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等言语无异于侮辱这些浴血奋战的勇士,闻者无不勃然大怒。

    大壮脾气火爆,脸色陡然一变,当即就要发作,却被一旁的朱会飞按住肩膀,后者冷睨白狂,面无表情道,“我们这些废物至少还斩杀了这许多妖物,总比你这种有危险时做缩头乌龟,现在却跳出来抢功劳的畜生要强得多!”

    其余五人齐声冷笑,一脸不屑。

    白狂被他一通臭骂,又言中“痛脚”,顿时恼羞成怒,喝道,“别以为你们有多了不起,要不是有这么多高手相助,就凭你们这帮废物能杀得了几头妖灵!”

    在他看来,如果没有那些来历不明的黑衣武士和慕家的援兵,吴赖和手下这些人早已葬身群妖之腹。

    此言一出,就连他身后的白家众人亦眉头大皱,觉得他实在太过分了,颇有微词。

    白狂最后的一点耐性被这些刺耳的声音消磨殆尽,冲着朱会飞等人厉喝道,“老子没空和你们废话,滚开,否则别怪老子翻脸!”

    有危险就缩起来,现下又跳出来捡便宜,朱会飞等六人岂会让他得逞,排成一道钢铁般的人墙,寸步不让。

    连这些“残兵败将”也敢如此“挑衅”自己,白狂脸上挂不住了,双目寒芒暴起,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道犹如从冰缝中钻出的寒声道,“有种你翻脸试试!”

    场中所有人均是一震,赶忙将目光移了过去,只见原本打坐疗伤的吴赖霍的睁开眼来,双目射出两道利箭般的寒芒,紧盯着白狂。

    白狂只觉他那冰冷的目光如有实质,不由得遍体生寒,想要说两句狠话竟又说不出口,适才嚣张之色荡然无存。

    吴赖缓缓站起来,雄躯挺拔如山,目光愈发锐利,脸色却沉得好像一潭冰水,冷冷道,“既然你不翻脸,老子就要翻脸了!”

    说话间,一股凌厉如刀,森寒如冰的气势迫体而出。

    大部分人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他刚才伤得那么重,这才打坐调息不大一会儿就恢复过来。

    不过眼界高明者却心里雪亮,他不过是强压伤势,虚张声势而已。

    慕秋蝉、凤瑶二女则知道他要干什么,脸色一变,正欲出言相劝,清风老道却徐徐踱步过来,淡然道,“由他去吧,怒火总是要找地方宣泄的,否则会将人憋坏的,而且男人也应当有血性。”

    二女娇躯剧颤,无言以对。

    白狂自然也看出吴赖是在“吓唬”他,又恢复了几分底气,阴阳怪气道,“吴少爷好大的火气,却不知你要如何翻脸?”

    他谅吴赖也不敢拿自己怎样,即便是动手也无异于找死,自是有恃无恐,张狂故态复萌。

    吴赖好似听不出他在挑衅自己,不答反问道,“刚才是你侮辱我的兄弟是废物?”

    白狂心下一横,目中戾芒大盛,阴恻恻道,“是又如何!”

    “好,很好,非常好!”吴赖连声叫好,高山大岳般一步步往白狂迫去,每踏出一步气势便沉凝一分,脸上寒意也更盛一分。

    待得三声好叫完,他已经距白狂不足寻丈,气势更是攀至顶峰,渊渟岳峙般昂然而立。

    “难道他还敢动手么!”见他这气势,分明是要展开雷霆万钧般的攻势,众人均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以他眼下的身体状况,绝对不宜与人动手,否则伤上加伤,轻则损及精元修为倒退,重则毙命。更何况白狂又不是怂包,炼精五重的修为即便是他全盛时也难以轻易去声,更何况是眼下这副状况。

    而白狂亦正是这般心思,才有恃无恐,且巴不得吴赖动手。

    别看他一副狂妄而无心机的样子,实则心肠歹毒。

    他心知和吴赖已经到了水火不容地步,而后者实力越来越强,若不能及早除去,他自知在劫难逃。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趁吴赖重伤之际将之彻底废了,永绝后患,而且还可借此攀上姜家父子这棵大树,可谓一举两得。

    故而他刚才的张狂倒是有八分都是装出来的,且故意侮辱吴赖手下弟兄,就是要彻底激怒吴赖。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嘴角冷笑连连,眼睁睁看着吴赖迫到跟前,对其“虚张声势”更是不屑一顾,还冷笑道,“吴少爷这般凶巴巴的,不和想动手打我吧?哈哈哈……”说着放声狂笑。

    这一声笑,无异于火上浇油,吴赖胸中怒火熊熊烈烈,将整个人吞噬。

    这等小人,不,连人都算不上,是畜生!今天要是不收拾这畜生,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更让生者心寒。

    “我老母!”怒焰如火山爆发般从眼眸里喷出,吴赖暴喝一声,身子倏地大步跨出,如一睹山岳压向白狂,右拳轰向后者面门。

    众人失声惊呼,想不到他真的不顾伤势动手,又暗叹他着实不智,白狂明显是故意激他,他却轻易上当。

    “找死!”姜曦狞笑一声,自然乐见于此。

    白枫清秀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吴赖狡诈如狐,难道就竟会看不出白狂那拙劣的伎俩么?

    “来得好!”白狂狂喜过望,却仍装模作样叫道,“吴赖,你欺人太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同时运起元精之力,亦是一拳击了出去。

    若是吴赖全盛之时,兼且这般气势,给他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与吴赖这般硬碰硬,现下自是另当别论。

    砰!

    众目睽睽之下,二人的拳头撞在一起,发出如击败革般的闷哑声响。

    “嗯!”白狂惊咦一声,没想到吴赖看似凶悍的拳头轻飘飘的根本没多少力道,只觉自己的拳头集中了一团软绵,旋即冷笑,心付吴赖果然外强中干,就要再催拳劲彻底将其废了。

    哪曾想,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昂!

    猛然间一声龙吟惊天动地,令人心神巨震,白狂就觉吴赖原本那轻飘飘的拳头突然有一股龙象巨力如怒海狂潮报汹涌澎湃而来,瞬间就将自己的拳劲击溃,长驱直入,狂涌入体内,同时还有一股灼热力量随之涌来,疯狂烧灼破坏他的经脉。

    “啊!”

    这一下变故如奇峰突起,白狂根本连反应抵挡的机会也欠奉,凄厉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如风卷残云般往旁抛飞出去。

    吴赖浑身如有触电,微微一震,脸上发起一股不自然的潮红之色,人却已经箭步射出,右手犹如龙爪,闪电擒住白狂的衣领,老鹰拎小鸡般将之硬生生拽了回来。

    “什么,怎么可能!”

    方自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惊骇欲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吴赖竟这般“轻易”就见白狂制住。

    一个身受重伤,一个有心算计,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却也由不得你不信。

    姜曦、白枫、白辉三人更是脸色大变,震骇绝伦。

    就连慕秋蝉和凤瑶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倒是清风老道料到早会如此,脸上古井不波。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故意激怒老子,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点伎俩?就你这点道行还想阴小爷,不知道小爷从穿开裆裤就开始阴人了么!”吴赖面若寒霜,啐了白狂一口。

    白狂先是被他那沛然莫御的拳劲重创,经脉更被至阳真精灼伤,伤势极重,连说话都不能,只能骇然欲死看着他,被啐了一脸。

    他也不想想,吴赖何许人也,就他那点小伎俩无异于关公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可笑之极。吴赖将计就计,将之重创。

    其实吴赖也是逼得如此,以他现下的身体状况,三招之内定“打回原形”,也只有兵行险招。

    但饶是如此他的伤势又加重了许多,然而白狂胆敢侮辱自己手下弟兄,吴赖岂能饶他,便是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更何况受伤。

    “天香楼和慕家的兄弟,请你们都过来!”吴赖大喝道。

    此时,残余的妖灵死的死逃到逃,战斗已经结束,天香楼剩下的十来个黑衣武士以及慕家子弟闻言均快步过来,和朱会飞等人站在一起。

    只见他们个个浑身血污,披头散发,无不带伤,就连最后赶来增援的慕家子弟也不例外。其余人则更惨,浑身伤痕累累,有的人甚是缺胳膊少腿,连站立都要靠旁人扶着。

    仅从这恐怖伤势便可以想象他们经历了多么惨烈的战斗,令人动容。

    旁观众人都沉默了,只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吴赖扫了这些人一眼,心中一痛,将白狂提到他们面前,怒吼道,“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他们身上的伤,看看他们手上的兵器,你他吗的有什么资格侮辱他们!他们在此浴血奋战时,你他吗的在哪里,你他吗的还有脸来争功!说话啊,你刚才不是很狂么,怎么现在变哑巴了!”

    白狂哪里说得出话来,口中发出呜呜声,神色惊恐之极。

    就在这时,姜曦冷然道,“他不过言语有些过激,你就把人打成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吧!”白狂怎么说也是他的人,被打成这样,脸上自然挂不住了。

    “过分?哼。”吴赖斜睨他一眼,旋即冷哼一声,提着白狂上前几步,指着战场中遍地伏尸吼道,“老子让你看看什么才叫过分!老子早就发了信号弹求援,就因为你们这些王八蛋故意拖延,害得这么多年轻的生命无辜惨死,到底是谁他吗的过分!”

    他越说越激动,双目通红,又是愤怒又是悲痛,闻着无不感同身受。

    白家众人更是心中有愧,垂下头去,惭愧之极。

    姜曦脸色铁青难看,却说不出话来。

    吴赖怒目圆睁,宛若天神,环视众人,这才道,“老子今天不办了这狗杂碎,就对不起死去和活着的兄弟!”

    说着又是一记重拳打在白狂的丹田处,白狂立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数声之后再也挨不住昏死过去。

    他脸上冰冷得没有半点感情,将瘫软如泥的白狂如死狗般扔在地上,又啐了一口,冷冷道,“你现在知道老子如何翻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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