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一路小碎步的走到胖男人近前,娇嗔似的轻轻推了推他那肥厚又有些驼背的肩膀,“王公子您就瞧好儿罢。公子们还可以出些题目,叫咱们桐儿姑娘应景儿的作。”
听到这里,门外的温小筠不觉睁了睁眼睛。
看来这菱藕香的确够独特,楼中姑娘都各自有些绝活儿。
胖男人对什么诗词歌赋可谓是一概不通,听到舞娘的话,身子一仰,重重靠在椅背儿上,侧眼看了自己同伴一眼,“哥哥弟弟们,该着你们亮本事了。”
他身后的同伴虽然都与他臭味相投,可是其中不乏有几个趋炎附势的酸文人。
即便是自己的诗才不咋好,那还是背诵了不少名人诗篇的。
其中一个人捏起一根筷子,煞有介事的摇着头,敲击着薄胎瓷的酒杯,矫揉造作的吟诵道:“我出一句,梨花院落溶溶月。”
旁边就有人接口道:“舞低杨柳楼心月~”
又有人站起身,摆着诗人独有的pose高声吟道:“金陵犬吠梧桐月,”说完他抬手指着桐儿姑娘的鼻尖,乜斜着眼睛轻薄的笑道:“你这个小娼妓,敢接否?”
听完众人题目,五娘又望着桐儿姑娘,嗔怒似的教训道:“桐儿,赶紧给诸位大爷们助助兴。”
桐儿用手背碰了碰被打红的脸,眉宇间清冷一片。
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坐直了身子,转头望向屋子另一侧的窗子,窗子外面种了很多梨树。
菱藕香专门请来侍弄花草最厉害的园丁调整了梨树的花期。
按理说,这样的深秋时节,梨子都应该结的很大了。
可是院子那一树一树的梨花开放的还是十分烂漫纯净的。
此时的天色也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一轮弯月模模糊糊的升到了天际。
桐儿姑娘眉色微凝,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朱唇轻启,宛如天籁一般圆润的声音便打着旋儿似的从她唇齿间倾泻而出。
“梨花院落光如雪,犬吠梧桐夜,佳人杨柳楼,舞罢银蟾灭,者春月,者夏月,者秋月,总不如俺寻常一样窗前月。”
众人听罢皆是一愣。
即便是那几个不学无术的流氓败家子儿,也听出来这个桐儿诗词功底甚是深厚。
五娘率先拍起手来,笑着赞道:“桐儿毕竟是桐儿,才思敏捷,总不枉咱们一番调教。”
那几个小混混这才跟着一起点头呵赞起来。
看着同伴都在称赞,胖男人也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端起一杯酒,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抱持着琵琶的桐儿近前,将酒杯使劲儿的往桐儿嘴边怼,“哎呦呦,快让好爷爷好好犒劳犒劳咱们桐儿姑娘,要不是你这首歌儿,爷爷都忘了,我们兄弟们原本是要干风雅事儿的呢。”
桐儿厌恶的一皱眉,本能的侧脸避过胖男人的酒杯,不想这一躲,却叫男人满杯的酒全都倾洒到他自己的身上。
胖男人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猛地一巴掌就狠狠抽在桐儿姑娘的脸上。
力道之大,竟然让桐儿姑娘连着怀里的琵琶一起摔倒在地上。
胖男人这还不解恨,抬起肥重的大脚,一下就踩在了桐儿姑娘的前胸上,“贱婊子,你不是能作诗写曲儿吗?今个儿爷爷也给你出个题目,看你作出作不出!”
说着他抬手提起自己被酒弄脏的衣摆,指点着说道,“这题目就是——总为母狗害事!”
事情的变化太过突然,看到这里,五娘慌忙走了过去,“哎呀,王公子莫生气,这个不识抬举的贱婢,五娘一定替您好好教训。”
看着胖男人的动作,他那些酒肉朋友也跟着一起起哄叫好起来。
胖男人在朋友一阵阵的怂恿之下,笑得越发嚣张,踩着桐儿的脚用力碾了碾,“小母狗,你对啊,对不出,爷爷就在这办了你!”
而他脚下的桐儿正一脚被踹中心窝上,痛得蜷缩了身子,连从来放开的琵琶都滚落在一边,还哪里有力气再去对诗。
门外的温小筠终于看不下去了,她眼角余光一扫,瞥到二楼角落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人影,随后那人一挥手,旁边又走出好几个男人的身影。
只凭着对菱藕香了解,再加上他们的的动作,温小筠心里忽然就有了些许成算。
拿定主意后,温小筠侧头对着白鹜使了个眼色,随后她蓦地怒吼一声,“住手!”
猛地挥手劈开纱幔就闯了进去!
正打得热闹的隔间,在听到温小筠这一声吼后,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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