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要上来了！”老掌柜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往前看，却没留神到身后的楼玉颜也跟着站起来了。
“快！快来搭把手！”
“将绳子拉起来。”
“铲子呢？滚轮快架过来！”
现场顿时闹哄哄的，众人蜂拥跑向河边。
楼玉颜看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耳边乱糟糟的声音总是会让人觉得心神不宁的。
“掌柜的，你看清楚了吗？”
老掌柜一双老花眼，就算带着眼镜看东西也是迷迷糊糊的，摇摇头：“人太多了，看不清楚啊！东家放心，应该是不会有事的，有这么多人在呢！”
水下，文盛感觉到一阵晕眩。
他们开始缺氧了。
虽然潜水艇的密封十分的好，连一滴水都没漏进来，但是里面的供氧还是出了问题。
“文盛，憋气！马上就能上去了。”
吕安年过来架着他的胳膊，他其实也不好受，但是习武之人在呼吸方面早有自己一套章法，现在倒是问题不大。
倒是杨文盛和涂青，以及另外几个人，看起来脸色都不大好。
“快，去氧气旁，马上就能上去了。”
涂青一把将装好的氧气囊扯破，里面的氧气快速流通，周围的人这才觉得好一些。
但这是最后的氧气了。
潜水艇在不停的往上升，终于完全露出了水面。
等不及外面的人将他们拉出去，吕安年快速打开门，将杨文盛从头顶扔出去。
“快！”
“呼，憋死我了！你们快拉啊！”
杨文盛从地上被人扶起来，之前他是觉得难受，但是现在他觉得超级疼。
其实倒也没必要，直接把他扔出来的！
他可以自己爬的！
“快拉人快拉人！”
众人纷纷将河里的人全拉出来，吕安年呼吸到新鲜空气之后就自己上了岸边，又帮忙将涂青他们带上来，这才坐在地上休息。
虽然刚才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故，潜水艇甚至还平稳的运行了好一会，但是后面暴露的问题更加致命。
以他们现在的设计，想要在水下长时间活动是不能的，更别提下到更深的水中去了。
涂青咳嗽了好几声，脸色看起来微微有些苍白。
“这次实验至少找到了一些问题，我这就回去继续改进！”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匆匆折返回去。
“哎！涂老师……”吕安年根本没机会叫住他，人就跑了。
“杨少爷，您没事吧？”老掌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杨文盛抬起头一看，目光立刻被一旁的楼玉颜所吸引，原本到嘴边的喘息声，都变得格外斯文起来。
“我没事，多谢掌柜的关心，也多谢楼小姐关心。”
“看你脸色不是太好，先赶紧找大夫看一看吧，此事非一日之功，不着急的。”
文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脏污，但河边潮湿，身上的衣裳早就脏了。
“多谢楼小姐，今日这一试，经验十分宝贵，我已经更清楚之后要做什么了。”
“没想到杨少爷如此沉着冷静。”
“楼小姐谬赞了。”
“你们还说话呢！”吕安年在河边帮忙，回头看见杨文盛在跟楼玉颜说话，没好气的叹了一口气，“还不快过来帮忙，要是有所损坏，我们回头还要修好它呢！”
“来了！”
硕大的潜水艇被打捞出来，检查过后，倒是只有些微损伤，问题不大。
杨文盛喜出望外：“这次实验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对了，涂老师他们是不是回去了？”
“嗯，上来就回去急着做数据去了，涂老师真是太拼了，不过文盛，你把他找来实在是找对了，换个人就未必有涂老师这么拼命了。”
不由得，二人想起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做研究，于他们两个而言，是极为吃力的，后来幸好涂老师答应加入。
文盛想着自己的手稿，里面一些错误的地方在脑海里被逐渐纠正。
恍惚之间，又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今日是初三，是玉颜的生辰。
想起此事，文盛心情激动，但又羞于在人前表达，只在心里想着，今晚总算能把用心准备的礼物送出去了。
说来也是凑巧，之前严泽瑜让兰景送了一本楼玉颜的诗集过来，文盛收下后便小心珍藏着，偶尔无人时才拿出来细细品鉴。
楼玉颜虽然家道中落，但是她骨子里是有文人气质的，虽常年经商养家，但却也不曾生疏了诗书，透过诗集，文盛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她内心那种小女儿的心态。
因为楼家的败落而不得不迫使自己藏起女儿家的性子，为了生计而不停的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
这些都是文盛从前不曾感受到过的。
得知楼玉颜的生辰，也是恰好在诗集上看到过。
十岁生辰那天，楼家出事，伤心悲痛之下写了一首诗词，文盛看来，也觉得倍感心疼。
她才十岁，就遭受了变故，多年之后，才借着一丝喘息的机会来到乾州道，楼家能发展到现在，楼玉颜付出了所有的心血，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有多困难可想而知。
“楼小姐，不知道今晚你是否有事？”
老掌柜咧嘴一笑，这个问题问的好啊！
正好邀请杨少爷去楼家做客，也好更亲近亲近。
“额，杨少爷……”
楼玉颜接话道：“今日在家中和亲人与寻常一样吃个便饭，杨少爷可是有事？”
不出去？
那最好了。
“无事无事，那……那我让人送楼小姐和掌柜的回去。”
“多谢杨少爷。”
楼玉颜道了谢，带上老掌柜一块上了马车。
杨家的人在前面护送，一路自然无事。
老掌柜不解：“东家，你为什么不请杨少爷一起呢？杨少爷对我们玉坊可是出了不少力，如果没有杨少爷，我们玉坊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掌柜的，这是公事，公私分明，我自然会报答。”楼玉颜不想以这种方式来报答别人对自己的帮助，感情和公事，本来就应该分的清清楚楚。
“好吧，东家，我只是想你能看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杨少爷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比老爷找的人要靠谱啊！”
之前那个什么佟家，前不久因为犯事被贬斥，听说情况不大好。
幸亏当初没成了婚事，否则这会楼家正在焦头烂额。
“我明白。”楼玉颜按了按眉心，想起来前些日子在街上遇到杨大小姐的事情。
那件事，做完那件事，或许就算还完杨家相助的恩情了吧。
“东家，不回去吗？”
“去严家吧。”
老掌柜一头雾水，但今天玉坊已经关门了，他索性也无事，便陪着一道去了严家。
严崇闵从朝上回来，情绪不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远赴长安，却没能带回来有用消息的缘故，近来他在朝中不是很受重用，好些事情，太上皇都没有将事情交给他去办。
想起已经领兵出海的张慎微，严崇闵动了点小心思。
严家后院，严泽瑜正大汗淋漓。
他已经连续习武三个时辰了，体力微有不支。
“瑜儿。”
严泽瑜脚下微微一晃，差点不稳，见来人是严崇闵，忙行礼问安。
“近来如何了？”
“爹，儿子日日练习，不曾懈怠！”
“那便好。”
看着自己玉树临风的儿子，严崇闵自然是心疼的。
但严家没有一个儿子从军，便难以在军队中站稳脚跟，如今大唐以武征战天下，严家若只有文人言官，话语权也是不够的。
但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学院的退学手续都办好了吗？”
严泽瑜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快了，马上就好。”
“嗯。瑜儿，爹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严家，也是为了你，学院的书你已经读了许多了，爹相信你，该懂的道理自然都是懂得了，就算不上学院，也是能入朝为官的。”
“爹想要我上战场建功立业，儿子明白的。”
“不光是要你上战场建功立业，爹更觉得，男子应当顶天立地，见过大世面，才能有大气魄，作所作为，才能更有章法眼界，否则屈居在一方小世界中，所见所闻，终究如同井底之蛙，爹希望你能翱翔与天空，做一只能庇佑他人的雄鹰！”
严泽瑜不由自主的想着，若是自己进入了军伍之中，以后就很少有机会在家里久住了。
在他没有功成名就之前……不，甚至已经功成名就之后，也会跟张慎微一样，为了大唐的疆域而四处奔走。
如果是这样，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见严泽瑜呆住，严崇闵佯装咳嗽一声。
“是，爹，我记住了！绝对不会让爹失望的。”
“那就好，爹相信你，对了，今日是你表妹的生辰，你母亲要过去吃酒，我就不去了，你陪着去吧！”
严泽瑜点了点头：“爹可是还有要事？朝中近来还好吗？那海上的事情……”
“有些事情不知道的就不用问了。”
严崇闵拂袖而去，心情郁结。
海上的事情倒是没有再发生过，但是这事对别人来说是好事，但是对他却不是。
这件事原本太上皇就是交给他来办的，结果又是不了了之。
接二连三办事不力，严崇闵心里多少是有些担忧的。
见严崇闵走远，严泽瑜拿着手帕擦了擦脸，顿时湿了一大片。
“少爷，夫人请您过去呢。”小厮小跑过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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