,这些塞内加尔人就失去了讨价还价的前提,不管联军怎么处理他们,他们都没有了反抗的本钱。

    果然,缴械之后,这些塞内加尔人被分别关押近周围的十几个营地内,每个营地只有几百人。

    海伍德所在的部队,押送三百名塞内加尔人前往临近的一个营地。

    一路上,一个塞内加尔士兵不停地和詹姆斯套近乎,希望能得到詹姆斯的照顾。

    已经彻底黑化了的家伙没底线,轻而易举的弄到了几个金戒指。

    海伍德和克莱斯特也不客气,强行从詹姆斯哪儿一人抢走一个,詹姆斯面带悲愤,依然敢怒不敢言。

    把三百名塞内加尔人送到预定的营地之后,詹姆斯他们的任务结束,离开营地的时候,一队装甲车从詹姆斯他们乘坐的卡车旁呼啸而过。

    卡车车厢内没人说话,每个人都闭着眼休息,至于能不能睡得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身后传来激烈的枪声——

    第二天的报纸上,没有关于这场哗变的任何报道,这支部队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只有海伍德和克莱斯特、詹姆斯兜里的戒指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海伍德的戒指只卖了一英镑,这个价格不算公道,不过海伍德很满意,他花了十五个先令在军人服务社给自己的女儿买了一个伊特诺刚刚推出的布娃娃,然后又花了五先令把布娃娃寄给远在伊丽莎白港的女儿,刚好把一英镑全部花光。

    传说这种钱不能留的,挣了就要全部花完。

    要不然会带来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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