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在朝着酒中仙行进,车内的陈晨到现在还是觉得一切有些太不真实。

    能够得到陆垚的重视,其实陈晨心中还是觉得很高兴的,可是他也有着自己的担心。陈晨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把陆垚当作了自己的恩人,所以其实他更加重视,自己要发挥出所有的能力在草根队还有蹴鞠大赛上。

    正因为如此,陈晨对于自己的表现是十分在意的,他知道他现在的一切成绩都是会影响到陆垚在其他人眼里的形象。而陆垚给自己发出了邀请,希望陈晨成为自己的另一名管家,陈晨没有当即答应下来,可能这在其他人看来,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一个普通的百姓,能够进入陆府工作,按照陆垚对管家的重视程度,不管是钱财和其他方面肯定是都会安排的明明白白。但是陈晨是一个十分认真负责的人,陆垚又有恩于自己,所以他才不敢轻易答应陆垚。

    想到这里,陈晨非常佩服陆垚考虑问题十分周全,他在安排陈晨工作的同时,将和他一起的,那些草根队的队员也都安排到位了,陈晨想着这些人应该是不会拒绝陆垚的邀请的吧,毕竟草根队建立的时候,陆垚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每个人給了在他们来说是巨额财产的工钱。

    对于陈晨来说,做管家,和现在自己作为一个蹴鞠队伍的带头人可是完全的两回事。作为蹴鞠队的队长,自己其实更多的是要投入精力到比赛当中去,不管是教练员还是作为真正下场比赛的队员,注意力都会更多的集中在比赛当中,就算是平时的训练都要自己费心去管理,但是真正用到自己能力的地方,还是在比赛场上。而现在,正式比赛马上就要开始,陈晨自己心里其实是最清楚的,现在对战皇天队,他自己心里都没有什么把握能取胜,按照刚才潘文所说,等到正式比赛结束了,他要去做什么,就算是从外城来到了内城区当中,但是陈晨仔细想过,自己在内城区当中能做的事情,还是只有跟之前一样的粗活累活。而去到陆府,肯定是不会再做那种工作的,不过管家的活,陈晨觉得也没有那么简单,别的不说,就看棠溪,陈晨认识棠溪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陆垚的管家了,平日里陈晨也总是听潘文和折克行说起,棠溪当上管家之后可以说是非常忙。

    忙碌的工作对陈晨来说倒是次要的,更为重要的,还是说管家的具体工作内容,陈晨是不愿意给陆垚丢人的,他不想自己做一个完全没有把握的工作。而陆垚刚刚说起,说是以后的事情,让棠溪主外,自己主内,所以陈晨问了一句陆垚这个主内是什么意思。

    陆垚听到陈晨文问话,笑了一下,心说这相比起棠溪来说,陈晨的心思更加细腻,也更加的认真负责还有细心,让他这样的人去打理自己下面的工厂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于是,陆垚说道:“我先说说棠溪具体负责的事情吧。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这对内和对外,更多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棠溪现在你也应该看到了,他主要负责的就是跟我每天跑前跑后,去见各种不同的人,平时帮我在这些不同的人中间游走一下,传递一下我想要说的话,基本上以我的名义对外的事情,后面大多都会交给他去处理。”

    陈晨想了想,他见棠溪是比较少,不过潘文和折克行这边倒是十分理解陆垚说的话,他们都表示,其实之前一段时间,棠溪就已经开始作为陆垚的化身,去处理各家之间的关系了。

    “你别看棠溪也是和你一样,之前出身是外城区的人,他在进入到陆府之前也就是个镖师,我觉得他那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处事圆滑学会怎么跟人说话。但是自从他当了这个管家之后,你还别说,他跟人打起交道来,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潘文这边说出了棠溪自从当上管家之后发生的变化。

    折克行也是点点头,说道:“说的没错,不光是对别人,他跟我们交流起来,也让我们觉得十分舒服,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会是一个混迹于官场的人呢,完全想不到他之前是做镖师的。”

    潘文和折克行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给陈晨建立信心,二人也是知道陈晨的为人还有他担心的地方,所以将棠溪的情况告诉给陈晨,就是要告诉他,棠溪一个镖师出身的人,现在对外的事情,跟人的沟通都已经做的非常好了,而陈晨比棠溪还要年轻一些,脑子更加灵光,所以他做管家肯定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陈晨这边虽然听潘文和折克行说了关于棠溪的许多情况,可是看上去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反而是再次看向了陆垚,问道:“那对内的事情,跟棠溪对外有什么区别呢?”

    陆垚知道陈晨肯定是会问的,于是说道:“我下面有很多的工厂,这个你应该听他们说起过吧。”

    陈晨点头,说道:“嗯,钢铁厂、水泥厂、印刷厂、彩票站,还有酒楼。”

    “马上,我还要建立一个钱庄。”陆垚接过话来,说道“对内的事情很简单,你需要的就是帮我管理好我下面的这些工厂的运营,比如不能让这些工厂的负责人出现贪污的情况,每一个工厂的经营情况和获得的收益你都要清楚,还要定期进行检查,组织一些工厂之间的活动,保证他们的生产效率和工作积极性质。”

    听陆垚这么说完,陈晨想了想,说道:“如果只是对账掌握各个工厂的情况,我尽力学一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就是说,”潘文说道“这活可要比你出苦力轻松多了。”

    不过,紧接着陈晨又是说道:“但是,要我定期组织活动,培养感情,对我来说可能是一件难事。”

    陆垚笑了笑,说道:“不单单是工厂方面,还有我家里,你也要帮助我大嫂,辅助她管理家中的钱财情况,还有钱庄的事情。”

    潘文和折克行一听都是愣住了,潘文问道:“我没听错吧,陆垚,你家里的钱财由你大嫂来支配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你刚才说,你马上要建立的钱庄也要归你大嫂管?哪有女人做生意当老板的?”

    对此陆垚倒是不在意,说道:“就是因为没有,我才要开这个先例,谁说女人没有办法当老板的。”

    潘文见陆垚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陆垚做了这么多买卖,直到现在,也没看到哪一个工厂赔钱,陆垚让自己的大嫂做钱庄的负责人,肯定也是有他的道理在的。

    陆垚看潘文这边没什么疑问了,他再次将目光看向陈晨,说道:“虽说是对内,但是也少不了跟其他人的沟通,比起棠溪需要跟朝廷官员,甚至是皇上打交道,你只需要跟我手下工厂的负责人,那些工人们交流就可以了,他们都很好沟通,我觉得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熟悉熟悉就可以了。”

    到此,陆垚算是将对内管家的事情都告诉给了陈晨,接下来就看陈晨怎么打算了。

    “我觉得你应该没问题的。”潘文看向陈晨,说道:“你只要用你现在和草根队队员相处的方式去对待他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用不着每个人都成为朋友,”折克行在一旁说道“只要你能做到让他们都不讨厌你就行了。”

    听到这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没问题,陈晨再三思考过后,终于也是下定了决心,看向陆垚,说道:“如果是之前你说的那些我需要做的事情的话,我不能说我完全能完成,但是我能尽力。”

    陆垚一拍手,说道:“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那咱们就说好了,等到正式比赛结束之后,你,还有你队伍里那些外城区的朋友们,带着他们一起来到我陆府来报道。”

    陈晨点点头,潘文笑着说道:“这就对了,要对自己有信心,再说了,再不济也有陆垚给你撑腰呢,进陆府没错。”

    听到潘文说这番话,陈晨也是笑了一下。

    没过多久,马车终于是停下了,棠溪的声音传来,表示已经到地方了。

    于是,车内的几个人纷纷下车,棠溪直接接过了陆垚手中的那个装满食材的袋子,就进到酒楼里去了。

    现在的时间其实正是要到晚饭的时间,酒中仙当中喝酒的人还是有不少的,掌柜的一看到棠溪,就知道肯定是陆垚来了,也就立刻出来迎接。

    陆垚这边,跟掌柜的表示要一个包间,接着就很自然的跟掌柜的介绍起了陈晨,让他们两个互相认识一下。

    掌柜的心里有些发懵,之前不是介绍过棠溪了么,怎么现在又出来一个陈晨,这当家的到底要做什么?

    陆垚招待几个好友到包间内做好,自己就准备去厨房做饭去了。

    陈晨、折克行、潘文三个就在包间里等待,不一会儿,棠溪倒是先进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壶酸梅汤,还有三小壶的酒,不用说,这肯定是五十度的白酒。

    “公子说了,这酸梅汤对解酒也有一定的功效,所以就一起带来了。”棠溪这边说完,也就找个位置坐了下去。

    折克行和潘文对视一眼,知道这今天晚上的聚会,棠溪也会参加了。

    潘文这边也不客气,直接先拿起酸梅汤来,给所有人都倒了一杯,一大口喝下去,说道:“就是这个味道,我都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喝到的了。”

    棠溪这边倒是没怎么关注折克行和潘文,实际上,他进到房间之后,坐在的是陈晨旁边。

    “公子跟你发出邀约了吧,”棠溪对陈晨说道“让你做管家的事情,公子跟我说过了。”

    陈晨一听,连忙要解释,他觉得棠溪对于自己要跟他平起平坐这件事情肯定是不开心的,毕竟,自己比棠溪要晚很多时日认识陆垚。

    不过,棠溪看到陈晨要解释的神情,摆摆手,说道:“你不用解释,我没有不开心,我觉得你的能力十分突出,做管家,来为公子分忧,是一个十分让人开心的事情,而且,多了你来帮助他,我这边压力也会小很多。”

    原来,棠溪并不是想要指责或者埋怨陈晨,相反,他倒是十分支持陈晨做管家这个职务。

    棠溪表现出来的欢迎的态度让陈晨十分感动,随后说道:“你已经当了管家一段时间了,正好告诉我一下,有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特别注意的?”

    棠溪想了想,说道:“现在,我能想到的你需要注意的地方,还真有一个。”

    “请指教。”陈晨连忙说道。

    棠溪笑着说道:“就是,你太客气了。”

    陈晨听了一愣,心说这跟人说话客气也有错吗?

    棠溪说道:“其实汴梁城中,特别是朝廷官员,或者身份显赫的人,他们都是十分注重礼仪这方面的,每次我去到不同人家, 比如曹家和韩家的时候,都会十分注重跟他们说话的方式,甚至于是跟他们说话的称呼。据我观察,你也是这样的人,你十分在意这些方面,所以对谁都是客客气气,说话十分有礼数。”

    陈晨点点头,说道:“我的出身低微,不通过是一个外城区寻常百姓罢了,所以我跟他们说话,自然是要客气一些。”

    “问题就在这。”棠溪继续说道“有些人,你是该跟他们客气,但是有些人,你是没有必要跟他们客气的。”

    陈晨立刻问道:“哦?是谁呢?”

    棠溪说道:“你不用太客气的人,有两类,第一类,就是之前公子跟你说过的,之后,你会经常接触到的,公子手下那些工厂的责任人们,你面对他们的时候,首先要明确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的权力和职务,是在他们之上的,所以没有必要对他们客气,你必须要让他们对你感到害怕,或者说是尊敬,让他们真正信服你,让他们自然而然的作为下属跟你说话才可以。”

    陈晨听到这里,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说道:“嗯,就和我跟我手下队员们一样,我要求他们,在场上的时候,一切都要听我的,出现问题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那个时候是不能讲私人感情的。”

    棠溪点头,说道:“就是这样,不过你还要注意的是,你和这些公子下面工厂的所有责任人还有工人们,是没有办法成为朋友的,所以,你对他们的态度,一直都要是以一种老板的姿态来说话,在他们看来,你就是公子,明白了么?”

    陈晨点点头,随后问道:“那,你刚才说的,还有一类人我对他们太客气了,是指得谁呢?”

    说完这句,坐在陈晨对面的折克行倒是笑了,平日里可是很难看到折克行笑的,而折克行旁边的潘文,也是大笑了几声。

    棠溪也是笑了下,说道:“这第二类人,你不需要对他们客气,这些人你都认识,就是现在在座的这几位,还有在后厨忙活的公子。”

    “这又是何意?”陈晨说道。

    棠溪说道:“咱们之间的关系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自然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所以,熟人之间没有必要还这么客气,你看对面这两位,什么时候叫公子小陆大人?每次基本上都是直呼公子大名,而公子也没有为此生气。”

    陈晨想了想棠溪说的,确实是这样,每次潘文基本上都不跟陆垚见外,二人的关系确实很好,其实陈晨也想找机会问问潘文,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也就算了,当着别人的面,潘文也是直呼陆垚名字,这一个做法其实陈晨是觉得有些不妥的。

    “可是……”

    陈晨听到棠溪这么说,自己有些不太同意,棠溪却是摆手,示意陈晨听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想表示对他们的尊重,但是你要清楚,你之后的身份,就不再是单单的草根队的队长,也不是这汴梁城中的普通百姓了,你是陆府的管家,你自己的身份已经跟之前不同了,而且,与特别熟悉的人这么说话,十分客气的称呼他们,反倒是会让他们觉得你很见外,遮掩那个不利于你们关系的进一步发展。”

    棠溪说完这句,陈晨看向了对面的折克行和潘文,从他们二人的表情当中,陈晨明白过来,棠溪刚才说的这句话是对的。

    “就连我,都是直接称呼他为公子,没有叫小陆大人,如果你想表示尊重,以后也可以这么称呼他, 我觉得公子是一定不会生气的。你真的不用跟我们这么见外,既然公子能够让你坐管家,就已经把你当作自己人了。”棠溪继续说道。

    陈晨从棠溪告诫自己的这一番话里明白了很多道理,他说道:“我明白了,之后我一定注意。”

    “好了,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没,这陆垚还没来,咱们几个先喝一杯。”潘文这边耐不住性子,他看到棠溪跟陈晨聊的差不多了,于是也就说道。

    陈晨这边也是停下了跟棠溪的交谈,拿起酒来倒了一杯。

    四个人举起酒杯来,碰杯,一饮而尽。

    同时,刚喝完这杯酒,陆垚这边也就进来了,看到这四个家伙正在喝酒,陆垚说道:“你们四个,我还没来,自己就已经喝上了啊。”

    “你这是做完菜了?怎么没拿上来?”潘文笑着说道。

    陆垚说道:“下面的人正在装盘呢,一会儿就送上来,我亲自做了六道菜,再加上酒中仙本来就有的几个招牌菜,应该是狗咱们几个人吃了。”

    说完这句,陆垚直接坐到了棠溪的旁边,他看了看,棠溪跟陈晨挨着坐,于是就小声问了一句棠溪“该说的话,都跟他说完了?”

    棠溪点点头,陆垚也就没再说什么。

    过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菜肴被一个一个端了上来,本来其实潘文他们心中还想着,这陆垚可以说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下厨做菜了,手艺会不会下降,但是当那些菜肴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潘文闻了闻这些菜品发出的维导,他十分清楚,陆垚的手艺并没有下降。

    陆垚这边等菜上齐了,倒了满满一杯酒,说道:“来,自从我科举考试之后,虽说咱们也曾经聚在一起过,但是那个时候我状态不好,大家肯定也是没有喝得尽兴,今天我也恢复过来了,陈晨和潘文的热身赛也结束了,可以说大家现在暂时都没有什么压力了,今天,我们就放开肚子,豪饮一番如何?”

    其他几人被陆垚这情绪一带,也都纷纷表示今天要大吃大喝一顿。

    随后,就进入了以往经常会出现的风卷残云模式,陆垚做出来的菜在味道上可是没得说,折克行、潘文可是想这一口很长时间了。而在场的人当中,体力消耗最大的就是陈晨,所以他现在也顾不得吃相了,开始疯狂进食了起来。

    倒是陆垚自己还有棠溪,只是吃了个七分饱,因为在陆府的时候,陆垚晚上饿了,经常会自己做点夜宵,跟着棠溪一起吃,所以这些菜肴对棠溪的诱惑力倒是没那么大。

    但是,酒还是不能少喝的,对于陈晨和潘文来说,今天是彻底的放松下来了,对他们来说的大事现在就是新蹴鞠大赛,而今天的热身赛结束之后,至少到正式比赛开始之前,两个人应该是不会再有这么大的压力了,而人一旦放松下来,就连酒量也是见长,所有人今天喝的都很多。

    然而,毕竟明天还要有第二场的热身赛要观看,于是陆垚这边早就吩咐好掌柜,叫来几辆马车灯在酒中仙外面,潘文则是豪爽的表示,一会儿把折克行和陈晨都拉到自己府上去住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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