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墨心下稍安,“那就好,等我再恢复一些,给你弄些保命的东西,你出任务我也能更放心。”
小两口一边说着话,一边准备午饭。
堂屋里,一群小家伙坐在炕上翻看安安康康抱出来的一大堆各种书籍。
严树小朋友和一岁多的小玉,四岁的小银石对书不感兴趣,抱着甜枣,在炕下和大黑小黑玩,其他几个小豆丁各自拿了一本书,看得极其认真。
乔元华和严金石小朋友只是看其他人看得认真,便有了三分钟热情,各抱一本看了起来。
平时却是坐不住的,看书就头疼,所以即便家里有条件,他们也不乐意去学校,三天两头的逃课,家里人管不住,也没有太多精力管,毕竟现在读书人不多,大家没有用读书寻出路的意识,感受不到读书的重要,也就听之任之了。
牛棚的孩子以前在家都是上过学的,不过后来跟着家人来了这里,不但没有学上,书也不准看。
上学的时候不觉得有多喜欢,现在没有了,倒是怀念上了。
安安康康不用说,看不看得懂,每天总会看上一会。
午饭好了,师墨招呼崽子们吃饭。
很丰盛,满桌子的肉,又好看又喷香,一群崽子吃得满嘴的油,拍着小肚子打饱嗝。
吃完饭,师墨拘着他们睡了一个午觉,才放出去玩。
牛棚的孩子有割草的任务,现在入秋了,草不好割,每天花费的时间更长。
其他小家伙会跟着一起去玩,人多,笑闹起来,干活就不觉得累。
晚上晒谷场有牛汤喝,半下午开始季慧芳就带着十来个妇人收拾下锅炖上了,一家拿把酸菜,带把豆子,能熬出几大锅,香气飘满整个严家大队。
牛棚的人没有资格参与,就连买牛肉都不允许,上午看完分肉就离开了。要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曾经他们也风光一时,站在高处俯瞰,有什么好东西不用自己动手,就有人送上门来,哪像现在,如丧家犬。别人心情好让你看一眼,心情不好,多闻一口味都是错。整一个憋屈了得。
知青们没有被排挤,有好几个身家厚的,买了不少牛肉走。城里靠供应过日子,这些东西即便有,都很难抢到手,也是稀罕物。
剩下的严大智全都拉去了公社,怎么处理的,没有细说,反正是大丰收就对了。
牛汤是免费的,整个严家大队的人都可以来喝,所以半下午晒谷场上就坐满了人,就等着分汤。
安安康康跟着哥哥姐姐们割完草就跑去凑热闹,师墨没打算要,等快分汤时,就将两个小豆丁叫回了家。
可他们耐不住有个全心全意为他们好的堂叔堂婶,巴巴的送来一大盆,有骨头有肉有菜,丰富得很,足够他们一家子吃上两顿。
季慧芳瞪了严谨一眼,她是不好冲侄媳妇说重话的,“你也是傻的,白喝的不要,你想要啥?没得便宜那些脸皮厚的,就严大强那一家子,干活了找不见人,吃东西了,一人一个大瓦盆,要不是怕拎不起,怕是恨不得用浴桶来装。还有你们马婶家的不孝子,带了一群狐朋狗友回来吃喝,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季慧芳细数了一圈白吃白喝的人,气得直拍大腿。
师墨不去触霉头,缩墙角,让严谨上。
严谨哭笑不得,埋头听季慧芳的谆谆教诲,保证下次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跑第一个。
看严谨态度诚恳,季慧芳才算满意,挥挥手,准备走人。
严谨忙道,“堂婶,我看牛棚沈家人好似会些制皮的手艺,如果堂叔需要的话,可以去问问。”
季慧芳也没问严谨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她对这个堂侄子信任得很,“行,回去我跟你堂叔说一声,明天得继续打猎,小谨你加入不?”
严谨摇头,“孩子妈要找草药,我去帮着带路,她不熟悉山里。”
“也是,侄媳妇一个女人家可不能随便往深山去,你得看好了,别出事。”
“堂婶放心。”
送走季慧芳,师墨一家四口吃了晚饭,哄睡两个小家伙,把留出来的牛头汤和中午特意留下的牛肉饺子牛肉丸子给牛棚师家人送了去。
牛棚这会正热闹,今天活少,大家都有闲情坐在破木板搭成的床上闲聊。
中午崽子们吃了全牛肉宴,这会还回味无穷,叽叽喳喳的跟家人分享。
“康康妈妈做的牛肉又香又嫩,可好吃了,康康妈妈怕我们吃不饱,还炖了骨头汤,煮了面疙瘩,我们每个人都吃得好饱,我到现在都没饿呢,妈妈你摸摸我的肚子,是不是鼓鼓的。”
沈雨婷小朋友靠在自家妈妈潘碧芳怀里,小脸上全是满足。
这是一间大牛棚,住了沈、叶两家人,叶家只有父子俩,沈家有三个女眷,便搭了两架木板床,里边睡沈家祖孙婆媳三人,中间用草帘子隔开,外间住叶家父子和沈家父子。
相互间照顾帮扶,不但地方能宽敞些,日子也宁静些。
隔壁的大牛棚三方人各成一派,互不打扰,木板床就是三架,显得很拥挤。
潘碧芳笑着摸摸女儿的小肚子,嬉笑道,“真的呢,咱们雨婷的小肚肚圆溜溜的。”说着,粗糙了不少的手挠了挠沈雨婷的痒痒,惹得小姑娘咯咯直乐。
其他人听了,跟着扬起了嘴角。
叶樊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慢半拍的性子让他看起来很憨厚。“我最喜欢吃牛肉饺子了,好香好香。”
叶爸叶宗青也是慢半拍的性子,抬了抬瘸腿的黑框眼镜,“以后,爸爸想办法再给你弄。”
“以后我给爸爸弄。”
父子俩虽然性子让人捉急,但父慈子孝的画面很感人。
沈家人听闻笑着夸了几句。
沈老爷子却是微微一叹,“那一家子是好的,愿意偶尔给孩子们补一补,是大恩,我们要把这份情记下,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一定要好好回报。”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欢笑沉默了下来,沈老太太在床板上拍了拍,“行了,想什么以后,想想怎么过这个冬吧。”
这里冬天又冷又长,现在就已经开始降温,完全没有秋天该有的过度,他们四面漏风的牛棚,只有茅草当床垫的破木板架子,肯定是过不了冬的。
“明天我上山多砍些柴火,再去跟大队长说一说,看能不能给我们想想办法。”沈爸沈密沉重开口,他心里并没有话语说的这么轻松,可不管如何,老父母和妻女,他一定会护着的,除非他先倒下。
叶家父子俩靠在一起,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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