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彤儿还从未见一向沉得住气的陆嵩被气成这般模样,目光灼灼盯着吴赖道,“你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不但能挡住陆嵩凶狠的攻势,还让他丢尽了脸。”

    吴赖今天的表现着实令人惊艳,余人也不吝啬溢美之词。

    若是往常,吴赖必定会“故作谦虚”一番,但今次却是目光明灭不定,脸上看不到“胜利”的喜悦,心中更是波澜起伏,“炼精境高手果然厉害,今天如不是白彤儿出现,再加上本少的聪明机智,这一世英名可就真的毁了。”

    上次与慕秋蝉交手她没有动用元精之力倒也还不觉得,方才一战他才真正认识到淬体境与炼精境之间的差距。除非是动用纯阳真火,否则即便是激发处男痣怕是也难以取胜。

    但纯阳真火毕竟是见不得光,而且极耗元气,不到最后关头决不可动用。所以他不能因进阶淬体七重而沾沾自喜,必须不断的变强。

    不过他亦未心生惧意,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臻至炼精境,到时候再遇上陆嵩便绝不会是今日结果。

    人生就是需要充满挑战,那才有趣。

    心中这般想,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哈哈笑道,“大伙儿过奖了,我的成功不过是百分之一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天赋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这才是“熟悉”的吴赖,众人忍不住又是一阵哄笑,笑声中却充满了暖意。

    “吹牛也不害臊。”白彤儿好气又是好笑,可一见他胸前衣襟上的血迹剪水双眸里又满是心疼之色,责备道,“明知不是对手还要逞强,你就不能忍一忍么!”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我要是还能忍岂不真的成了缩头乌龟了。”吴赖冷冷一笑,昂然道,“就算是我能忍,可他打伤这么多人我又如何能泰然处之!我吴赖即便再混蛋,却也不能让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因我而白白伤在他的手上!”

    他神色肃然,这一番话更是发自肺腑,极具感染力,闻者无不动容。

    如果说他与陆山一战令他扬名,那么这一战便是他在白家年轻一辈中树立威信的开始。

    虽然之前他们看不起吴赖,但人就是如此,或许一个小小的点便能触动内心的情感,从而改变对一个人的印象。

    更何况通过这些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不难看出,吴赖虽然油嘴滑舌,但在大事上从不含糊,特别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更是给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

    白家弟子固然动容,白彤儿亦美眸亮了起来,娇嗔道,“哼,你倒是会逞英雄,下次看人家还管不管你!”

    她这话说得十分暧昧,立时惹起一阵暧昧的笑声。

    才说完白彤儿亦觉得不妥,在众人暧昧目光注视下,俏脸刷的就红了,气得跺足道,“都怪你,害得我被人笑话!”见吴赖还想辩解,嗔怪道,“废话少说,快走,大伯还等着你呢!”

    言罢逃似的去了。

    “我说什么了我,我冤枉啊我,我他娘的比窦娥还冤啊!”吴赖脸如苦瓜,一副怨妇像,大呼冤枉。

    众人虽不知“窦娥”是何许人也,但看他表情便已知是怎么回事,笑成一团。

    “罢了,反正本少也被女人冤枉惯了,谁叫咱爷们是个大气的男子汉呢。”吴赖洒然一笑,冲着众人道,“这次大伙儿是公伤,一会儿我会在家主面前替大家请赏。”

    众人一片欢呼。

    “嘿嘿,收买人心又不用我自己花钱,何乐而不为。”吴赖心头窃笑,告辞一声,追着白彤儿去了。

    追上白彤儿后,她埋头走路,却不理他,赛雪欺霜般的脸颊上红晕尚未褪去,犹如娇艳欲滴的粉荷,煞是美艳。

    吴赖一时看呆了。

    白彤儿倏地又脸红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小妞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害羞了?”吴赖暗自奇怪,笑道,“你怎变得如此脸薄,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再说了,我都没脸红,你有好害羞的。”

    就他这脸皮,会脸红才有鬼了。

    白彤儿气得半死,倏地止步,怒道,“你再敢胡说,看我还睬不睬你!”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怪不得说女人心海底针。”吴赖哈哈一笑,却不敢过分刺激她,转移话题道,“白叔叔到底派你干什么去了,竟去了这许久?”

    白彤儿问道,“你是我什么人,干什么这般关心我?”

    “我哪里得罪了她么,搞得本少跟个负心汉似的。”吴赖听她语气怨,心中啧啧称奇,嘴上却打了个哈哈道,“大家同为白家儿女,自然应当相互关心、友爱,共同为建设一个安定繁荣、和谐团结的白家添砖加瓦。”

    白彤儿冷哼一声道,“一会儿见到大伯,他自会告诉你。”

    接二连三碰壁,吴赖也觉甚是无趣,闭嘴不言。

    二人都没有说话,并肩而行,往白江雄所在的会客厅去了。

    快要进会客厅时,白彤儿倏地止步,回过头来盯着吴赖道,“你是不是怪我不应该放陆嵩走。”

    她倒也了解吴赖,后者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其实很是芥蒂。

    吴赖好整以暇道,“我并不怪你,只怪自己没本事为兄弟们报仇!”

    白彤儿横了他一眼道,“还说不怪我?”说着又轻叹一声道,“你闭关太久,并不知道现在家族内的情况。许多长老并不想和陆云进一步交恶,大伯迫于压力也不得不妥协,要我们暂时忍一忍。”

    “忍?”吴赖冷冷一笑,不屑道,“都闹到这幅田地,他们居然还想和解,不知该说他们傻呢还是天真,还是很傻很天真。”

    白彤儿轻摇螓首,没有再说什么,率先进得大厅去。

    入厅之后,只见厅内几乎坐满了人,但凡白家有些地位人都来了,甚至连就不曾露面的白夫人也赫然在列,坐在白江雄身旁。

    二人刚至门口,目光齐齐移了过来。

    “搞什么鬼,开批斗大会么?”见了这阵势,吴赖暗暗称奇,不过却不怯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去,还冲着众人骚骚一笑道,“大伙儿都在等我么,哈哈,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搞得如此隆重,当然不可能是等他。

    众人无语。

    白江雄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到得跟前,见他胸前点点血迹,似乎和人动过手,诧异道,“赖儿,你这是?”

    吴赖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刚刚和一条疯狗打了一架。”

    白彤儿知他是在骂陆嵩,忍不住发笑。

    白江雄虽不明咎里,却也猜到些许,微微一笑,转而道,“这段时间你小心一点,陆山已经成了活死人,陆云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若是无事,你最好不要出门,免得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白彤儿娇笑一声,忍不住插嘴道,“大伯,你的提醒恐怕已经晚了。”

    “怎么了?”白江雄愕然。

    白彤儿笑道,“你不是奇怪他的伤是哪来的么?就在刚才,陆嵩闯进练功房,打伤了不少人,还与吴赖交了手。”

    白江雄又惊又怒,沉声道,“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白家行凶!还好彤儿你去的及时,否则赖儿恐怕就危险了。”

    白彤儿看了吴赖一眼,又摇头道,“人家现在本事可大了,一开始还占据上风,逼得陆嵩使出元精之力才令他负伤。”

    “什么!”白江雄更是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吴赖。

    这番话亦落入厅中余人之耳,立时惹起一阵震动屋顶的惊呼声。

    以淬体境竟修为能与炼精境高手一战,实在令人震撼。

    “嘿,这小妞是故意宣扬本少的光辉事迹么?”吴赖心里美滋滋,嘴上却“责备”白彤儿道,“彤儿小姐,你应当知道,我向来是低调做人,一点小小的战绩而已,何必拿出来宣扬。”

    白彤儿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好小子!”白彤儿则忍不住一拍大腿,叫好一声,又关切道,“伤不碍事吧?”

    吴赖笑道,“我身经百战,皮粗肉糙,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刻薄的女声道,“你这般贸然与陆嵩动手,只会进一步交恶陆家,令两家更难和解,根本不顾全大局,还有脸洋洋自得!”

    “靠,你不针对本少要死啊!”吴赖斜睨过去,目光落在白夫人那张美丽却又刻薄的脸上,心中不爽,淡淡道,“照夫人所言,我吴赖是不是应该打不还手才算是顾全大局?难道我要看着兄弟们被人打作缩头乌龟,才算顾全大局!”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已经变得凌厉起来。

    “强词夺理!”白夫人被他驳得无言以对,只得怒哼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老头儿冷道,“吴赖你太放肆了,夫人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即便是她的话有何不妥,你也不该这般与她说话!”

    立时有不少人跟着附和,纷纷出言讨伐吴赖。有的说他嚣张无礼,有的说他不顾大局,更有离谱的居然要求将吴赖交出去以平息陆云的怒火。

    一时间吴赖成了众矢之的。

    余下的人则并不开腔,脸上大有冷意,神色颇为凝重。

    “嘿嘿,还真成了批斗大会了?”吴赖见批斗自己的大多是白进的人,而白江雄一方则默然,心中冷笑不止,同时暗暗奇怪。白进这些人才夹着尾巴做了几天人,怎么突然又有恃无恐起来。

    “够了!”白江雄突然低喝一声,将喧闹的场面镇住,这才冷道,“此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多言!不过我若是在听到谁敢说要将赖儿交出去之类的话,定不轻饶!”说着虎目扫视全场,神芒凌厉,不怒自威。

    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些个心怀鬼胎之辈更不敢与之对视。

    有人撑腰,吴赖自然更有底气,冷冷瞥了刚才聒噪得最欢的那几个人一眼,这才问道,“白叔叔,咱们这是在等什么大人物?”他早看出来,白家高层齐聚于此,定是在迎接什么人。

    白江雄淡淡道,“一位贵客,我特异让彤儿请来的。”

    “贵客,什么了不起的贵客一个多月才请回来!”吴赖对这种装那啥的人向来不感冒,嘿笑一声,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就听厅外一个声音高宣道,“姜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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