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肆掠而过,剩下的便只有千疮万孔之后溃败景象。然而,严寒的冬天过去,也便标志着无尽的春色即将来临。

    高声逐渐转为了呢喃私语,烛影婆娑之间,明溯一边轻轻述说着情话,一边余情未了地爱抚着丘壑玉峰。

    人生总是变幻无常,有些事情我们无法左右它的开始,却是能够通过努力去改变它的结局。正如此时,无名已经渐渐地淡却了一夜的伤害,甜蜜地回忆着“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初次被明溯察觉的场景。

    若是那日他冲了上来,自己又待如何?无名想了半响,心中却是毫无答案,只得悄悄地叹了口,侧身将散乱的秀发堆在明溯的胸脯之上,口中怨艾地言道:“昨晚我们声响这么大,夫人那边又该如何解释?”

    “解释甚么?”明溯正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些暧昧的话儿,突然无名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心中不由愣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安抚地言道:“不需要。我们关系在前面,她在后面,有甚么好解释的。”

    “可是……”无名欲说还休。

    “没甚么可是的!”明溯斩钉截铁地言道:“进洛阳之前,我便看过你的身子了,难不成你不要我负责了?”

    “不是……”一提到那日之事,无名顿时满面绯红,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纱。

    “就这么定了。”明溯却是没再给无名说话的机会,笑盈盈地低头一吸,顿时二人又粘在了一起。

    自打那日之后,无名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明溯亲吻自己的景象,可却是没有想到,第一次竟是如此的痛苦。此时明溯轻轻的一阵吸允,无名嘴边顿时感觉一股咸咸的味道带了进来,这时候,明溯也发现了不对,原来不知道甚么时候,那一对微翘的樱唇早已被自己咬破了,当下,便歉意地一笑,轻轻抚摸了几下那如云的秀发。

    良久,无名突然挺起半个身子,仔细地打量一会面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方才轻轻地言道:“大人,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要叫我大人了,以后就叫老公吧。”老公这个称呼的由来西山诸人皆已熟悉,所以也不需要多解释什么。见无名乖巧地点了点头,明溯便继续言道:“我们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你怎么会以为是在做梦呢?”

    “可是,你身边那么多女子,还有蔡琰夫人,她的出身那么的高贵……”无名的眼角微微地湿润了起来:“我好怕,好怕哪天你就不要我了。”

    “傻瓜!”明溯爱怜地责怪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说话。怀中这个女子,从那天操练场地上的桀骜不驯到后来遇到黄忠刺杀时的奋不顾身,一路上无微不至的照顾,点点滴滴,早就如同那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将痕迹烙在了自己心中。此时,说甚么都是空的,惟有日后慢慢地补偿这个外表彪悍,其实内心却十分柔弱的小女子。

    “老公,如果哪一天发现我骗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过了一会,无名又幽幽地问道。

    闻言,明溯故作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恶狠狠地将二人额头顶在一起,言道:“你若是敢骗我,哼哼!”言罢,双手已经从被窝里钻了进去,不住地揉捏了起来。

    被弄得酥酥麻麻的,无名顿时就打起了白旗,紧忙求饶道:“若不是有意的呢?”

    “无意的也不行!”明溯却是毫不跟她讲道理,不依不饶地好生折腾了一番,直到那无名又泄了一回身子之后,方才怏怏地问道:“老实交代吧,到底甚么事情骗了老公我……总不会外面还藏了个小相好吧。”

    “你……”无名娇嗔一声,想了想,还是选择说了实话:“其实我不是孤儿,祖居亦非曲阿……”

    “啊?”明溯心中一愣,先前因为无名擅长用枪一直以为是那曲阿小将,不料今天却得知并非曲阿之人,心中说不失落是难免的,可毕竟已经成了自己的女人,便也不再介怀,只是温柔地言道:“我不管你是哪里人,是不是孤儿,现在既然跟了我,那便是我明家的人,日后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老公我第一个上去割了他首级下来。”

    “你真好!”无名眼中眼中泪花泛滥,一滴一滴地顺着面庞流了下来。

    “又哭了,哎……真是个小花猫。”明溯轻轻地刮了一下无名的鼻子,爱怜地言道。

    “无名……只是假名。”半响,无名又忐忑地言道。

    “我早就猜到了”明溯得意地一笑:“老公我聪明吧?”无名、某人之类的自称,只要是读过小说的都知道,一般都是不愿意以真名显露世间,又不肯随意地捏造个名字的做法。如果连这个都想不到,那明溯还真是小学白上了五年。

    “我本姓太史,祖居东莱……”无名话才出口,明溯心中突然一个激灵。东莱,太史?我勒了个去,东莱姓太史的不就是太史慈嘛。传说中,那太史慈善使枪、弓,虽然此前自己从未见过无名射箭,可那一手枪法,却着实不是盖的。难道那太史慈原本是个女儿身不成?想到这里,便紧忙问道:“东莱姓太史的人多么?”

    无名不知明溯所问何意,仔细想了想,便答道:“东莱地处偏僻,人口不足万人,就我们一家是复姓。”

    “你便是那太史慈?”一不小心,竟然睡了个名将,明溯心中激动,紧忙翻身起来,认真地问道。

    “不是不是……”无名紧忙连连摆手,却又纳闷地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太史慈的?”

    这话一出口,明溯心中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呐呐地言道:“不是太史慈便好,不是太史慈便好!”

    闻言,那无名面上却是黯然失色,将头歪到一旁,言道:“你果然是嫌弃我逃犯的身份。”

    这又是个甚么逻辑,哪里跟哪里啊?明溯顿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自己不过庆幸一下不是睡的太史慈,怎么她就如此表现。难道她竟然希望自己口味重点,也去睡一把名将不成?不过此时不是郁闷的时候,明溯紧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无名噗呲一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在伤心,便紧忙又将小脸绷得紧紧的,言道:“家兄便是太史慈,我乳名叫明儿。”

    “明儿?”明溯纳闷地想道,这无名原来叫明儿,嫁入咱家倒是不用再改姓氏了,论起来还真是天作之合。

    “嗯。”把真相说了出来之后,那无名忍不住潸然泪下,懊丧地言道:“自从家兄得罪州中之后,我们便东躲西藏。我更是连出身东莱都不敢说,只能托言母亲娘家曲阿,不想今日还是暴露了身份。”

    小半个时辰之后,明溯方才弄清楚了其中乱七八糟的关系。原来这无名出生于东莱郡治所黄县,自幼丧父,只有一兄一母三人相依为命。其兄长太史慈自少十分好学,尚未及冠就被举荐担任了本郡奏曹史。

    当时东莱郡守与与顶头上司青州刺史之间有嫌隙纠纷,是非曲直不能分辨,只得求助于朝廷解决。按照此时的规矩,上下级之间有矛盾,有司,也就是那掌刑赏之官吏判决的依据大多是先入为主,结案事实一般会以先汇报的材料为准。既然矛盾无法调和,那刺史便恶人先告状,将奏章发去有司处,东莱郡守得知后,唯恐落后不利,于是便选了武艺高强的太史慈为使,日夜兼程,抵达洛阳。

    那太史慈也是聪明,到了洛阳以后,先在官府门口候着,等州里的官吏到了,才开始求见。二人一同等待的时候,太史慈假意问州里的官吏:“君也是前来欲求通章的吗?”那人听太史慈一口的南方曲阿方言,也没有提防,就老老实实地告诉太史慈奏章正在车上。太史慈便以询问奏章题署之处有无误漏为名,骗过来奏章,用刀将那竹简砍得个稀巴烂,又跟那人说道:“假使你没有取出奏章给我,我也不能将其损坏,我们的吉凶祸福恐怕都会相等无免,不见得只有我独受此罪。与其坐而待毙,不若我们俱同出走逃亡,至少可以保存性命,也不必无谓受刑。”那人害怕受到谴责刑罚,就相信了太史慈所言,一起逃跑了。

    但是,太史慈与那人逃出城后,却是暗中潜遁回城通传了郡里的奏章,完成了使命。后来,刺史知道这个事情,再派遣另外一名官吏前往洛阳,然而有司却以先得郡章的原因,不肯再复查此案,最后刺史被罚奉责怪之后,将这笔账记到太史慈头上,寻了个莫须有的由头便将其通缉了起来。为了避祸,太史一家只得隐姓埋名、分头逃跑,至今尚未团聚。

    虽然没有睡成名将,不过睡了他妹妹,也算不亏了,弄清楚了缘由之后,明溯却是神秘兮兮地言道:“不用难受。待我掐指一算,便能寻得大兄、母亲与你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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