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蔓子上接葫芦,长出来的东西,即不是葫芦,也不是地瓜,它远看像葫芦,近看像地瓜,煮着吃不行,开了当瓢使,它更不行,标准的四不象。

    在海鲜楼前头嚷嚷的女人是谁呢?孙寡妇过来看了一遍,摇摇头,不认识。回到海鲜楼里头,对苟有道说:“老板,外头来了个女人,看样子,是你们这一伙的。叫着海鲜楼养她的老呢。不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就是你的亲娘六婶子。快去看看吧。说不定是你的老相好,找上门来了,你现在是远近闻名的大老板,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苟有道说:“我孤身一人几十年,哪里来的什么老相好?待我出去看看,是哪里来的野人,敢冒认皇亲国戚。”

    “他二叔,你盖了这么大一个海鲜楼,那得骗多大一个主啊,那被骗的主,该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了吧?”老女人过来,用手拍着苟有道的肩膀,扳着脸这么问道。

    苟有道定睛一看,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并非外人,乃是他的大嫂,也就苟大苟二的亲娘。他对眼前这个女人,丝毫没有一点的好感。遥想当年。大哥在外头行骗得手,逃跑时被人发觉,被人家打断了腿。当时,两个侄子,一个三岁,一个五岁,大哥趴在床上起不来,正是用人之际。可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抛夫弃子,跟着另外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野男人跑了,更可恨的是,她和那个野男人私奔时,把人家赔给大哥的医药费,一分不剩的全部卷走了!从那以后,苟家陷入了空前绝后的困境

    “你是谁呀?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我是你大嫂啊。”

    “不认识!我没有你这么个狠心的大嫂。你一走就是二十多年,草窝镇草窝村离这里不过二十里路,你一次也没回来看望过我大哥和两个孩子。你的心肠比石头还硬三分。现如今,我大哥早已做古,而我的两个侄子,也早移户外村,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想叫他们养你的老,简直就是妄想!听人说,你在草窝那边,不是给人家生了一男一女吗?应该由他们养你的老才对。你找的那个野男人呢?”

    “那个老不死的棺材瓤子,现在连炕也下不了。有什么贪恋头?那两个小王八羔子,自家挣钱自家花,哪有闲钱养我的老?听人说,你爷仨闹了老大一个海鲜楼,富的不得了,我这不奔你们来了,吃排骨,也是看着有肉的啃啊。”老女人把身子往苟有道这边靠过来。

    苟有道看着他大嫂那丝毫不知羞耻的样子,心里那个气啊。肺都快气炸了。他使劲推开凑过来的这个女人,转身回到海鲜楼里,连头都没有回。

    “苟大,苟二。你两个给我出来,你们的老娘来了,还不赶快迎接!”老女人站在海鲜楼门外,扯着老公鸭嗓子大喊起来。

    苟二在外头放牛。听不见他娘的叫唤,自不必说。苟大倒是听见了他娘的声音,从海鲜楼里头跑出来。不耐烦的问道:“你谁啊?在这里嚷嚷什么?这里没有你儿子,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老女人骂道:“好你个王八羔子,连娘都不认得了。吃饱了撑的,糊涂了是不是?看老娘用耳光子搧的你清醒过来再说!”

    苟有道出来,护在苟大身前,替他挡驾道:“天底下就没有你这样的娘!孩子小的时候,你不养他们的小,跟个野男人跑了去享福。现在,他们不养你的老,也是应当之该!

    “这是咋回事啊?”苟二牵着牛过来问。

    “儿啊,我是你的亲娘啊。”

    苟二打量一眼这个站在他面前的老女人。毫无印象。随口回道:“你是我的亲娘?我还是你的亲爹哩。二叔,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苟有道说:“按说,她是你们的亲娘不假。可她办的那些事,实在不是当娘的该办的呀。你们俩有一万个理由,不认她这个娘。”

    老女人道:“他二叔,你还不知道,苟二可是你的亲儿子。那年,你大哥出门在外,咱俩凑和着过,才有了苟二呀。”

    苟有道迟疑片刻,低低的问道:“大嫂,此事当真?我苟有道真的有儿子?”

    “千真万确,错一赔千!他二叔,你还不知道,有苟二之前,你大哥在外头,叫人家就给打的下头不行了呀,人家要叫骗子绝后哇。”老女人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苟二栓好牛,蹬蹬蹬,几个大步,冲进海鲜楼,对着吧台里站着的苟大,理直气壮的喝道:“出来,我才是海鲜楼的少东家!你还人模狗样的装账房先生,少在这里猪鼻子里头插大葱,装象。”

    苟大方才进来的早,不知道后头外面的事情。对苟二的言语,感到莫名其妙。他怔怔的看着苟二,用目光询问他什么意思。

    苟二上去,一把抓住苟大的胳膊,把他从吧台里头拽出来,对他吼道:“俺爷俩的股份,加起来占大头,应该说了算才行。”

    “你爷俩?”

    “是啊,俺爷俩。”苟二站在苟有道的身边,用手揽住他的脖子,对他大哥说道:“咱二叔可是我的亲爹!你不信的话,可以过去问咱娘。”

    苟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傻了。乖乖的服了软,低着头走出海鲜楼,回了家。

    一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二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一句,强中自有强中手。话说苟大耷拉着脑袋,万般丧气回到家中。他丈母娘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问个明白,弄个清楚。接着就去汇报给了苟大的叔丈人。

    苟大的叔丈人不是村长吗?懂政策。他捻着胡子说道:“都是自己的孩子,本不该厚此薄彼。按现在的政策,苟家的老婆子,早已外嫁他乡,户口早已牵走。随了别姓,不再是苟家的人。她已经失去了享有苟家宅基地的权利。讲正理,苟家弟兄俩的户口已经迁出泥潭村,他家的宅基地上也没有附着物,宅基地实际上已经归了泥潭村的集体所有。前一阵子,泥潭村看我的面子,没去和苟有道计较,这里头不是有苟大的股份么。既然苟有道这么不开面子,不识相,那就公事公办,集体的资产,不能白白的流失哇,村领导要坚持原则才行。”

    干部和干部比较好沟通。一个电话打过去,泥潭村的村长喜上眉稍。最近接了小旅馆老板娘的举报,要去收回村里的地皮,因为牵扯着苟大在其中,正愁狗咬刺猬,不好下嘴哩,忽然接了苟大叔丈人的电话,岂不是天助我也!当即召集村两委全部人马,浩浩荡荡奔海鲜楼而来。

    通过艰苦的谈判,村里和苟有道终于达成协议,村集体理所当然的持有了海鲜楼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并且村里委派了小旅馆的老板娘来参与海鲜楼的管理,理由很简单:内行管理内行,人尽其才。这下,海鲜楼可有热闹看了!

    到底有哪些热闹,下一章咱接着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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