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里姐妹众多,亲笔将自己的名讳写在一张纸上着实难得,
臣妾看着觉着欢喜,便让杏儿收了起来好生放着,没曾想……”
赵婉柔没有再往下说,捻着帕子轻拭眼角再出声时,嗓音已有六七分把握恰到好处的黯然伤神,
“皇上,嫔妾们虽常年在深宫,却也知道祭司大人于一国而言至关重要,就算心中再如何……”
赵婉柔抬起一张泛红着水眸的脸看向南宫御,犹豫咬了咬唇瓣,似下定决心般才将剩下的话说出,
“嫔妾们、嫔妾们就算是再如何嫉妒祭司大人,也段然不会用如此下作之举害祭司大人。”
帝王与祭司间的纠葛所有人心知肚明,可从未有人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前朝不想捅破是因为一个是帝王一个是祭司,无论哪一个对大渊而言都至关重要,
后宫不捅破,是怕捅破之后两人没了这层窗户纸关系更近一步,
可赵婉柔在此时的境地说破,却是用得恰到好处,
皇上今晚为祭司如此大动干戈,怕是两人的关系早已不同表面那般。
“皇上,老臣以为贵妃娘娘说得不无道理,祭司是我大渊重臣,娘娘们如何会加害祭司。”
赵峥青适时候自座椅起身,礼部尚书与其他几位文官纷纷附和,
良妃和宣昭仪相视一眼,带着剩下的几个嫔妃起身与赵婉柔一起,低声啜泣诉说委屈起来,
碧海使臣权衡利弊,终是没有起身帮腔,一来没有立场二来他不得不先为碧海考虑。
一时宴会殿内只剩下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与嫔妃的啜泣声,
南宫御并未出声打断,寡淡的眸光扫向退到一旁的御前亲卫统领,直抿成冷弧的唇轻启,
“寡人本以为此事与前朝无关,如今看来,丞相与说情的诸位也参与其中,
既找不出证据那便都罚,寡人也好给祭司一个交代,贵妃与丞相以为如何?”
帝王这话让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变,皇上这是要为了祭司置是非对错于不顾成昏君不成?
赵峥青抬头看一眼高位的帝王,面色不乏失望,长叹一声俯身行礼,
“若这般能让皇上息怒,能给祭司一个交代,老臣甘愿认罚。”
礼部尚书与其他大臣虽不明白丞相大人为何突然改口,却立马跟着附和,
“臣等甘愿认罚。”
好一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作态,南宫御冷笑一声,
“很好。”
…
乌云遮挡皎月,亦不见繁星闪烁,唯有朦胧昏黄的宫灯算是一点光亮,
祭司殿四下静悄悄地宫人们早已经歇息下,主屋这边,
小乌云已经窝在主人怀里睡下,半点没有在波斯的防备心,
宋卿身上披着披风,单手支撑着下颚时不时看一眼窗户,
心里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滋味,失落固然有更多的却是担心,
霍施主今晚让人大肆搜查后宫,可以说半点面子也不给那些把女儿送进宫的大臣,
虽有她祭司这层对国至关重要的身份在情有可原,可多少说不过去。
“咯吱…”
似极其细微的风带动窗户发出的动静,闻声看去,
南宫御高大伟岸的身形已经出现在屋内,一同带进来的还有深秋夜里的几丝寒意,
“喵呜?”
动物的感知永远比人来得敏锐,小乌云抖了抖黑漆漆的耳朵,
扭动身子,半睁开只眼睛看向夜半造访主人和自己屋的人,
见是讨厌的臭雄性撑起脚一跃而下,三两下回到圆儿给准备的软窝,
舒展身子又蹭了蹭,觉得睡姿舒服了重新闭上眼睛接着睡。
南宫御解下披风随手放在一边,将朝自己走过来的女人揽入怀,
低头好一番亲吻柔软红唇,把人打横抱起走向床榻方才问起,
“猫怎么对我没有敌意了?”
声线平缓低沉,听入人耳里一如既往令人倍感安心。
宋卿没有当即回答,伸手将床幔落下回到男人温暖宽阔的怀,
环抱住窄腰犹如猫儿般依偎,纤长莹润的手指滑进大掌牢牢十指相扣,
觉得心满意足了这才回答,也是她自己的猜测,
“可能是察觉出我怀了粉团子吧,窝在我怀里睡都小心翼翼地,
怎么这么晚,事情处理得顺利吗,我听说你把龙案掀翻了,
其实没必要那么大动肝火,我不也没喝吗,后宫再那么一搜,丞相那边……”
宋卿一边把玩着南宫御修长匀称的手指,一边絮絮叨叨自顾自地说着,
没有注意到男人越来越深的眸色,直到缱绻柔情的吻覆下,
有床幔的阻隔,屋内那一盏昏黄的暖烛光线越发地微弱,
尽管被这猝不及防的深吻吻得有些迷惘,却不影响她给予同样的回应,
毕竟还不知道今晚的事最终是怎么处理的,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怕只怕往后独处的时间会越来越难,到底和乌云在御花园那会儿,
想去找考虑到种种不得不止步回来的感觉,和在这之前的望窗等待,
心尖酸涩发酵难受得厉害,怀着粉团子情绪还是敏感了些。
一吻罢,
一道劲风自床幔而出,随风微微摇曳的烛火悄声无息湮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床幔底,南宫御手掌安抚顺着怀里人纤薄的背脊,与其说是安抚更不如说是在哄孩子,
“后宫没能找出什么,被我全禁足了,不会再有人在你面前碍你的眼,
这些天不用去上朝,想吃什么让人去御膳房拿不需要遮掩,夜里困了就先睡别特意等我,
最迟七天内我会把他们全都处理好,到时接你过去龙吟宫,再昭告天下准备封后大典。”
一字一句平稳有力,却是让宋卿有种不真实地错觉,抬眸目光交汇,依旧下意识反问,
“什么?”
七天内?封后、大典?
潋滟美眸底的迷惘以及收敛的放肆,都让南宫御眸色深了又深,
宽厚的大掌翘起柔荑,直抿的唇一点点亲吻指尖,喉间沙哑,
“这段时间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今晚还差点让你们受伤害,是我这个做丈夫和做父皇的无能,对不起。”
道歉过于郑重,
宋卿缓过神后心尖发涩,眼角不太听话地泛红回抱住男人,慵懒的嗓音发闷,
“大傻子,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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