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适才在御花园那名嫔妃提及的一嘴,加上眼下小财子又提了一嘴,
宋卿绕是忘性再大也多少想起了一些,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没错,
贵妃赵婉柔,丞相府嫡女、宫斗的一把好手,最擅长的就是拿其他嫔妃当枪使从不自己正面刚,
原因无他,
霍施主登基四年后宫一直未立后,赵婉柔这个贵妃也就自然而然成了除太后以外,
南宫御后宫里的第一人,固,面上的做派需端庄、不可心胸狭隘。
至于鱼的事……
宋卿视线自留在膳厅伺候着的宫人一一扫视而过,最终在最角落一个身材矮胖的嬷嬷身上停留,
妖冶的泪痣漾起,反骨勾着捉弄人的恶趣味,朱唇轻吐一字一句,
“昨日一时醉酒吃了贵妃娘娘的心头宠,如今想来本祭司深感痛心疾首,
虽说娘娘胸中有丘壑向来大度,肯定不会真心与我计较,
可本祭司却是万分羞愧,故而决心戒酒一年,以表诚意。”
小财子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平日离不开烈酒的祭司大人说要戒酒,还戒一、一年!!
“咕咚。”
圆儿清楚地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
她总觉得祭司大人睡一觉醒来变得好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奇怪。
不过……
想到自己被派来祭司殿伺候的目的,圆儿一把抢过小财子手里抱着的酒坛子,
眼睛笑弯成月牙儿,冲挑眉看过来的宋卿露出一口小白牙,
“大人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把您的那些酒都收起来密封保存好,
埋树底的埋树底放酒窖的放酒窖,来年您再喝肯定香!”
皇上最头疼的就是祭司大人成日喝酒伤身,虽然知道大人突然不喝酒肯定不是因为对贵妃娘娘心存愧疚,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把这是禀报给皇上皇上肯定高兴,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加月银!
“去吧。”
宋卿轻笑一声,深知圆儿为什么这样反应却没有拆穿的意思,
以前是不想拆穿现在是没必要拆穿,开始在宫人的伺候下用午膳。
大祭司的饭菜排面并不大,三菜一汤量也不会多,胜在御厨的手艺好,
每一道菜肴都色香味俱全,听起来有些寒酸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仅祭司殿,
整个后宫包括帝王太后皆如此,这般寒酸也是有原因的。
先皇晚年昏庸无道沉迷享乐,放任前朝皇亲贵族以及奸臣结党营私,
加上江南两次水灾整顿,大渊国库空虚一度入不敷出,
君王不作为、朝堂腐败,又正值皇子争夺皇位,整个大渊乌烟瘴气,
也给了外敌入侵最好的机会,边疆战事起、大渊连失两座城池。
与其说南宫御当初从先皇那里接手一个皇位一个王朝,不如说是接手一个烂摊子更贴切。
至于祭司殿内名贵的摆件……
别问,问就是宋卿自己掏银票添置的,也是这两年刚添置的,
只因南宫御登基后大渊逐渐恢复往日的繁荣,官员俸禄有所提高,
再来这两年里后宫规矩如此:
想锦衣玉食可以,自己掏银票,帝王太后不会干涉,
太后老人家偶尔举办宫宴还会赏赐,但想帝王赏赐,呵、做梦。
…
午后,贤宫,
一身鹅黄留仙裙的赵婉柔侧卧躺在贵妃软榻假寐,待底下嬷嬷将话说完,方才缓缓睁开眼,
“依嬷嬷看,祭司此举是为何?”
徐嬷嬷不敢抬头冒犯金贵的主子,只将自己心中猜测如实道来,
“回娘娘的话,老奴觉得祭司应是想借此讨皇上欢心,今个儿祭司从御书房回来,
老奴瞧着脸色并不好看,应是又与往日那般,同皇上起了争执,
此举是想做些弥补,好继续勾着皇上的心对她念念不忘纠缠不清。”
内殿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檀香,赵婉柔抬了抬手,一直在她身后站着的宫女便会意上前,
将袖中早早准备好的荷包塞给徐嬷嬷,笑着开口,十分客气,
“这点辛苦钱嬷嬷拿着,给自己添件新衣裳,在宫里财不可外露,嬷嬷千万不要太招摇,免得让人怀疑。”
徐嬷嬷一边说着推辞的话一边接过塞进怀里,动作娴熟利落地那么一摸,鼓鼓囊囊地,
哪是添件新衣裳添一对上好的镯子都够了,顿时笑开了花连声应承,
“杏儿姑娘放心,这点道理老奴明白老奴明白,您仔细看看老奴这身行头,都是按宫中规矩来,可不敢有其他不该有的。”
事说完了徐嬷嬷自是不会在婉云宫久留,杏儿带着另外两名宫女,
亲自把徐嬷嬷送到后门一直看着人离开,关上宫门,脸上哪还有一星半点刚刚客气的笑容。
“呸,老虔婆,收了我们主子那么多赏赐,也不怕噎死。”
其中一名跟来的宫女厌恶地嘟囔,被杏儿看一眼才悻悻闭了嘴,
杏儿心里说没有不舒服是假的,可没有办法,祭司殿伺候的宫人不多,
近半都是皇上的人,剩下的几个就是老祭司留下的,她们也是偶然发现徐嬷嬷贪财,
这才利用这一点让人为她们所用,皱眉看向刚刚说话的宫女训斥,
“我和你们说多少遍了,宫里不比府里,隔墙有耳少说是非,管好自己的嘴切莫给娘娘招惹麻烦。”
小宫女深知自己做错,头埋得很低,“知道了杏儿姐姐,奴婢也是见不惯她那副贪财的嘴脸,不会再有下次了。”
杏儿摇了摇头叹一口气,没再说什么抬脚往内殿回去。
且说徐嬷嬷揣着鼓鼓囊囊的荷包,脚步颠颠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还没到祭司殿,远远地就看见宫门口有宫人进进出出忙碌,
那双吊三角眼都眯缝了起来,紧了紧怀里的衣襟加快步子过去,
进了宫门就跟着忙碌的宫人往里走,一路走进祭司殿的后院,
眼瞧着一个个小太监扛着锄头跟乡下庄稼汉似的,把好好的后院子锄得不像样子,
徐嬷嬷顿时就傻了眼,他们这祭司大人又是要做什么幺蛾子,
瞅这架势,难不成还、还想在皇宫里种地不成?
“嬷嬷回来了?”
幽幽的一句自身后响起,跟阎罗殿里的黑白无常夜里来索命似的,
惊得徐嬷嬷矮胖矮胖的身躯僵在原地,愣是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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