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阴历四月初四!

    这天是个好日子,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在这一天,十八里村最为有名,也最为神秘的吉雪二嫁成功了。

    那被她攀附上的倒霉军官,居然真的瞎了眼的回来娶她这个黄脸婆了。

    得到消息的人家纷纷嘀咕起来,感慨吉雪走了狗屎运,那军官俊的哟,大姑娘都攀不上去。

    不过,乡里就是这样,背后张家长李家短的,真正有恶意的却是不多,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

    其中之最,就是那被吉翠芳收拾过的孙来弟。

    孙来弟经过前些日子被踹到水里的事情后,学乖了很多,至少再次说吉雪坏话的时候,知道避开与吉家交好的,专门挑那些个对吉雪有敌意的三姑八婆。

    这不,得知吉雪真的能嫁给那个军官后,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又是懊恼又是咒骂...

    “一个34岁的老女人了,还带着个丫头片子拖油瓶,居然嫁的比大部分黄花大闺女都好,你说气不气人?要我说,就算嫁过去了,早晚也会被休掉...”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远远的看着热闹的吉家小楼,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恨恨的说。

    吉雪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村里了,偶尔出去转悠散心,也是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唯一一次动静比较大的,就是那次落水。

    不过当时她又惊又怕,哭哭啼啼,全程几乎都埋着脑袋,除了与吉翠芳关系好的几个婶儿知道吉雪一直漂漂亮亮的,村里人,在有心人的流言里,渐渐的相信了吉雪现在又老又丑的事实。

    “可不是,我看呐,人家军官也不是个傻的,听说这些个军官那什么纪律很严格,铁定是为了名声,不得不娶了吉雪这么个二手货,一把年纪的老女人了,想什么美事呢,我打赌,最多半年,吉雪那骚狐狸就要灰溜溜的被人给撵回来,到时候咱们就有好戏看了,哈哈...”嘴里说着吉雪是老女人的这人,看着约有四十几岁,与吉雪像是差了辈,但是她自己却没有发现,反而自信满满的嫌弃别人老...

    要知道,吉雪简直是她们这一代女生心中的噩梦。

    漂亮...不不不...漂亮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好看程度,在男生眼中,吉雪就是仙女,在一些嫉妒她的女生眼中,吉雪是狐狸精。

    但不管是仙女还是狐狸精,都是美丽的代表。

    关键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家里有钱,还被全家宠着长大,简直把她们这些同龄的女人们,压的抬不起头。

    更可气的是,哪怕她什么也不做,但见过吉雪的男人,大大小小的,基本都动了春心。

    其中也包括这几个女人们的丈夫,她们对于吉雪的敌意,大部分也正是这个原因。

    也幸亏吉雪那女人被人抛弃了后,开始深居简出,这些年几乎没什么人见过她,否则还不知道多少男人要吃了她的勾引。

    一想到自家丈夫有可能被吉雪那个狐狸精哄了去,这几个女人嘴里的咒骂就更加恶毒了起来。

    突然,孙来弟眼珠一转,来了个建议:“要不,咱们去看看吉雪吧,这么些年没见了,我还真想见见,曾经的大美人,被人抛弃后人老珠黄,要靠耍赖才能把自己嫁出去,多丢人!这么难得的机会,不去嘲笑嘲笑她,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女人相视一眼,顿时来了精神,瓜子也不磕了,将剩余的往口袋里一揣,然后带着一脸恶意的朝着吉家的方向,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出发了。

    至于吉家老太太会不会打骂她们。

    怎么可能呢?

    她们可是去‘祝福’新人的,又不是闹事,吉家人有什么理由赶她们...

    “雪雪啊,还要多久啊,外头马上就开席了,你要跟女婿一起敬酒呢!”吉翠芳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刮进了吉雪的房间,那腿脚利索的劲头,哪里有一点点六十几岁老太太的样儿,看着闺女正在对着镜子,往脸上捣鼓这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催促道。

    吉雪放下手上的胭脂,扭头看向母亲,笑道:“我早就好了,刚才就是补下妆,您不是说等开席了咱们再出去吗?现在就开始了吗?”

    说着吉雪已经缓缓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身上红色的喜服,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今日结婚,按照吉雪的意思,她更想穿凤冠霞帔,只是了解了这个时代的信息后,才晓得,凤冠霞帔什么的早就不流行了,甚至前些年还属于旧思想,穿了要挨□□...

    但是叫她穿那什么婚纱,她也不喜欢。

    后来还是从原身的记忆里扒拉出来旗袍这样的好物,便亲自动手做了一件。

    时间仓促,她只来得及在旗袍的裙摆与领口处绣了牡丹图,尤其裙摆,随着她的起身,大片的牡丹花如同鲜花绽放在身上一般,活灵活现,为本来就漂亮的吉雪,增添了一抹风采,使她整个人娇艳、妩媚的有些不真实起来。

    “娘哎!娘的雪雪也太好看了,比那戏文里头仙女下凡还好看,这个叫旗袍的,也好看,你这么一打扮,娘都有些不相信自己能生出这么俊的姑娘了...”

    吉翠芳喜的是见牙不见眼,往日略显刻薄的老脸此刻笑成了一朵菊花,又自吹自擂了一番后,她才看向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等待的女婿。

    这么一瞅,发现付立诚今天也是格外精神,细细打量才瞧出,女婿不仅将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就连身上的军装也是簇新簇新的,一瞧就知道是为了结婚,特地带过来的。

    老太太心中对于女婿就更加满意了,她朝着付立诚招手:“女婿快过来,你们站在一起,给娘瞧瞧,明儿个就要走了,下次见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说着说着,一辈子没跟女儿分开过的吉翠芳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见到母亲哭,不知是不是继承了原身的记忆,还是这两个多月得到了太多美好的亲情,吉雪鼻头也是一酸。

    她赶紧从化妆匣子里抽出一方新的帕子,弯腰为老太太擦眼泪:“妈,您别哭啊,我有空就回来看您,我听付...我听立诚说了,现在火车回来只要一天多的时间,很快的,再说想我们了,您就来s市找我们,我跟立诚都盼望着您来呢,是吧?”

    说完这话,吉雪看向旁边的男人。

    付立诚自然点头,沉声保证:“妈您放心,我有空一定带着雪雪跟意意回来看您们,就算我没空,雪雪想您,我也会安排车,请可靠的人将她送回来。也可以开车接您们过去住,都可以!”

    女儿女婿这话到底暖了老太太的心,吉翠芳从女儿手里接过帕子,胡乱的抹了把脸,勉强笑道:“瞧我,这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娘就是舍不得,缓缓就成,不过雪雪啊,你可不能任性啊,除非有人陪你,你自己坐车就不要想了,外头多乱啊,娘想你就去看你...”

    老太太絮絮叨叨,真不是她夸张,这几年还好一些,前些年,她年轻那会儿,世道乱的很,好看的女人,没人护着,基本就没有好下场的,在这乡下地方,她就见到不少,更何况那火车上什么人都有。

    吉翠芳年轻的时候也好看,但是她性格泼辣凶悍,家里爹又将她当成继承香火的指望,护的紧,还在她刚长成大姑娘的时候,就给她订了家里有十个儿子的李家。

    乡下人团结的很,关键时候,亲家也是很得力的。

    自家女儿漂亮的太过了,她有时候真害怕,所以这么些年,外头那些个说闺女黄脸婆什么的,她听着虽生气,却也没有刻意去解释,让他们误会也好,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就连与自己交好的那些人也有默契的帮忙瞒了下来。

    谁也不会想到,女儿都已经15岁的吉雪,一个乡下女人,34岁了,还漂亮的跟个大姑娘似的。

    今儿个她之所以同意雪雪出去敬酒,也是想着,女婿在,有人护着她了,她的雪雪总算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了!

    一想到这十几年来,闺女几乎足不出户,吉翠芳忍不住又红了眼。

    知女莫若母,她家雪雪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哪怕沈文煦那畜生刚离开那两年,雪雪脾气有些不稳定的时候,宁愿将自己憋在家里,也不愿意出门散心招人眼。更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

    那时候,刚强一辈子的吉翠芳,背地里差点哭瞎了眼。

    后头,全家人就更疼她,什么好东西都想往她跟前递,就想让她高兴些。

    这十几年,最苦的是她家雪雪,如今她总算再次嫁人,还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军官,军人是最可靠的,她相信,她的雪雪定然能被保护的很好,也能过的很幸福。

    所以哪怕舍不得闺女离开,她也逼着自己放手,作为母亲,她希望她的雪雪能四处看看。

    吉翠芳牵起女儿白嫩的小手,不舍的抚了抚,又拉上女婿的手,将两只手放在一起。

    她慈爱的看了女儿几眼,才又看向女婿,殷切叮嘱:“立诚啊,妈求你个事!”

    掌心下的柔软丝滑的触感,是付立诚从未体验过的,他的喉结不自觉的快速滑动了几下,有些不知所措。

    唯恐力气大些,就捏坏了手心里的柔荑。

    听得老太太的话,他立马回神,拧眉道:“妈,您这话严重了,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吉翠芳笑了,看着女婿更加满意:“妈是想跟你道个歉,妈...妈知道,这桩婚事,是咱们硬求过来的,但是妈跟你保证,咱们家的家风很好,团结和睦,不像外头人谣传的那般不堪,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妈也知道你现在事业有成,但是咱们家的雪雪真的很好,既然已经结婚了,妈求你,待雪雪好一些,这些年...这些年这孩子过的太苦了...要是...要是你有空的时候啊,带着她出去看看...”

    说着说着,情绪刚稳定下来的老太太忍不住开始哽咽,眼眶更是赤红一片。

    吉雪也禁不住的大颗大颗的开始掉眼泪。

    付立诚眼神一暗,抬手为妻子擦泪,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老太太继续道:“如果...如果...你们真的相处不来,或者...亲家不喜欢咱们雪雪,也请你不要伤害她,你告诉妈,妈去接她回来...”

    “妈!”付立诚长臂一伸,一把将哭成泪人儿的妻子揽进怀中,这是他们第一次这般亲密,此刻他的心中却没有半点旖旎,有的只是满腔不舍。

    所以他难得不礼貌的打断长辈的话,无师自通的一边轻拍妻子纤瘦的后背哄着,一边眼神坚定的看着丈母娘:“妈,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全家都会很喜欢雪雪,决定娶雪雪的前两天,我已经跟父母通过了电话,他们尊重我的选择,还有,您可能对我有误解,如果我不愿意,谁都不能勉强我结婚,但是,只要我选择结婚,自然是奔着过一辈子的,对雪雪跟意意好,是我应尽的责任,所以您千万不要那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倒是我,我虽然38岁了,但是以前没处过对象,对于怎么做好一个丈夫、父亲、女婿,都不擅长,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也请您不要嫌我愚笨的提点我...”

    付立诚不是个话多的人,应该说,他是个偏沉默的性子,难得说这么多话,只是想叫吉翠芳,这个做母亲的女人放心...

    “好!好!好!妈信你!妈信你!你们要好好的,真好!真好!”老太太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喜的有些语无伦次...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很快,大伯家的小儿子吉俊从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奶,外面开席啦,爷叫我催催你们,差不多能敬酒咧!”

    这么快?

    吉翠芳也顾不得伤感了,赶紧催促女儿:“雪啊,你看看,你那什么妆,要不要再补补,咱们要出去敬酒了,可不能叫人家久等。”

    闻言,吉雪赶紧从男人宽阔的胸口处退了出来,顶着一双通红的耳根与脖颈,不敢去看男人的脸色,对着镜子快速的补了起来,尤其眼睛处,做了重点处理。

    也不知怎么回事,与‘陈世美’丈夫成婚那几年,她从未觉得心慌羞赧,现如今一碰上这男人,她就不自在的紧...

    确定什么也看不出来后,吉雪甩了甩脑袋,甩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才又从凳子上起身看着母亲,笑的明媚动人:“娘,我好啦!”

    “好!好!好!那妈先出去,你们跟着就来!”吉翠芳笑道。

    说完这话,老太太转头就往外走,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她又回头看着一对璧人,笑道:“立诚啊,等下你们出来的时候,你护着点啊,最好能牵着雪雪,雪雪穿着高跟鞋呢!”

    说完这话,老太太又欢欢喜喜的走了,留下有些尴尬的吉雪,恨不能钻地洞里去,她妈这也太主动了,古人吉雪表示有些扛不住。

    倒是付立诚,经过刚才那短暂的亲密,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他主动伸出大手,往吉雪眼前递了递,低沉着嗓音道:“走吧?”

    男人的手很大,指节分明,掌心却满是老茧,甚至还有不少伤痕,这样一双手,是征战的军人的手。

    他极有耐心,并未催促,只直直的看着他,黝黑的眸底有着叫人安心的力量,默默地等待着妻子的回应。

    吉雪深深呼出一口气,才缓缓的抬起手,将白嫩纤细的小手放在男人手中。

    男人的大掌立时收起,紧紧的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

    付立诚牵着妻子,浑厚的嗓音里不自觉染上柔意:“走吧!”

    这个时候办酒席,很少有人去饭店,吉家也是。

    不过老太太是个爱面子的,又觉得自家雪雪这些年受了不少的委屈,与家里人一合计,誓要将这场婚宴办的热闹完美。

    不止酒席上的菜色花了大价钱,就连女婿带来的酒水香烟这些个好东西,都大方的拿了出来,门口更是有专门的人给小孩子们发糖,在这样一个年代,绝对算得上豪横了。

    要不是吉雪坚决拦着,老太太还打算叫全村的人都来吃席,好让那些个见天蔫酸,躲在背后嘲笑她家雪雪的老娘们儿开开眼。

    他们家雪雪就是再嫁人,那也是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

    就这样,最后,宴席也是足足开了二十八桌,好在乡下地方大,也没那么多讲究,东拼西凑借来的桌椅全部摆在院子外的晒谷场上。

    这会儿刚刚开席,专门请来的大厨手艺很是不错,来吃席的人一个个的恨不能将脑袋埋进碗里,吃的那是头都抬不起来了。

    倒是前面几桌,与吉家关系比较紧密的人,趁着吃席的空档,时不时的抬头往院子里瞧,等待着新人出来敬酒。

    “雪雪咋还没出来,我给急的。”大姑姑咽下嘴里的食物,再一次看向大门的方向。

    “快啦,大姐你别急,咱们家雪雪肯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会出来,哎哟喂,到时候,那些个见不得我们雪雪好的,肯定要嫉妒红了眼!”性格相对爽朗的五姑姑吉盼弟眉开眼笑的说道。

    自从那个杀千刀的沈文煦一走了之,她们家乖巧、漂亮、美丽、懂事、温柔、体贴....数不清楚优点的雪雪被村里人糟践成什么样了。

    “就是...哎哟,我的心肝哟,咱们雪雪咋越长越好看,越长越年轻了呢!”三姑姑吉喜弟刚要附和五妹的话,就见到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侄女,挽着旁边高大俊美的侄女婿的手臂,面带笑容的款款而来。

    初夏五月,阳光并不灼人,柔和的如一抹清透的薄纱,笼罩在这对俊男美女身上,为两人增添了抹金边,影影绰绰的,不似凡间人物。

    众人在定睛一瞧,只见男人高大颀长,身着笔挺的绿军装,腰间皮带紧束,更显肩宽腿长,比例完美,待走近时,付立诚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俊朗的模样,叫一众大小媳妇们看直了眼。

    有些个胆大的妇人更是与好友相互暧昧的挤了挤眼,瞧瞧新郎官那高挺的鼻梁,懂行的表示吉雪有福了...

    再将视线移到男人身旁的吉雪身上,饶是同为女人,都忍不住赞叹。

    许是常年不出门,原身皮肤白皙,等吉雪来了后,下了功夫保养,将本就不错的皮肤保养的细嫩光滑,如今阳光一照,毫不夸张的说,肌肤与那上好的羊脂白玉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谁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吉雪...

    琼姿花貌,昳丽绝世!

    本来还喧闹嘈杂的环境,此时静谧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怔愣的盯着那对璧人,仿似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一般...

    “...嘶!”

    好半晌。

    也不知是谁的抽气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在场的亲朋们纷纷回神,眼神热烈的盯着已经开始敬酒的一对新人。

    气氛瞬间被点燃,很多人连可口的饭菜也顾不上吃了,伸长脖子看着传说中的黄脸婆吉雪,沸沸扬扬的议论开来:

    “也不知道是谁瞎了眼的胡咧咧,吉雪这样叫黄脸婆?”

    “是啊,我都有十几年没见到这姑娘了,咋感觉她比从前还要好看咧?”

    “还能有谁,那些个见不得吉雪好的呗!”

    “...十几年过去了,吉雪比以前更美了,怪不得能嫁军官呢!”

    “可不咋的,本来我还觉得吉雪占大便宜了,这么一看,倒是理解那军官为什么愿意了,搁我身上,别说二婚了,十婚我也愿意!”

    “呸!就凭你?做梦去吧!”

    “......”

    村民们嗡嗡嗡的说话声,传进兴冲冲而来的孙来弟几人耳中,只觉的格外刺耳。

    本来幸灾乐祸的嘴脸,在吉雪出现的那一刻,碎成了渣渣。

    “...怎么会?”打击太大,孙来弟眼神都开始恍惚,口中喃喃,怎么也不相信被她瞧不上的吉雪会以这般惊艳的面孔出现。

    与孙来弟一起来的几个女人听到孙来弟的话,一时也沉默了下去。

    尤其嘲笑吉雪是老女人的那人,她下意识的抬起干瘦黝黑的手,摸了摸自己皴的跟老树皮般的皮肤,再看向吉雪那身快要反光的白嫩肌肤,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呢?吉雪只比我小2岁,怎么不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老天太不公平了,什么好的都给了这个女人,凭什么?

    然而,心中再不忿,对上如今更加美丽的吉雪,她自惭形秽的连凑上去说话都觉丢人。

    眼看着那对新人一桌桌的敬酒,越加靠近这边。

    也叫她们更加看轻了那俊美异常的男人,对于吉雪的小心呵护!

    再想到自家那又丑又挫还痴心妄想的丈夫,几个女人到底没能抗住羞耻感,趁着别人没注意到,灰溜溜的遁走了...

    就吉雪这样的,哪怕她们昧着良心,也说不出人家勾引自家丈夫的话,除非她瞎...

    呸呸呸...瞎了也看不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孙来弟几人雄赳赳的来,灰溜溜的走。

    来参加酒席的,都是吉家的亲朋好友。

    所有人的视线都围着新人转动,哪里还管其他...

    有些个上了岁数的婶子喜欢开玩笑,趁着新人敬酒的时候,时不时的起哄闹腾新人,叫酒席上传出一阵阵的哄笑叫好声...

    不远处的鞭炮礼花齐响,端的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先休息一会儿,饿不饿?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敬完二十八桌酒,新人先回了婚房。

    这处新房是吉翠芳临时收拾出来的次卧。

    倒不是慢待闺女,只是之前吉雪住的那间房,是她们母女俩居住了十几年的,用作新房,总归不大合适,老太太便特意重新选了间屋子布置了下。

    付立诚将妻子扶坐在床上,单膝跪地,打算帮她将高跟鞋褪下。

    刚才敬酒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雪雪似乎不大习惯穿高跟鞋,也不知是不是哪里磕着了。

    本来有些疲惫的吉雪见到男人的动作,顿时吓得直往后缩,整个人差点没烧起来。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居然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只是想为她脱鞋。

    哪怕现在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吉雪也表示扛不住,她死死的扣住男人的大手,眼睛都不敢看他,扭过头,只留给付立诚一个通红通红的耳朵,磕磕绊绊道:“...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

    在蹲下身之前,付立诚没觉得怎么样,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检查下妻子的脚,看看是不是磕破了皮。

    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尤其那白嫩的耳根,红的都要滴血了。

    付立诚动作滞了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有些孟浪了,妻子意外的容易害羞,连带的他也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男人起身,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嗓音却依旧暗哑:“...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嗯!”

    好半晌才得了妻子这么声蚊子般的哼哼声,付立诚又觉好笑。

    不过他识相的没笑出声,怕她恼羞成怒...

    等付立诚退出去后,吉雪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垂下脑袋,将小脸埋进掌心,心中忍不住哀叹,她就想不明白了,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成过一回婚,为什么突然这么矫情?她总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要说是因为刚认识,还不够熟悉,似乎也说不过去。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她一直以为自己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是从容自在的。

    原来...并不是嘛?

    可是...为什么呢?

    想不通,吉雪也不逼自己,时间总能告诉她。

    她缓缓的躺下身子,却一直维持着捂脸的动作。

    迫切希望...希望这样又羞又慌,又不自在的情绪快快过去才好,不然再这样下去,吉雪都快要不认得自己了。

    ......

    饭菜来的很快,只是过来的人不是付立诚,而是今天一早后,就没怎么见面的女儿吉祥。

    母亲出嫁,作为女儿的吉祥今天也打扮了一番。

    小姑娘今天穿一身粉红色的可爱公主裙,衣服是付立诚请母亲帮忙挑选,这次特地带了过来。

    据说这是j市今年最时新的款式,某品牌的,一件难求。

    如今穿在本就漂亮的吉祥身上,将才一米五出头的小姑娘,衬的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一般,谁见到了都稀罕的想上手捏一捏。

    吉雪早上见到女儿,当时就稀罕的将人抱在怀里亲香了一番。

    如今又见到她这般精致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又想伸手揉捏女儿那粉嘟嘟的脸颊。

    吉祥将饭菜放在桌上,看出娘亲的打算,无奈道:“您可饶了我吧,今儿个我脸都快要被捏肿了,幸亏后头躲了起来,不然我这脸都肿的没法见人了。”

    吉雪起身踱步到了桌子旁边坐下,闻言笑道:“不喜欢这样打扮?”

    听得这话,吉祥抚了抚身上粉嫩嫩的蓬蓬裙:“也不是,挺喜欢的,跟我们以前穿的不一样,主要是不喜欢被动手动脚的,不自在...”

    吉雪喝了一口汤水,缓声道:“不喜欢就拒绝!”

    要是能拒绝就好了,吉祥揉了揉脸颊,这会儿还觉得有些疼:“是奶奶、姑奶奶、伯母、堂姐她们...”

    都是关系亲近的亲人,吉祥表示拒绝不了。

    “...这样啊?”吉雪弯了弯眸子,那就爱莫能助了,别说老太太她们了,就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有些扛不住这么可爱的闺女。

    要不是怕小丫头生气,她还真想着再撸几把。

    想到这里,吉雪吃着饭菜,眼神又开始上下打量起闺女。

    嗯!不愧是她的闺女,就是漂亮。

    吉祥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防什么似的防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母亲。

    吉雪...

    吉雪决定转移话题:“你吃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吃?还有,怎么是你给我送饭?你付叔叔呢?”

    吉祥摇头:“我吃过了,奶奶给我单独留了好吃的,付叔叔被伯父们拉去喝酒了,奶奶就让我给您送饭!”

    “...还喝酒?刚才已经喝了不少了...”

    吉祥离母亲很近,没有遗漏掉她口中的低喃,有些讶异于母亲对于付叔叔的在乎。

    思及此,吉祥踟蹰:“妈,我要不要改口叫付叔叔爸爸?”

    吉雪停下筷子,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才看向女儿,一双清透的黑眸中满是温柔,她轻声回问:“你想叫爸爸吗?”

    吉祥托着腮,秀美轻蹙,半晌才回:“我也不知道。”

    吉雪脸上漾开笑容,纤纤玉指点了点女儿的俏鼻,宠溺道:“那等你知道的时候再说吧,你付叔叔不会跟你计较。”

    “...妈,你好像对付叔叔印象挺好的?”

    “...还行!”

    吉祥杏眸中闪过狡黠,装作没有听出母亲语气里的飘忽,主动岔开话题,又陪着她聊了一会儿天,一直等她吃完才端着碗筷离开...

    现在人的婚宴基本都办在中午。

    等付立诚浑身酒味的被扶进屋时,时间也才到下午一点左右。

    吉雪放下手中打发时间的武侠小说,从藤椅中起身迎了上来。

    她笑着谢过两个大小伙子,觉得两人有些陌生,从脑中扒拉了半天,才想起这是大姑姑家的两个孙子。

    小伙子看着也有十八九岁了,其中一个腼腆道:“雪姑姑,姑父喝醉了,奶让我们送他过来的。”

    吉雪赶紧往一旁让了让,边将他们往床边带,边询问:“怎么是你们过来了?你伯伯们呢?”

    两个小伙子将新出炉的姑父好容易弄到床上躺好,龇牙咧嘴的甩了甩酸涩的胳膊,心中暗敷,这姑父可真结实。

    听得雪姑姑的话,挠了挠后脑勺笑道:“伯伯们全都喝醉了。”

    吉雪懵了一瞬:“你是说,我那五个哥哥全部喝醉了?”

    旁边那大小伙子呲牙笑出一口大白牙:“可不是嘛,雪姑姑,五个伯伯全都喝的趴地上去了...”

    吉雪...头疼。

    送走两个侄儿。

    吉雪回身走到床边,看向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弯腰帮他褪了鞋袜,怕他睡的拘束,想了想,又动手将他腰间的皮带松开。

    不好意思再做旁的举动,吉雪一手撑在床沿,探身将床里面的大红色薄被拉开,盖在男人的身上。

    又去外头打了一盆温水,用帕子帮男人擦了手脸,才有闲工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盯着男人仔细打量。

    她知道付立诚长得好看。

    只是不好盯着人家瞧,如今男人醉酒,不吵不闹,就这么乖乖的躺在床上,倒是给了她大大方方瞧个仔细的机会。

    男人身材高大魁梧,这么躺在床上,几乎占满了整张床铺的长度,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床是2米长的,那么这男人应该有1米9。

    吉雪现在感慨,怪不得每当自己与这男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特别娇小,明明她也有1米68,根本不矮。

    付立诚的肤色并不算白皙,偏麦色,吉雪好奇的伸出手,白腻的肌肤与男人的麦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吉雪无声的弯了弯水眸,继续打量起他的五官,男人五官英挺,是剑眉星目,很有男人气概。

    还...还挺好看的。

    等等...吉雪唰的一下从凳子上起身。

    她脚步有些凌乱的往外走,脑子里也乱哄哄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跟个花痴一般,盯着一个醉酒的男人评头论足了起来。

    简直没眼看!

    吉雪努力端着风轻云淡的表情,回到之前的藤椅上,又拿起方才看到一半的书。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挡在眼前...

    ...要不...还是去给他煮一杯醒酒茶?

    她却没有看到,本应该熟睡的男人,嘴角突然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整个眉眼都柔和了起来...

    晚间。

    也不知吉翠芳女士是怎么想的。

    等吉雪洗漱好,穿着一袭红色睡裙回到屋内时,明明有电灯,却不开,反而在屋内点着两根红色的蜡烛。

    烛火摇曳,映衬在红彤彤的房间里,叫整个屋子更添了几分喜庆...和旖旎。

    就连男人那偏冷峻的眉眼,在这朦胧光晕下,都显得柔和了几分。

    就在吉雪怔怔的与男人对视时,只听桌上的红烛发出轻微的“刺啦”声,声音很小,却成功拉回了两人神游的心神。

    付立诚起身朝着吉雪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妻子不解的眼神中,牵着她来到梳妆台旁。

    又将人按在凳子上,才温声道:“我帮你擦头发?”

    早前他就注意到了,妻子有一头快要到臀部的长发,又黑又密,很是好看,但是应该也不好打理。

    吉雪有些意外,缩在袖子里的白嫩手指无意识的蜷了蜷,却也没有拒绝,毕竟说好了要做正常夫妻的。

    不过到底有些不大好意思,只轻轻“嗯!”了一声,便自顾自的打开瓶瓶罐罐的开始往脸上涂抹,努力忽略身后男人在自己发间穿梭的手指。

    男人极有耐心,先用帕子将她头发上的水吸的半干,才拿起吹风机继续。

    吉雪也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最后的昏昏欲睡,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堪堪将一头浓密的秀发吹干。

    吹风机的嗡嗡声停歇,吉雪才睁开眼,眼中还带着困顿朦胧的水雾,她嗓音软绵:“好了嘛?”

    付立诚眸色刹时一暗,昏暗的烛光完美的掩盖掉了他眼底汹涌的情绪,半晌,他哑着嗓音道:“好了,休息吧!”

    这话一出,吉雪的瞌睡立马跑的精光,却没有逃避,直接起身往床边走去。

    今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长在康骏王朝,虽有原身的记忆,却依旧觉得结婚就圆房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当两人真的躺在一个被窝里,她的鼻息间全是男人陌生的气息,吉雪还是下意识的绷直了身体,谈不上怕,就...有些不习惯。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一直平躺着的男人突然侧身,长臂一伸,将妻子娇小的身躯揽进怀中,又在她额心处落下浅浅的一个吻。

    喟叹一声后,付立诚闭上眼,轻轻拍抚着妻子绷紧的背,温声道:“别担心,我不碰你,不急,我们慢慢来!今天忙了一天,你肯定也累了,睡吧!”

    吉雪小脸埋在男人宽阔的怀中,额心出滚烫一片,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虽说又一次意外男人的体贴,但是不得不说,自己是吃这一套的。

    吉雪渐渐放松了身体,就着被男人抱着的姿势,缓缓的抬起小手,虚虚的、试探性的也搭在男人的紧致腰腹处。

    然后,她清晰的察觉到手心下,男人的身体紧绷了一瞬,又立马放松了下来。

    似乎...紧张的也不止自己一人。

    似乎...这个男人叫她更加满意了几分。

    黑暗中,吉雪眼底沁满了笑意,红唇勾起,在男人有些清冷的气息包裹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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