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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顾

    如此反应的不止是妧妧,还有秀儿。

    那男人太打眼,他那马车也太打眼,而且车后有士兵,他身边儿还跟着个同样衣着不凡的手下。

    这般阵容出现在这儿显得实在是不伦不类,让人忽视不得。

    俩人正是那大理寺卿裴绍及其随从方子澄。

    他二人一前一后地过来。

    那高官还是一脸深沉,但也还是过来眼睛便落到了小姑娘的身上。

    后边儿的方子澄倒是笑呵呵的。

    俩人坐了下来,是那方子澄开的口。

    “姑娘,来两碗豆浆。”

    妧妧有些呆愣了,心口狂跳,这次竟是没有小丫鬟秀儿反应的快,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秀儿赶紧替她答应了一声。

    “好嘞!”

    妧妧这方才回神儿,放下了适才给别人上的豆浆,转头去为那高官二人取。

    她回头就与秀儿对上了视线。

    俩人的眼神儿都显现出了慌张,心中所思所想也差不了太多,因为后续所视方向一样——都是看向了车旁正低着头一直忙碌着包包子,蒸包子的赵嬷嬷。

    她太忙,尚且没工夫抬头,应该没注意到那高官,更没注意到她与秀儿适才瞬时的失态。

    此时距离妧妧与那高官交易救父的那晚隔了十七日,妧妧当真是没想到还能和他再见,于她而言,她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俩人各取所需,那是一次性的买卖最好不过。

    所以,此番再见,小姑娘的心中是很慌张的。

    因为,她不知他来此的目的。

    妧妧端着豆浆过来,给那两个男人送去。

    她十分想落下就走,但又心里特别清楚,这高官不可能只是来喝豆浆的。

    果不其然,她刚一放下,便听那男人对面儿的随从方子澄温声笑着,开口说了话。

    “苏小姐,大人问你想好了么?”

    妧妧一怔,她要是再笨一点,或是记性再差一点,怕是都反应不过来这方子澄在说什么。

    但她当然不笨,记性也不差,相反很是聪明,转瞬便意识到了他那手下在问她,这高官上次提出的让她做他的外室之事。

    小姑娘心口微颤,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这一眼也与他对上了视线。

    他的那双眼睛甚是深邃,看你时的眼神也很深情,深情之中又夹杂着欲色,好似下一瞬便要来亲你一般。

    妧妧很少这般拘谨,被他瞧的脸蛋儿“刷”地一下就红了。

    一切只在须臾,她别开了视线,看回了问她话的方子澄,斩钉截铁地摇了头,然后人就走了。

    这摇头不是未想好之意,而是她不愿意之意。

    这实在是没什么好想的。

    这一碗送完之后,她不得不去给他送那第二碗。

    小姑娘感到了自己的脸很烫很红,一面瞄着旁人,怕给人看见,一面瞄着赵嬷嬷。

    与旁人相比,她自然是更怕赵嬷嬷发现什么异常。

    好在小丫鬟秀儿够机灵,特意时不时地把小姐档上。

    第二杯豆浆送来之时,方子澄又笑着说了话。

    “那苏小姐便再好好想想。”

    他说完之后。

    妧妧便见那高官缓缓地站了起来,随从拿出了一锭金子放在了桌上,笑着,温声有礼地道:“大人给苏小姐的。”

    小姑娘看到他拿出那金子之时,吓得腿都软了,赶紧用身子先遮了一下。

    那随从话说完了,妧妧方见那高官的眼睛从她身上挪开,抬步走了。

    待人走了,小姑娘赶紧用围裙档上那桌子上的金子,终是做贼似的收了起来。

    两碗豆浆不过四文钱。

    这金子要是给别人看见会怎么想,若是给嬷嬷看到了又怎么解释?嬷嬷又会怎么想?

    直到那高官的马车走了,妧妧还没完全镇静下来。

    秀儿寻到机会趴在她的耳边告诉她。

    “那官儿走的时候,嬷嬷才抬眼。”

    小姑娘眼中水光潋滟,应声点了点头。

    她知道了。

    晚会儿,早膳时间过了,妧妧的小摊子也便收了。。

    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天,竟是足足买了八百钱!

    自然,不包括妧妧口袋中,那锭她一直也没敢拿出来的金子。

    返回的路上,三人像往常一样说说笑笑,只不过今日说的笑的最多的人是赵嬷嬷。

    妧妧有心事,心思也有些飘,还很怕嬷嬷起疑。

    所幸一路都很好,但眼见着要到家了,赵嬷嬷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今日那个人可不像个普通人!”

    她就这一句话,也没说是哪个人,妧妧和秀儿便知道她指的是谁,心跳皆是漏了半拍。

    小姑娘随意搪塞。

    “是啊。”

    嬷嬷点头,接着又道:“那穿戴,那举止,那气质都不像,马车又那般名贵,瞧着身上还有很大的官威,啧,八成是哪个当官的!”

    妧妧笑的勉强,心中打鼓,柔柔的小声音附和道:

    “嗯,可能是吧。”

    嬷嬷又是“啧”了一声,说起了妧妧此时最怕听到的话。

    “既是大官儿,怎么来咱们这小铺子了.......”

    不错,这便是这事儿最违和的地方。

    她的小铺子就是个街边摊儿,装不下裴绍这座大佛。

    有钱人和没钱人出入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

    何况他还不止是有钱,还是那么大的一个官儿,竟然来路边儿摊吃包子.......

    关键问题是,他还根本就没吃。

    他要了两碗豆浆,那方子澄喝了一些,裴绍却是压根一动未动。

    小姑娘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圆,好半天方才娇娇糯糯地道:“一定是嬷嬷的小包子了得,把当官的都引来了........”

    三人都笑了。

    这话题也终于终止了。

    ***************

    晚上,妧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越想越后怕。

    今日是她们的生意太红火,嬷嬷太忙,根本无暇他顾,否则一定会发现端倪。

    她不敢想象,若是给嬷嬷看到了,怎么办?

    而且方子澄最后的话也让她担忧。

    怎么想,都觉得那话的意思是他们还会再来。

    一次怎么都好说,但要是两次,裴绍又那般打眼,想让人记不住都难,嬷嬷势必会起疑。

    妧妧越想越难眠,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但第二日,一大早地小姑娘便开始忙,便把这事儿忘了。

    她们依旧早早地支起了摊子,摆好了桌椅,开张做生意。

    然,万万没想到,那高官竟是又来了!

    他坐在了和昨天同样的位置,那方子澄还是笑呵呵地唤她,点了两碗豆浆。

    小姑娘身上着火了一般。

    秀儿与她对视,用眼神和她交流,告诉她别担心,她给她打掩护。

    如此,妧妧方才端了豆浆一碗一碗地给他们送将过去。

    与前一日差不多,与她说话的还是方子澄,问她的还是那个问题。

    “苏小姐,考虑好了么?”

    妧妧这次很直白地答话,很直白地拒绝,不想被他们再会错了意。

    “我不愿意。”

    这话答完,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高官舔唇笑了,而后注视着她,终于开了口。

    “本官,对你有的是耐心。”

    这句话说完,人慢悠悠地起了身,走了。

    临走至极,方子澄和昨日一样,又拿出了一锭金子,放在了桌上,温和地笑道:“大人的一点心意,苏小姐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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