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的月光透过乌云的边缘投射在褐色的砂黄土地,隐隐地映出一丝血红的颜色,今晚,注定是一个诡异的夜晚。

    墙外却没有院内阴寒,明溯舒展了一下手脚,回头望望那座黄家宅院。此时正屋的檐头高高悬在那墙沿之上,与院墙在黑暗之中似乎融合在一起,就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看起来碜人得很。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明溯现在内功心法小成,只要不遇上那有数的几个,天下之大,尽可去得,所以也没有太当回事儿。想要自己阴沟里翻船,那浪头也得足够大不是?

    据黄忠所述,那鼎就埋在后面的豆田之中,距离正屋后窗的位置略偏西北方向十五步左右。明溯悄悄地绕道自己居住的正屋后面,匡算了一下位置,便垫起脚步往前摸了过去。

    这个方向却正好是在那旁边小妇人居住的屋中正后位置,怕惊动了这些无关的流民,明溯索性连个火把也没打,借着微弱的月光,便用那屠龙刀尖轻轻地刺了下去。这一招却是前世向那专业迁坟的人士学过来的。

    不一会儿,周边方圆一、二丈之内便被明溯尽数找了一会,正当明溯快要失望的时候,那屠龙刀尖突然与土中一个硬物撞击了一下,便再也刺不下去。

    就是这里了,明溯心中暗喜,拔出那刀之后,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旋儿,作上记号,便开始拼命地挖了起来。砂土纷飞,不一会儿,那地面便下去了二尺有余,一个黑黝黝的物件,约莫合抱大小,缓缓地露出了地面。

    原来这便是那甚么鄂侯夫人鼎,与自己丹田之中那座小鼎似乎长得有些不一样呢。明溯自己打量着面前这个黑乎乎的大东西,使劲往上提了提,却是感觉入手沉重,难以搬动。

    不至于吧,那黄忠的气力也不比我大上多少,怎么他能搬了过来,埋进这坑里,凭甚么我就搬不上去,明溯心中发狠,便将双手横握那两边的鼎耳,手臂紧紧地贴着了鼎身,气运丹田,“嗨吆”一声,便欲将那鼎儿抱了起来。

    此时,那月光正好行到了一片乌云后面,转瞬之间,四周漆黑一片,明溯正在用力,突然感觉怀中一空,一时无以借力,踉踉跄跄地连连后退了十余步,正依在那侧面正屋的后窗之上,才稳住了身子。

    明溯心中恼怒,正欲上前继续搬动那鼎儿,忽然觉得脖子一凉,似乎有人悄悄地在后面吹了口气,接着,便有一个俏俏的女生哀怨的叹了一声,言道:“又何必呢。”明明背后便是那墙壁窗棂,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明溯正欲转头去看,后面墙壁之中,隐隐一道素白的身影飘了出来,又是轻轻地一口气息吹了出来,明溯刚看到那衣袖一角,便觉得全身一麻,眼前一黑,生生地眩晕了过去。

    芦苇枯黄,一阵寒风走过河滩,芦花漫天飞舞,明溯停下奔跑的脚步,对岸青山巍巍,脚下绿水滔滔,回头极目远眺,满目皆是苍苍茫茫、无边无际的芦苇荡。

    月升中天,一轮血月高悬空中,映得方圆数里之内如同一片白昼,阴凉的夜风卷起飘散的芦叶,吹得明溯身上长袍猎猎飘舞,明溯疑惑地张眼四望,那座孤吊岸左的黄家小院却是丝毫不见踪影:“白水在右,芦荡在左,前面应该是那柴里店市集,那后面……后面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我找不到黄忠他家在哪里……不对不对……”明溯仔细分辨了半天方向也没找到心中那个答案。

    “难道是我走错路了?”明溯嘬口长吁一声,远处似乎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明溯侧耳听听,确定了一个方便,便跌跌撞撞地往前寻了过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没看到任何建筑的影子,明溯一边嘬口长呼,一边焦急地判断着方向,那马儿嘶鸣似乎不远不近,似乎就在右近,然而,任他走上多少路,都还是那么的隐约难辨。

    突然,明溯视线一凝,顿时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四五百米之外,一阵诡异的旋风卷过芦苇荡,沿途经过,无论是伏倒的芦苇,还是碎乱的泥块、乱石,都被卷上了天空。“不会就这么倒霉吧?寻个路还能遇上龙卷风。”眼见那风儿半径越来越粗,越来越靠近自己,明溯惶急之下赶紧往后面急剧地退去。

    “救命!”这时候,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微弱的求救,听那声音,是个年轻的妇人,明溯本不想理睬,可是那救命声却越喊越急,而且,那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明溯皱眉思忖了一会儿,自己所熟悉的女性中似乎没谁能对应得上。“大概是精神过于紧张,出幻觉了。”保命重要,明溯自嘲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后退出。

    无论明溯退得多远,那旋风却一直悬在他的面前几丈开外,那道呼救声也是一直在耳边回旋,明溯本来不想理睬,可那呼救却是声声直刺他的脑海。到了最后,尽快害怕因此丧命,明溯还是决定加快步伐,绕到那怪风的侧面,看看中间到底卷了个什么人儿在里面。

    明溯刚刚改变方向,冷不防脚背突然绊上一根粗壮的芦苇茬,顿时跌成了个滚地葫芦,在泥地里打了几个滚儿,爬起来时,那身月白的长袍已经满是泥污。这还不是最倒霉的!那卷风却不会被芦苇绊倒,明溯这一跌,距离便又拉近了几分,眼见便要将明溯卷如其中,这时,那风儿中间却是突然飞出一条白绸,明溯不及多想,便一把拽住那白绸一端,使了全身的气力往旁边倒翻了出去,顿时手上一紧一松,定睛去看时,面前已经站了一个素白裙裾的小妇人,旁边风儿堪堪擦过二人的身边,往那空处卷去。

    那小妇人背对着明溯,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幽幽地言道:“你说,你会爱我一生一世……你又亲手扼杀了我的希望,可是,现在为甚么又要救我?”小妇人缓缓地转过头,那是怎么的一张面容,哀怨、悲伤、疑惑,种种情绪在每一个角落弥漫,夜风习习,带起她的长发飘散,和着素白的宽松裙带轻轻飞舞。

    一时之间,明溯傻傻地望着那张面容,一张美到了极致、白到了顶点、情绪变幻到了**的面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在此时,那小妇人猛地一转身,快速地抽走了明溯犹自缠在腕上的白绸,明溯不禁一个踉跄,险些磕了下来,与那芦苇根部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说来奇怪,眼神一离开那小妇人,明溯脑中便再也想不起那张面容模样。明溯单手撑地,紧忙将头抬了起来,那素衣小妇人却已经消失在眼前。明溯惊诧地往四下里打探了一下,月光如洗,却哪里还有甚么人的身影。

    “难道又是个梦境?”明溯心中一阵迷茫,挣扎着想站了起来,不想此时,一张煞白的俏嫩小手却突然出现在面前。

    “啊!”明溯惊叫一声,见鬼似的连滚带爬望后缩了过去,却是一屁股坐在了那泥水中间,抬眼望时,那小妇人却正蹲在自己面前,眉目微窘,自言自语道:“你就这么恨我么?”

    “哪里的话。”明溯呐呐地回道。

    “那为甚么你连碰都不愿碰我一下。”那小妇人潸然泪下,言道:“难道妾身就这么讨人嫌?”

    明溯一时手足无措,想想,总也不能让一名小妇人瞧扁了去,心中一横,便将手伸了出去,牵了那只小手,稍一借力,便立了起来,正待放手之时,那小妇人却是紧紧地拽住不放,面容更见悲伤,低低地言了一声:“你还是嫌弃妾身。”

    明溯心中莫名其妙,不过想想荒郊野外,黑夜寂寥,这小妇人孤处其中,难得见到自己一个男人,自然地依赖,也属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不再动作,只是把那眼神往面前打量了一番。只见那小妇人一头乌发如云,素白的流仙裙齐胸而落,面前两只小兔子,怯生生地挺拔在束胸之内,牵住了裙子不至于滑下,下面却是一马平川,直刷刷地直到地面,遮住了脚面。

    那裙裾拖得太长,明溯未能一睹那素脚真容,心中未免有些遗憾,便下意识将那冰凉的小手往上提了一提,捂在掌心中间,那小妇人愕然抬头望了他一眼,便满面羞容地将身子慢慢地依了过来。

    “再说一次你爱我吧。”那小妇人将头埋在明溯胸前,喃喃地言道。

    明溯心中纳闷,口中却不自觉地言道:“你如此美貌,若是我不爱你,那岂不是有眼无珠。”

    那小妇人闻言,也不再说话,只是伸出一根俏俏的手指,慢慢地在明溯胸前划着圈儿。

    不知什么缘故,明溯感觉自己像抱了一块冰团。那小妇人畏畏惧惧地缩在明溯怀中,全身颤抖,嘴唇抖索,似乎一只受惊的小兔儿一般。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情绪,明溯下意识地将手往里收了收,紧紧地环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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