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查不出来旁的大宗生意,那么这家烟花炮竹铺子绝对是有问题的。

    岳山向来做事都凭的是直觉,他让人仔细查了这家烟花炮竹铺子,最后还得了个意外的消息。

    那日在州府外杀死自己女婿的岳父大人,就曾在这个作坊里做工。

    后来因为杀了自己女婿,被下了大狱,被判了秋后问斩。

    现在再看起来,这事儿里头多少透着些蹊跷。

    自从上次的事儿之后,岳山觉得自己媳妇儿比军师都厉害,一查到点线索就直接去找她。

    岳夫人倒是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夫妻两摈退左右,坐在榻上促膝长谈。

    “说不得这老汉也是被冤枉的哩!他和他女婿或许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儿,女婿被人暗杀然后栽赃陷害到他头上。我看那些话本子上都这么写的!”岳夫人越猜测越来劲儿了,仿佛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岳山听了前半截还挺带劲儿,可后头又听她说什么话本子,他顿时就焉儿了。

    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岳夫人叹了口气,“话本子上的哪儿能当真,你也是,我诚心诚意来求教,你居然如此敷衍我。”

    岳夫人听了这话,却不应了。

    “我哪儿敷衍你了?你难道不觉得我说的这种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吗?你赶紧让人去查,这老汉的案子绝对是有问题的。”

    岳山思索了片刻,竟然也觉得她随口诹的剧情还真说得过去,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翁老汉今年四十有七了,他是烟花炮竹铺子的账房先生。往日店里采购材料什么的都是他一笔一笔细细地记在账本上,可是前几日居然有人让他将账簿上一页给改了。

    翁老汉自然不依,东家提出不会亏待他的,给了他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这可是天降横财啊!

    他满心兴奋地打了壶酒去跟自己女婿痛饮两杯,却没想到两杯酒下肚,他就开始胡天海地地吹了起来。甚至连东家要让他封口的事儿也说了出口,被他女婿听了个正着。

    他女婿简迟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一听他这话,就立刻说道:“这点儿钱哪儿能够啊!爹,这可是硫磺!一般人用不上,他们肯定没想着干好事。您再去问他们要钱,要一百两,他们绝对给!”

    翁老汉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若是真能要到一百两,他这后半辈子就有指望了。

    他跑去给东家提了一嘴,东家虽然面露不快,但还是给了他一百两。

    他一看这一百两都能要到手,更觉得自己女婿说的没错,这些人定然做的是想些不好的事儿!

    他将账本誊抄了一份,给自己手上留了证据,等手上的钱用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带着账簿上门了。

    这次他开口五百两,东家还是给了他银子。

    可是没两日在他跟女婿一同去看州府放榜的时候,就出了事。

    人群里十分拥挤,他女婿就站在他前头,忽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与此同时,一把匕首被人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每个人都是那样可疑,可是他自己却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他想报官,可是当他看到自己手中的匕首时,他顿时就慌了,只想着尽快逃离这里。

    他丢了手上的匕首,跟着人群一齐朝着远方挤了过去。

    后来他还是被捕了,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了他。

    他想替自己辩解两句,可是却有人给他捎来一句话,问他家孙子可是个下个月过周岁生日?

    他哪儿还能有不明白的,对方这摆明了就是在威胁他,要么他死,要么他全家死!

    他选择了闭嘴,静静地等着秋后被拖去问斩。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定然老老实实地改了账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可是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后悔药的呢?

    就在这天清晨,大牢里来了个大人物。

    “侯爷,您里面请,大牢里头味儿不大好,您多担待。”

    岳山摆了摆手,“无妨,本侯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什么味儿没闻过?哪儿能怕这一点?你尽管前面带路就是!”

    “是是是,您小心台阶!”狱卒点头哈腰地说道。

    岳山跟着他来到了翁老汉的牢门前,因着这里是死牢,根本没关几个人,大部分牢房还是空着的,所以翁老汉有幸一个人分到了一间。

    听着外头的动静,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就看到狱卒站在一个衣着华丽的人身后一脸的谦卑,跟平时那趾高气昂的模样相比,实在是判若两人。

    岳山进了大牢,踩在牢房内的茅草上,一阵沙沙的声响,紧接着就看到草堆里窜出几只老鼠。

    岳山根本不怕这个,他对着狱卒摆了摆手,“你在外头等我,我同他说两句话。”

    狱卒还有些担忧,“侯爷,这人是个穷凶极恶之徒,还是让小的陪您一起吧?免得他伤了您。”

    岳山却冷哼一声,“本侯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哩!放心好了,他这样的,本侯一个人能揍十个!”

    狱卒听了这话也只能应是,恭维了两句,就退出牢房,从外头将门锁上。

    “侯爷,您说完之后只管喊小的一声就是。”

    一直看着他走到长廊的尽头,岳山才对着翁老汉问道:“先前儿是你杀了你女婿?”

    翁老汉只是看了他一眼,依然一声不吭。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他不会被放出去,也不能被放出去。

    他心里明白杀他的人恐怕就是那些被他威胁到的人,现在人家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他最在乎的家人来反过来威胁他。

    他虽说十分憎恶,但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

    他一旦说出口,那么他的家人就都危险了,甚至包括他自己也活不长了。

    岳山见他半天不开口,坐在了床板一角,两手撑着双腿,大马金刀地坐着,嘴里的语气也实在是咄咄逼人,“你是不是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认下这个罪名?你想的倒是挺美,你这是谋反,待本侯禀明皇上,你怕是要诛九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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