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街溜子是什么?”陈母不懂就问。

    “地痞。“陈丽君想了下,用地痞形容于敬亭不太合适,“那臭小子,大概就是咱这的顽主。”

    于敬亭这种把玩儿当成正事儿,把正事儿当成玩的男人,用顽主来形容最合适。

    陈母心咯噔一下,听着不像好人?

    陈父嗤了声,一脸的“早知道会这样”。

    “随了她没正事的妈,自己作死,活该。”

    与其说是骂穗子,不如说是跟陈丽君翻旧账。

    “你下乡前,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找农民,可你作死不听,还生了这么个孽种——啊!”

    陈丽君面无表情地将装着豆汁的瓷碗举过头顶,陈父脸都白了。

    “这是元代的!快放下!”

    陈丽君把碗放在桌上,陈父继续唠叨。

    “她愿意嫁就让她嫁,过不好了天天挨打知道错了,再给她找个二婚的,甭管是贩夫走卒农民村夫,打发就得了,届时让她跟你断绝关系,不要想着从这个家分到一分钱的好处。她不配!”

    陈丽君镜片寒气一闪,稀里哗啦,连碗带盘子,全推到地上。

    碎得碎,翻得翻。

    陈父捂着心口,瞠目结舌,一地狼藉。

    他的元青花啊!

    “手滑了。”陈丽君优雅地站起身,抓着那叠报纸进了房间。

    “啊!老陈你怎么了!”

    气出心脏病的父亲还有手忙脚乱的母亲,都被陈丽君隔绝在门外。

    陈丽君盯着信纸,恨不得把“丈夫”这俩字盯出个洞来。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女儿会这时嫁人,还是嫁了这么个......

    想着老于家那个一身是胆龙精虎猛的街溜子,陈丽君太阳穴直突突。

    陈涵穗这个小坏丫头,是真会给她惹事。

    陈母敲门进来。

    “你爸让你气得心脏病都犯了,你总跟他对着干做什么,真惦记那孩子,等咱这边安定了,再给她接过来就是了。”

    “接?接不过来了。”陈丽君嘲讽,于敬亭那小兔崽子,让他叼上的肉,能吐出来?

    “穗子嫁的那个男人,真的特别不像话吗?”陈母看女儿这焦虑的样子,猜到穗子找的那个男人不是个好对付的。

    “对了,你让我准备了不少土特产,说是要送东北那边的熟人,让他帮忙照顾涵穗,要不,咱让他过去,吓唬一下那个街溜子,让他别欺负穗子?”陈母想起来了。

    陈丽君说,她在那边有个忘年交,年纪不大能力不小,在当地有不小的势力,有他关照着,涵穗不会被人欺负。

    “东西都拿去喂狗吧,不用给了。”

    “你不是说,那个兄弟特别讲义气,只要他收了东西就一定能照顾涵穗?”

    “他把我女儿照顾到炕上去了!”陈丽君用力拍了下桌子。

    陈母惊得合不拢嘴,难道——

    “那个让你夸的天花乱坠的兄弟......”

    “就是这个小王八羔子!”

    从赞不绝口的忘年交沦为小王八羔子,中间就隔了一个穗子。

    于敬亭这个人,陈丽君给的评价并不低——那都是在她知道这货把她闺女叼窝里之前。

    她回来后,几次跟母亲提起这个年轻人,说他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做事果断,更难得的是非常讲义气,有大将风范。

    给他机会早晚能大放异彩,绝非池中物。

    他母亲王翠花又是陈丽君闺中密友。

    所以,陈丽君从不担心穗子被陈开德和他的丑女人欺负。

    只想熬过这过渡阶段,再把穗子接过来。

    但,百密一疏,万万没想到。

    那个臭小子竟然拐她闺女!

    “你之前对他和他母亲还是赞不绝口的。

    “合伙做生意他自然是好的,可是娶我闺女.....呸!”

    陈丽君想到于敬亭带着一群人四处打架的狠劲儿,又想到穗子鹌鹑似的小胆儿,脑瓜仁嗡嗡作响。

    “根本不是一路人,怎么往一个被窝里凑?!”

    看来,她得找时间再回去一趟了。

    就在陈丽君想着如何拆散这横看竖看都不般配的一对时,穗子和于敬亭正裹着厚厚的棉被,贴手贴脚地凑一起睡懒觉。

    今儿是周末,不用上课,于敬亭自己赖床还不够,粘着穗子跟他一起赖。

    穗子几次想起来生火做早饭,都被他缠着脱被窝里,非得让她再多躺一会。

    好在王翠花是个贴心的婆婆,看穗子到点没起来,她自己把火生上饭放锅里温着,做完就出去溜达串门去了。

    “婆婆如果觉得我是个懒媳妇怎么办?你看谁家这个点了,还不拉开窗帘的?”穗子锤他。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七点半了,在村里可是非常晚了,谁家还挂着窗帘会被人说闲话的。

    于敬亭闭着眼,搂着他香喷喷的媳妇懒洋洋。

    “别人家又没有你这么好看的小媳妇,想赖床都没动力。再说姣姣不也赖床呢么?全村最懒的就是她,笑话也是笑话她!”

    “哥!我听到了!”姣姣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刚想打水洗脸,就听到亲哥说她坏话。

    “给你两毛钱出去买糖。”于敬亭不满家里有小电灯泡,使出“钞能力”打发妹妹。

    “五毛钱我才走,否则我上午就在家,让嫂子辅导我写作业!”

    “赛脸是吧?最多三毛!”

    门开了个小缝,于敬亭丢出去三张小毛票。

    姣姣捡起钱,蹦跶着就往外跑,穗子忙坐起来,隔着窗户对着姣姣喊:

    “回来!把早饭吃了再——唔!”

    话都没说完,就被没正事儿的于敬亭揪回来啃。

    说啥得啃个痛快,至少把打发姣姣的三毛钱本啃回来。

    “我心疼姣姣,怎么有你这么混的哥哥?她长身体呢,怎么能不吃早饭?!你快把孩子找回来!”

    “饿了自己就回来刨食了,甭管她。”

    穗子戳他的腹肌,想替姣姣教训这个坏蛋。

    看于敬亭这结实的腹肌,穗子嫉妒了。

    身为男人,怎能比她腰还细?

    这腹肌真好看,看见就想捏。

    “欠收拾?昨晚谁跟我哭唧唧说手酸让我放过她的?我看你现在很有精神么!”

    于敬亭眸子一黑,准备诱拐媳妇整点不伤胎儿也不憋孩儿爹的美事儿,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这是于敬亭家吗?”

    穗子一怔,南方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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