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人死不能复生,您成日里为阿姐的事郁郁寡欢阿姐也不会活过来,反而让爹对您心生厌烦,
几个姨娘也在背地里笑话我们,您何苦这般作践自己,与其这样还不如像孩儿一般,
和往常一样吃喝享乐,阿姐九泉之下能放心您自己过得也舒心。”
被指着鼻子骂,云集反而对云夫人的怒容不以为然了,
瘫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盏放到嘴啜了一口,全然一副混不吝的作态。
“你!”
云夫人抬手有心想再打,最终那巴掌还是没落下去,
走回主位握紧茶盏,深呼一口气没再看云集眼不见为净,
“我要你上门求娶兵部尚书家的嫡女,你这段日子都给我收收心,
好好在府里待着不准出去鬼混,给兵部尚书留下一个好印象。”
云集手一抖,茶盏没拿稳冒着热气的茶水就这么飞溅出,
云集却顾不上这点烫伤,含着茶水不可思议地看向云夫人,“您让孩儿娶谁?柔音?!”
云集这一嗓音不小俨然是被吓得不轻,云夫人本就不悦此时更是皱了皱眉,
“你这是什么反应,柔音姑娘是兵部尚书的爱女,一曲琴音了得名声仪态更是没得挑,
无论是样貌上还是人品哪一样配不上你,你要是真能将她娶进门那是天大的福分。”
要是真能将她娶进门?
云集纨绔归纨绔不至于迟钝,很快捕捉到云夫人话里的重点,
想想刚刚母亲提起阿姐,再想想柔音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着宫里那位,
虽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母亲到底要做什么,可心中隐隐有种要被推进火坑的预感,
出于纨绔趋利避害的本能蓦地站起,想也不想地拒绝,
“正因为她是兵部尚书的爱女又各方面都好孩儿才不娶,孩儿自己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清楚,
孩儿不敢高攀,还请母亲念在孩儿是您亲生儿子的份上,莫要将孩儿拉进浑水当中,有父亲叔伯的庇护,
孩儿就算这辈子不能扬名立万也能安稳无忧,母亲若想为阿姐讨回公道做什么,切记三思而后行!”
说罢不管云夫人突变的脸色迈开大步转身就走,身后吴嬷嬷再如何喊也不回头,
吴嬷嬷没法只能进厅堂来到主子身边,有愁容也有忧色,
“夫人,少爷不愿意,那我们与柔音姑娘商量好的事岂不是只能作废。”
云夫人闭上眼睛,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云集的一番话,良久再睁开眼时眼里已有决然,
“不,决不能作废,我的云儿绝不能白白丢了性命,你去,趁着夜色再去一躺兵部尚书府。”
…
隔天,
宋卿晌午去的祭司殿,一来天又飘起白茫茫的雪令人望而却步,
二来温柔极致的夜虽不比海啸般索求的夜那样令人腿软,却别是磨人,
“母后,爷爷奶奶,师父。”
到的时候,三个老人正和在后院与宫人一起给菜园子搭棚,
宋爷爷脚边还跟着黑漆漆的一团乌云,快半月的休养小家伙已经恢复得活蹦乱跳了,
而棚内那日种下去的蒜头已经长出绿油油的蒜苗,长势喜人,
再长一长参与到下一顿火锅里不是问题,搭的棚很简单毕竟蒜苗也不是多怕寒天,
有宫人在几个老人只需要在旁看着,偶尔看不顺眼上去搭把手就行,听见声音回头看,
“小卿卿啊,和阿御用过午膳了没有,雪还在下过来冷着了吧,可有抱汤婆子在身上?”
“抱着呢。”
宋卿应下,看向爷爷奶奶和蔼的脸上挂着自在的笑意,
嘴角翘起的弧度不由扩大,两老能这么快适应她当然高兴,
几人如同往常般唠嗑,淼水和宋爷爷一样话没她们多,一个是忙着吃糖一个是话真少,
淼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把撕开糖纸的糖块又给重新包回去,
见徒儿和好友还有老姐姐聊得欢,也没有打断,拍拍花花绿绿的棉袄上不存在的尘土,
起身径直走过来,在几人投过疑惑询问的目光下牵起宋卿纤细的皓腕,
“没啥事,你们继续聊你们的,老婆子我给这孩子把个平安脉。”
“是得时常把一把平安脉,哎哟奶奶的乖孙女呦,亲家你说说我们小卿卿和阿御都长得这么好,将来孩子生出来得多漂亮啊。”
太后点点头深以为然,说着伸手去摸了摸儿媳妇的小腹,别提是有多稀罕将来的小孙女,
宋奶奶笑道,“肯定不会差,就是这坏丫头太瘦了,也没少吃,也不知道那些饭菜是吃到哪里去了。”
宋卿身材高挑纤细加上冬天衣裙都是夹棉,会显得比原来稍微臃肿一些,
所以除了近身伺候的圆儿,还真就没有什么人怀疑过孩子月份的事。
两位老人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乐呵,
至于宋卿,
就,咳,多少有点羞耻。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南宫御,此刻正忙于大渊变法革新之事,
御书房内燃着的银丝炭偶尔发出一些细小的动静,与屋外的寒风与飘雪一起,
营造出令人身心都跟着这片雪景宁静下来的相氛围,虽冷却也觉祥和,
“扣扣。”
门自外边轻声扣响,南宫御下笔的动作未有停顿,启唇言语是帝王不怒而威的凌厉,
“何事?”
德宏恭敬的回话声传了进来,“皇上,扶胤公子前来辞别,您看……见是不见?”
扶胤挑了挑眉,比女子更加美上几分的一张妖孽俊美脸庞划过促狭之意,
一双桃花眼看着德公公,若他没看错的话眼前这位公公对他的不喜之意颇浓,这是为何?
“不必,书房重地不便见客,让他自行离宫便是。”
不等扶胤想出个所以然来南宫御已经给出答复,德宏恭声应一句便看向扶胤,
“扶胤公子您也听到了,下雪天路滑,公子出宫路上多多注意着脚下。”
这话乍一听好似没什么不对,可细细一琢磨又好像有点别的味儿,
扶胤不明白德公公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并没有多问,
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将宽袖中的一张契纸递向德宏,
“这是草民答应皇后娘娘的东西,劳烦公公将之转交给皇上,再替草民与老祭司与皇后娘娘道一声多谢。”
德宏一双浑浊的眼睛眯起,打量着扶胤手上的契纸少顷方才伸手接过,
“公子严重了,这些都是杂家分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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