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掌柜的情绪即将再次崩溃,温小筠知道现在不发力,怕是就要错失询问细节的最佳时机。
“杜掌柜,您千万挺住,”温小筠一把搀扶住杜掌柜,一面急吼吼的喊道,“现在还有希望,只要您把所有细节都说给我们,银子还是有希望救回来!”
听到温小筠的这句话,杜掌柜总算燃起了一点希望。
他死死抓住仆人肩膀支撑着自己,满脸期望的问,“这位差官小爷可是说真的?”
“只要你配合所有问题,”温小筠直奔主题,“银库最后一次打开是什么时候?有什么异常吗?这屋里还有没有其他被动过的痕迹?”
掌柜的倚靠着一个仆人,指挥着他带着自己,左左右右仔细检查各处细节,“最后一次打开银库是昨天傍晚的时候。
中间似乎出了点问题,但是也因此在入库前特别仔细检查过,我确信没有问题。”
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门口上方飘了下来。
是之前去检查房顶的鄞诺。
“房顶无恙,没有任何一处可疑的。”
“乖乖,什么都没变,就是钱没了。”温小筠不觉嘟囔着,“这根本就是一件密室迷案。”
她又问,“刚才是说有一点奇怪,是怎么奇怪法?”
杜掌柜想了想,“这批银子是水路运来的,可是期间遇到大风,船险些翻了,不过后来幸亏救的及时,没有酿成大错。”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再度出现。
所有人都急急回头,却见银库地面突然腾起了一层火焰。
几个人再顾不得身,掉头就向门外跑。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人才跑到外面,整栋银库就从里到外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得吓人。
怔愣了半拍之后,鄞诺最先反应过来,他对着众人气急大吼,“不能叫火势蔓延,这么猛的火,一旦烧起来,怕是要连累大半个兖州府跟着遭殃!”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提了醒,拼命喊走水的喊走水,更多的是跑去拎桶端盆,能从哪弄水就从哪弄水。
就是温小筠也都拎起水桶,吭哧吭哧的跑着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杜氏钱庄外,鄞推官和知府大人各自带着马队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急急赶来。
一看到后院方向腾起来的无比吓人的浓烟,王知府简直要哭了。
他说指着黑烟,声音无比颤抖,“今天是什么日子,兖州府多少年没有出过大案了,怎么一出就是俩,还都赶到一天了?”
鄞乾化则阴沉着脸,对门外围观的人群和维护秩序的捕快厉声命令,“所有人都去走水救火!快!”
当场所有的人脸色都在刹那间难看到极点。
孩子的哭嚎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拼命拨开人群回家打水的慌乱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恐怖又仓促。
“知府大人,大火危险,您先避后指挥调度,此处有我!”鄞乾化说完就带着自己的人马直接冲进杜氏钱庄。
王知府脸色苍白无比,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勒紧缰绳,对着自己队伍大吼了一声,快速跟我回衙门,全城警戒!”
说完就带着队伍急急奔离火场,飞奔而去!
在众人拼命救火的时候,头顶突然炸出一声撼天震地的响雷,紧接着风云突变,墨一般浓厚的乌云瞬时翻腾而起,刚才还光亮的天空眨眼间黑沉一片。
紧接着就是弹珠儿般硕大的雨水倾盆而下,砸在屋顶上噼啪作响。
“下雨啦!”一个捕快指着天空惊喜大叫。
其他人脸上也现出劫后余生般欣喜的笑容。
这意味着,兖州府极其幸运的躲过了一场将会吞噬无数人性命与财产的泼天火灾。
所有的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鄞乾化感觉身上骨头都要跟着散架了。
他仰头迎着瓢泼的大雨,眼睛都要跟着湿润了。
天可怜见,天佑我兖州子民!
我兖州府终于躲过这一劫了!
温小筠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眼前却忽然一黑,身子一晃便斜斜晕倒过去。
她记忆中最后一个镜头就是鄞诺下意识的伸出手,扶向她。
等到再度转醒时,她正躺在钱庄前院大厅里。
看到她醒来,身边的鄞乾化脸上立时现出惊喜的笑容,“筠儿,你醒了,别着急,叔父这就送你回家休息。”
“父亲,这边火场善后和整理搜寻证据的人手都不够,哪里还有人去单独送他?”站在一旁抱臂而立的鄞诺翻着白眼一脸嫌弃。
温小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严重透支到休克昏迷了。
毕竟之前又钻泥巴,又化学制药,又深夜奔跑,又被鄞诺这货揍,又骑马一路奔波,身体各方面都饱受折磨,大脑又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又没有吃啥东西,不晕倒才怪呢。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一点不想要让鄞诺送她。
他对她的成见那么深,一定不会善待于她。
“小姨夫,”温小筠扶着罗汉床靠背坐起身,笑着安慰鄞乾化,“小筠没事的,就是有点饿过头了。小筠一个人回去就行,表哥说的没错,这里要忙活的事实在太多了。不用特别派人。”
鄞乾化狠狠瞪了鄞诺一眼,用锋锐的目光叫他闭嘴,转而看向温小筠又恢复了慈祥长辈该有的温和模样,“筠儿别说了,我这就叫毛尔德送你。”
面对长辈的关爱,温小筠不再推辞,“那小姨夫您也多注意安全,此案复杂,处处透着阴险诡诈,等到小筠恢复些了,再来帮您。”
“傻孩子,别的先都别想了,叔父这边有鄞诺,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安心休养。”
“嗯。”温小筠重重点头,却发现一件有点奇怪的事。
鄞乾化不是温竹筠小姨的丈夫吗?
怎么都应该叫小姨夫,怎么时不时总会自称是她叔父?
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很快温小筠就在猫耳朵的陪同下,先行走出了杜氏钱庄。
温小筠抬头看了看天,虽然还是阴沉一片,但是雨总算不下了。
“耳朵兄,”温小筠牵着马侧头看向猫耳朵,“有点事我很好奇,不知耳朵兄方便不?”
猫耳朵一手手呼噜着骏马耳朵,一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只要是猫耳朵知道的,一定告诉温刑房您。”
“咱们衙门捕头的衣服都那么厉害吗?连火都不怕?”温小筠将鄞诺在火场上的英勇表现绘声绘色的给猫耳朵讲了一遍。
猫耳朵听到温小筠夸赞鄞诺的话,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不是捕头的衣服厉害,那是我们鄞头厉害!”
“哦,此话怎讲?”
“我们鄞头早年间曾经拜过高人为师,那老师本想把鄞头培养成沙场悍将。教了他一身万人敌的本领,可无奈父命难为,最后只能在衙门里做捕快。
鄞头师傅知道了,很憋屈,就走了。走之前,还送了我家鄞头一身火浣布做的衣裳。老厉害啦!
别说火灾水灾,就是普通刀剑,都轻易割不破!”
听到这里,温小筠竟然隐隐的有些羡慕嫉妒恨了,“怪不得鄞捕头看不上衙门捕头的差事,有那么厉害的经历,搁谁谁都想成为大将军。”
猫耳朵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这也就是今年,兖州府才有了这样惊人的大案子。
之前都是谁家偷谁家鸡啦,偷媳妇啦,老张家儿子不养老人,王家婆子跟媳妇打架呀这些鸡零狗碎的事。
就这些破事,简直都要把我们那当将军都绰绰有余的鄞头给逼疯逼死。”
温小筠不厚道的笑了。
想着鄞诺这个一米八九的年轻大男人,却要去干那些后世居委会大妈们的差事,真是想想就想笑,一笑就要停不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上面传来,“猫耳朵,谁让你送那么远的,这边差事人手不够,你不知吗?”
温小筠和猫耳朵都被吓得打了个寒颤。
两人一起抬头查看,却见鄞诺正坐在墙头上,单腿支起,另一条腿垂在墙头上一晃一晃。
猫耳朵立刻松开了撸马儿耳朵的手,后退几步,挠着头心虚的望着鄞诺尴尬的笑,“头,鄞头,嘿嘿。”
温小筠知道鄞诺的意思,又要来拆她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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