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查理捂着脑袋从门里走了出来,“我真希望你能用其他的方式呼喊我。”
紧接着他看了眼围住艾薇尔的人群,他转过头对艾薇尔说道,“我觉得你想害我。”
艾薇尔没有理会查理那句话,她将身后的小女孩和“旧者”展示给他看,“我找到了一个特殊的‘旧者’他能跟这个小女孩和谐相处,但圣黑教会的这群人想要在我手下夺走他们,查理,快来救我!”
此刻圣黑教会的“黑衣”们感受到了一位小姐的装腔作势有多么可怕,他们百口莫辩,但先发现“旧者”的明明是他们。
查理本就对圣黑教会没有好感,即使最近被迫与他们合作,这股厌恶仍无法消退。
“你们不会希望我动手。”
为首的那名“黑衣”利落地鞠了个躬,二话不说,带着众人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黑衣”们,艾薇尔吹了个口哨,“查理·德森,真好使。”
说罢,她转过身蹲下对这小女孩说道,“小妹妹,别害怕,坏人都已经走了,虽然那个家伙也是穿黑衣服的坏人,但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查理歪头表示疑惑。
“小妹妹,我可以把你和旧旧送回家,你家在哪?”
小女孩刚想说出一个地址,忽然低下头咳嗽起来,看她的状态,艾薇尔有些惊讶地退开一步,“呃……你感染了?”
小女孩点点头,她本想说自己已经治好了,但不知为何再次复发。
查理已经一眼看出她的情况,他拍了下艾薇尔,“别担心,吃下‘肉’后不久的病人是不会造成传播的。”
艾薇尔点了下头,“查理,你对苏醒复活日了解多少?”
查理耸了下肩告诉她,“微乎其微。”
“这个被称为旧旧的‘旧者’曾说过,苏醒复活日就在今天,节日过后就会醒来,你说,到底是什么东西会醒来?”
“我不知道,”查理如实说道,“末日不会发生第二次,这些都是从未有过的情报。”
查理伏下身,看着那个有些特别的“旧者”,这只“旧者”已经不会避讳常人的双眼,但面对查理,它的目光仍有闪烁。
“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如果可以,查理不想对这只“旧者”动粗,事实证明,这些“旧者”并非世界赐予他们的麻烦,反而是某些助力。
查理问道,“谁会复活?”
那名“旧者”终于看向查理的眼睛,它用沙哑的嗓音说出两个音节:
“世……界……”
“世界会复活?可它明明还没有死去。”
查理的脑中闪过一个思绪,就像电流传过全身,顿时毛骨悚然。
查理知道,世界意志向他隐瞒了许多秘密,可神明究竟是为何会出现的?神明是为了堵住世界漏掉的破洞,可破洞是为何出现?
今日过后便是复活,可查理看来,那恐怕并非节日的倒计时,今日零点前的最后几个小时,恐怕也是末日到来前的最后时限。
查理觉得,他在末日中,大概会找到全部的答案。
“看来这两个小家伙不能送回家了啊,”艾薇尔也察觉到了事态的突然,“要送去42号庄园吗?”
“送去优莱克那里吧。”查理说道。
艾薇尔觉得也可以,42号庄园还在木多里瓦,来回的返程太费功夫,而圣黑教会与审判歌庭他们都无法信任,唯有优莱克所在的纯白教会还值得托付一下。
“小妹妹,姐姐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小女孩捂着喉咙抬起头看她,“为什么?我不能回家吗?爸爸一定还在找我。”
“你也听见旧旧说的了吧,今天零点过后就会有东西复活,它很危险,你不能让父亲担心,就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对吧?”
小女孩这才点了下头,艾薇尔朝查理比了个“再见”的手势,目送查理朝城堡的方向走。
……
当里诺和乔将老人与小孩送到圣黑教会后,才发现这里有同样经历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正印证了艾薇尔的那句话:维护心中的公正是需要代价的。
在这种关头面前,他们必须表现得成熟一点。
虽然答应了老人求药,但里诺心中根本没有求到“药”的把握,“药”的数量是有限的,每一份“药”都要以一名“旧者”的生命来换取,可这里染病的人却是数不清的。
一进圣黑教堂,圣黑教会的职员就给他们发放了严防死守的面具,这也侧面反应了如今的圣黑教堂有多么危险。
“药”的数量是有限的,在为这名孩童求药的同时,他们也间接阻断了另一名感染者的生机。
“审判歌庭的准骑士?把人放在这里就好,你们可以离开了。”
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朝他们说道。
“等等,‘黑衣’阁下!我们承诺了带这位老人来教会求药,至少让我们看着这孩子恢复健康……”
“‘药’的数量太少了,”这名“黑衣”对准骑士的态度还算好,“‘旧者’们的数量也有很有限,即使捕杀掉所有旧者,恐怕也不够治愈这么多病人。”
比起“猎人”们直接吞下一整块嫩肉的做法,圣黑教会采取的是分割加混合的方式,这还要归功于查理在某只“旧者”体内挖出的艳红色精血,将那种精血与肉混合,可以供巫师们做出许多“特效药”。
在人们捕杀“旧者”的过程中,也曾见到过一两次带有精血的旧者,只是如此一来,“药”的数量虽然能够救活更多的人,但仍不够多。
“您的意思是,这个孩子很可能分不到‘药’吗?”
那名“黑衣”回答他,“即使吃下‘药’,这么小的孩子又怎么活下去?既然生存概率是未知数,那我们就不能浪费宝贵的药品。”
里诺知晓教会分配药品的规格,自然是以病情严重的、身份尊贵的、身为秘法师的人优先,当然,也包括那些官方秘法师,以及参与瘟疫工作的人。
“那如果我感染了瘟疫,你们能不能把属于我的那份药物,给这个孩子?”里诺突然说到。
“里诺,别做傻事。”乔一把拦回了他。
那名“黑衣”也在这时看向他,即使隔着面具,里诺也能感觉到他那灼热的目光——他似乎很生气。
他很显然想开口教训里诺两句,却又在这时突然接到水晶的通讯,他的动作停滞了两秒,才对里诺说道。
“小骑士,看来你不用当个烂好人了,黑羽阁下刚刚向全教会传回了消息,暂时放弃那些优先成员,着重治疗那些活不过今晚的人。”
活不过今晚的人……那个小孩自然也包括在内,里诺感激地向“黑衣”行了个骑士礼,转身离开了圣黑教堂。
骑士的白色制服在这满是黑衣的教堂里算是格格不入,一道娇小的影子看着两位准骑士离开,又迅速钻进母亲怀里。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患病的母亲抱着年幼的女儿,“快了,‘黑衣’大人们说,我们待会就可以回家一趟。”
“太好了,妈妈,”女孩在母亲怀里蹭了蹭,“那这些事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呀?”
母亲温柔地拍着孩子的背,“宝贝,不要害怕。”
“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什么事都可以战胜的。”
说是离开圣黑教堂,实际上是乔一路拽着里诺的胳膊,将这个傻子拽了出来。
乔抽出一根烟,将烟盒递给里诺,后者无奈一笑,“早就戒掉了……”
“我看你还是多抽几根的好。”说着乔将整个烟盒扔给里诺,自己则拿出打火机点上。
她吸了口烟,感受着烟雾进入肺部的感觉,而后吐了一口,才说道,“你刚刚是认真的吗?”
里诺摇了摇头,“即使真那么做也无济于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也就是说,如果有用的话,你就会那么做?”乔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骑士为人民而死,这是应该的,但不该死于这种事上。”
“审判歌庭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为这种事情丧命,你的命不光属于你一个人,如果你现在死了,你还怎么拯救未来处于危难中的生命?”
“乔,我感到很迷茫。”
“修里斯小姐说得对,维持心中的公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我希望这代价由我来支付,而不是体现在我想要帮助的人身上。”
“假如刚才圣黑教会没有正好做出救治方针的改变的话,以我们的能力根本无法拯救那名小孩,我们所做的也不过是把他们送到圣黑教会来罢了。”
“如果有些事本就没有公正可言,那我们也和无作为没有两样。”
乔抽了一口烟,她说道,“如果广场上你我不在,那名‘旧者’会遭遇什么?”
里诺回答道,“它会被那名老人杀死?”
“是的,那名孩子会得救,但那对‘旧者’而言公平吗?”
里诺没有回答。
“但事实是,我们出手了,那名保护了广场的‘旧者’没有死,那名老人也没有因染上它们的血而入狱。”
换言之,就算老人真的以入狱为代价救治了那个孩子,仅仅一块嫩肉,也并不能彻底医治那名孩童的瘟疫,失去亲人照看的他只会生活得更惨。
“那些人在那样的危机之下往往做不出最理智的选择,而我们的责任就是帮他们看清。”
“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要做的也仅仅是把他们送去圣黑教会就够了,无论过程如何,最后的结果是那么‘旧者’没有死去,孩子也得到了医治,不是吗?”
“可我们不能将人的死活归功于运气……”里诺皱着眉头。
“可你有别的办法吗?”乔语气生硬地打断了他。
“不要考虑结果的成功与否,当一个人以单纯的成功作为目的,那他一定会经历许多失败。”
“至少这一次结果完美,不是吗?只要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就足够我们去尝试了。”
里诺沉默了许久,最终诚恳地道了句,“谢谢。”
“不必道谢,你帮助我的时候更多。”乔说道。
“走吧,我们去与骑士前辈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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