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胡小胖儿这个半大孩子,居然知道唐都的骨质瓷。
“当然能用了,没有比它更合用的了,问题是去哪买,还有咱能不能买得起啊?”
小胖子嘴角撇了撇:“那行,这个事包在我身上了,你们接着开会,开完会我带你去找一个人。”说完一低头,接着写作业、写、作、业!
众人接着安静......
俄顷,黄小川咳嗽一声:“这个问题就算过了,那咱接着说?”
姚远也缓过神来,眼睛看向皮埃尔:“我说老皮,下一个关键是你这,那些调料都弄齐了没有?”
皮埃尔漫不经心:“都齐了,我办事你放心。”
“我不放心,我就对你们意国人不放心,二战时希特拉都是被你们拖累了,真不知道跟你合伙是对还是错,这事你要是拖了后腿可别说咱哥们不仗义,股份可就收回了。”姚远脸上有点嬉皮笑脸。
“我夫人下周的机票来平城,第一批都会随行李托运过来。”皮埃尔也不恼,回答的还挺认真
“哟,嫂夫人要来啦,等她来了我请她吃卤煮!”
“不用吃卤煮,我跟她说了,有个姚师傅邀请她逛长城,吃烤鸭。”皮埃尔语气还是那么认真,就是那对灰蓝的小眼睛里,有狡黠和戏谑。
姚远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对了,那个起酥油用量会非常大,能解决吗?”
皮埃尔又是一耸肩:“我们管那个油叫做棕榈油,你餐厅这点用量进出口代理公司还瞧不上呢,放心吧,都已经搞定。”
要说皮埃尔的语言能力还真不错,没几天就从姚远这里学去了不少新鲜词,连“搞定”都会用了,用的还挺正确。
棕榈油、也就是姚远嘴里的起酥油,是开炸鸡店的关键所在,也算是一个小秘方,只有行内人才知道,这个年代知道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总有人嫌啃得鸡里卖的炸鸡死贵死贵的,可是架不住家里孩子爱吃,为了糊弄孩子,更为了省钱,说不得就在家里自己炸一个鸡块试一试。本来嘛,中餐烹饪里,炸是一个基本技巧,什么轻炸、干炸、软炸、酥炸、脆炸、油淋炸等等技法,一个简单的炸鸡对一个稍微专业点的厨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首先鸡块要浸泡,浸泡主要是去除鸡肉里面的血水和杂味,泡好后的鸡块就要想办法加入一点底味,这个也是咱中餐的特长,总吃着啃得鸡的炸鸡没啥味道,咱自己做,这一步可以随心所欲了,想吃辣的就加入些辣味进去:五香粉,多霸道的味道,加进去肯定也不错;我爱吃蒜,干脆就用蒜蓉腌一下,炸出来肯定是蒜香扑鼻,这些在咱中餐厨子手底下,都是小意思,可以发挥出花来。
炸鸡好吃多半还是因为它的那一层表皮,那个玩意在咱中餐里面叫做挂糊,或者干脆就叫挂脆浆,听见没有?脆浆!听起来就那么酥脆,这个脆浆的调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配方,无外乎就是用淀粉和面粉再加上点食用油就能挂出漂亮的一层脆壳,讲究点的可能还会加入泡打粉什么的,淀粉是选用干淀粉还是泡过的水淀粉,也会对成品有影响,但这都不是啥难事。
炸制时的油温可能要多试几遍,这种生炸的手法,油温不能太高了,油温太高,炸制时间一长,外表就不好看了,时间短了,那么大的一块鸡肉,不好熟,不过有经验的厨子,做过两遍就能掌握的明明白白,炸出来的鸡块外表色泽金黄、看着就酥脆,内里还鲜美水嫩,不干不柴。
可是就这自己在家做的鸡块,让孩子品尝时,孩子往往会撇着嘴说不一样,还是啃得鸡的香。厨子不信,拿过来自己细细一尝,咦,是比人家的差点事。
差点事,差就差在用油上了,人家啃得鸡用的是一种复合油,是以棕榈油为主加上些动物油调和而成的,配比就是人家的秘方了。这个棕榈油色泽清亮,耐高温,不出烟,最关键的是油的本身没味道,炸制出来的东西不会沾染到油品的杂味,你如果用豆油炸鸡,鸡皮上肯定会有残留的豆油味道。
这个年月,家家户户为了省钱,用的多半都是菜籽油,你想,那个味道能跟人家啃得鸡一样才怪了。刚出锅的还好些,趁热吃区别不太大,但是你等凉了再看,用别的油炸出来的鸡块会反油,口感会变成油腻腻的根本下不了嘴。而棕榈油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不反油,你把用棕榈油炸好的鸡块放到第二天,口感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什么是棕榈油?这个年月的人多半听都没听说过,所以,你厨艺再高,想在家炸个跟啃得鸡家一样的鸡块糊弄孩子,也还是办不到。
而皮埃尔办到了,棕榈油在国外产量又大又便宜,想进口点,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找个代理公司就办了。听到皮埃尔已经把自己最担心的这个原料搞来了,姚远也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后来一门心思的想开这个西餐厅吗?”姚远正事说完,觉得嘴还是没痛快,想再多说点什么。
众人撇嘴,“想挣钱呗。”
“不只是想挣钱那么简单,想挣钱路子有的是,不至于还兴师动众的骗人上街卖麻辣烫,凑那个启动资金。”
“那是因为啥?”
“我是那天带小胖儿和小水儿去吃啃得鸡被刺激了,我是厨子,你们都知道,就看啃得鸡的今天,你能想想到十几年、二十年后的餐饮市场,尤其是快餐市场,会是啥样吗?”
“会是洋快餐的天下,现在的孩子都爱吃这一口炸鸡,等这帮孩子长大了,这个炸鸡就会成为他们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是别的食品代替不了的味道,如果这个啃得鸡没有竞争对手,就由着它这么发展,你就说这二十年后,这个洋快餐会发展成什么样?”
“那个七块五一份的套餐,里面的直接成本是多少?现在你们都能算的出来,毛利润超过了百分之七十!开业当天啃得鸡的流水就做到了三十万!想想一下这些洋人用这个破炸鸡,每年得从咱这挣走多少钱!”
“所以我就有点不服气,任由这么下去,吃他的炸鸡长大的孩子,习惯性的还会再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吃这个洋玩意,到时候,快餐市场全被他们垄断了,咱本土的餐饮人还有啥好蹦跶的。”
李清第一个听懂了姚远的执念:“所以,就因为你是个中餐厨师,你担心以后的活路,所以撺掇我们开一家西餐厅,跟啃得鸡竞争?”
你咋那么敢想呢,跟啃得鸡竞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身量!这是潜台词,估计大家脑子里都是这么想。
“算不上是竞争,体量不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那人家那么大的集团,不对,应该叫做财阀,根本就不在乎一时的盈亏。你信不信,如果真有了像样的竞争对手,人家可以不顾成本的倾销,直接把对手打趴下。他们在乎的不是一时的盈利,而是在做市场,培育年轻一代的口味,为以后的垄断打基础呢。对于餐饮市场来说,归根到底这是一种侵略,咱能做到的只是给市场多一点选择。”
黄小川的眼睛又眯起来了,打量着这个姚远,想分辨他嘴里那一句话是真的。
李清是大学生,又是学的国际关系,虽然不太同意姚远的看法,觉得他根本是在危言耸听,现在讲究的是改革开放,打开大门,迎接外资、利用好外资,怎么就成侵略了。但是大学里的学习、思维训练,也让她不由得多加了一份思考。
“姚远啊,你说那么多,我怎么听不太懂啊,你今天再给我明确说一遍呗,就是咱们弄这个买卖到底能不能挣钱呢?能挣多少钱?”
姚远就贱笑:“别人先不说,就说你那奎志,你最挣钱的是这套宅子啦。”
奎子又是一个没听懂,就觉得这个姚远最近总是在自己面前犯贱,真想找机会收拾他一顿。
皮埃尔不乐意了:“我算看出来了,你们几个人都是穷光蛋!”用手一划拉周围的几个人,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包括进去了,手指指到小胖儿的时候跳过去了,唯独把这个孩子排除在外。
“不只是穷光蛋,还是骗子,没钱还要开餐厅,还要开的这么大,我现在都怀疑我的百分之五的股份,值不值一百元。”皮埃尔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气急败坏。
“哈哈哈哈,明白过来了?晚了!皮哥咱们可是已经都是说好了,就你给供的那些货,账期一个月,都得到时候才能给你结。”姚远有点乐不可支。
“我跟你说吧,在我的计划里,就咱们这个小院西餐厅一百八十个室内餐位,每天保底营业额是五千,剩下的自己算去吧!”这个数字姚远已经跟黄小川反复探讨过多次,是个有把握的最低营业额,在这个团队全体人员都参加的第一次会议上,姚远觉得有必要提出来,给大家提振一下信心(再画一个大饼)!
“一天五千,一个月是十五万?那利润有多少?我能分多少?”奎子目光闪烁。
姚远转头看着黄小川:“黄总,我的事都说完了,要不我跟小胖儿先撤,那边还有一大堆事呢,你们接着聊?就按那天说的,把公司结构,占股比例还有分工都明确一下?毕竟以后你们要干的,可能不只是这一个餐厅呢。”
黄小川毫不犹豫:“姚远,你别走,这事必须得有你一份,咱们这个会还得接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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