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轮机长呢,怎么停了。”磨桌气的破口大骂,这个节骨眼船坏了,这真是倒霉到家了。
“报告,变速箱的齿轮崩了,正在抢修。”陈得利急促的声音从传声筒传来。
“有没有伤到人。”
“没有,就是把机舱的外面钢板打了一个大洞,有西瓜大小。”
蒙古人看到船停了,顿时嚎叫着四面围了上来。
“各部门注意了,把所有的门窗都锁死。第一小旗上到驾驶台来,把手榴弹也搬几箱上来。”磨桌大吼着下达命令。
这条船上,分工是十分清晰的。
船长是陈志坚。轮机长负责机器,枪炮长负责六门佛郎机炮。帆索长负责桅杆、船帆操纵、桅杆顶部瞭望斗。航海长负责驾驶和领航、水文、作图等。二十几个水手分工明确。
付老六带着六个徒弟负责船首的那门红衣大炮。付老六趴在炮口窗旁边,看到一群蒙古人,从最近的一个沙洲上,把木排相连,径直向着船头这边延伸过来。
付老六满意的说道:“就是他们啦,这群倒霉孩子,自己往炮口上撞。赶紧的,装一号药包,一枚实心铅弹。”
徒弟们对装弹是早就练熟了的,每一门炮出厂前,都要进行试射,他们放炮都熟练到闭着眼睛都没问题。
虽然是第一次上阵,但是在铁甲船的保护之下,他们也不害怕。
徒弟们打开弹药箱子,把丝绸定装发射药包拿来一个塞进炮口,然后放了弹托和一枚球形实心铅弹。
弹托主要是软木制作,弹托发射时被火药气体推动会膨胀,可以封闭炮膛防止漏气,增加弹丸的射程和初速。
“嗯,好,自己排好队了,真好。”付老六眯着一只眼睛,笑着说道。
看着前面十几个木排上呈三路纵队,挤在一起,跑过来的蒙古人。简直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炮座缓缓的转动,炮口对准了这些蒙古兵。
“点火!”付老六看时机差不多了,立刻大吼。
钱晓宁熟练的把烧红的钢钎,从炭火炉子里拔出来,用尖端插进了火门。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药被点燃。弹托和铅弹冲出炮口。
以放低的炮口,使用平射的方式开火,一颗三十六磅的实心铅弹尖啸着向着一队冲过来的蒙古兵而去。
球形实心弹以超过音速的速度,迎面撞上这些密集队列冲来的士兵。
直接把碰到的士兵打成一片血雾,眨眼之间炮弹从头打到尾,十多个士兵化作漫天飞舞的碎块消失不见。没直接打中的士兵也掉进水里。
一些残肢隔了几秒,才四面落入水中。
炮弹在木排上擦了一下,木排顿时四分五裂,化作尖锐的木屑和木片四面飞散。再次伤害了落水和附近的一些士兵。
而球形实心弹却弹跳起来,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岸上的蒙古兵人群中,再次打出一条血胡同,然后再度跳起。
付老六睁大双眼,嘴里喃喃的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一共跳弹了六次,后面看不见了。”
炮弹在蒙古人群中不停的跳起,又落下。
碰见腿,则腿和身体分离。碰见躯干,则被打成碎块。
随着多次跳弹,炮弹逐渐速度变慢,不在弹跳,而是沿着地面滚动。
一个蒙古人,看到炮弹来到他的脚下,这时候速度已经很慢了。仿佛他用脚一踩就可以把它踩住。
于是他忍不住,用靴子底踩住了这个大铅球。
然而,他的靴子刚一接触铅球,一阵剧痛传来。
他眼看着自己的靴子、脚,小腿被炮弹搅成一片血雾,支离破碎。他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球形实心弹弹道末期速度,肉眼可看到急剧减慢,但是动能仍然很大,不可用肢体触摸。南北战争时曾有很多倒霉蛋,用手去触摸马上要停止的炮弹,结果胳膊被搅碎。)
蒙古人傻了,这震耳欲聋的炮响,是多么的熟悉,大同城墙上,就有这玩意,这是红衣大炮。
朵颜和哈喇沁靠近长城,他们见识过红衣大炮。知道这玩意是啥。
眼看着一颗炮弹,五十多人就伤亡了,吓得魂飞魄撒。
付老六自言自语的说道:“真像老爷说的那样,跳弹打密集的步兵阵型非常的好用。一炮一个血胡同。”
冷兵器时代都是步兵密集组阵,军阵人挨人,肩并肩,后面几十排,甚至上百排。
目的就是把士兵固定在军阵中,发挥整体战力,同时防止前面接敌的士兵逃跑。每个人都被固定在一个战斗位置,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向前格斗求生。
历史上,这种密集的军阵,就是被前装滑膛炮的球形实心弹给打崩的。
这种球形弹在坚硬的土地上最容易跳弹,给密集的步兵带来巨大的伤害。所以滑膛枪时代的步兵,被球形弹硬生生逼的,改成了三列横队了。
这样既可以三段交替射击,保持活力连续性和密度,同时也尽最大可能降低实心弹的伤害,即使战线被炮弹击中,最多也就打死三个士兵了事。
此时,趁着船不动了,好多蒙古人划着木排,四面靠了上来。
紧接着,两舷的六门佛郎机炮开火了。
佛郎机炮装填的是丝绸定装霰弹。拿起一个写着霰弹的子铳,直接塞进炮腹部就行。
丝绸不便宜,即使最差质量的丝绸也是昂贵的衣料。
但是杨凡的弹药,都是用丝绸包裹的。就是因为丝绸可以完全燃烧,基本没有残留,不像用纸包装,打不了太多就得清理炮膛和枪膛。
面对小娘皮在成本上提出的疑问,杨凡回答说,战场上战机瞬息万变,可能决定战斗胜负的就在你能否多开一次火。所以,武器的性价比,不是第一要考虑的要素。
这些霰弹的弹丸都是废旧的生锈小滚珠,这些滚珠都是从收废品站收来的。基本没什么成本。要是在大明生产钢珠,能把杨凡搞破产。
因为子弹都是钢珠,因而穿透力极强。
可以轻易洞穿这个时代的铁甲。即使是建奴的三重甲胄也挡不住。何况这些只有皮袍子的牧民征召兵。
轰!轰!轰!
船的两舷顿时被烟雾覆盖,火光和烟雾从炮口喷出。
炮口对准了哪个木排,哪个木排上的人就会被一扫而空。
佛郎机炮射速很高,因为它用的是定装的子铳,只要把打完的子铳用提手提下来,换上新的子铳就可以继续发射。
佛朗机炮使用预先装好弹药的子炮作为发射单位,子炮内的火药是定量的,不会装载过量或过少。
这艘船上每门炮,都会配子炮数十个。其中有多个弹种,既有实心球形弹,也有霰弹。
发射前可以根据需要选择。
当佛朗机炮发射过后,炮手可以在二十秒内取下发射过的子炮,换上新子炮。
训练有素的炮手,一分钟可以发射两到三次,所以其发射速度远高于前装火炮。几乎可以和火绳枪比肩。
佛朗机炮的尾部的结构,是敞开式的炮腹,炮膛的前后相联通。
空气流通迅速,所以其散热很快。
这使得佛朗机炮持续多次射击时不用担心炮管过热,引起子炮内的火药自燃。
同时佛朗机炮的子铳,承担了火药爆炸后产生的大部分强压。所以其炮腹和炮管的寿命很长。而子炮损坏后能很容易更换,不会影响火炮的射击性能。
这是一种非常优良的武器,唯一的缺点就是密封不好,漏气严重,导致射程和精度都受到了很大影响。
其实佛郎机炮才是最适合这种内河航船的武器。
重量轻,射速高,使用方便。
内河航船都比较小,一般也没有太强的装甲和木板,佛郎机炮威力足够了。
用霰弹杀伤人员,用实心弹打船的水线一下,足够击毁敌船了。
周围的木筏,一个接着一个被打翻在水里。
被佛郎机炮霰弹,密集的扇形杀伤面扫过,没有人能幸免。盾牌和铁甲全部没有任何作用。
所有的尸体不是支离破碎就是千疮百孔。周围的河水都是一片片的浮尸,河面都被染红了。
押花在后面的高处观察战场,他看的目訾欲裂。
伤亡太大了,刚开战,一个百人队就没了。
“不要停下,冲上去,他们装填需要时间。不要给他们装填的时间。”押花大吼道。
牛角号吹起,本来有些后退的蒙古兵再度鼓起勇气。
这些朵颜的战士,经常和蓟镇的边军冲突,对火器也算了解。顿时不顾死伤的在度撑着木筏四面围了上来。
火炮果然没有再响起来,毕竟就是换子铳也需要时间的。
然而,射击口里边又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两舷各有两个小旗的燧发枪开火了。
这么近的距离,命中率急剧上升。
几乎每一次排枪,都会打倒十几个人。
“组织神射手,对着炮窗射,压制火枪手”押花下达命令。
两岸立刻组织了几十个射雕手。
放下骑兵角弓,拿起大步弓,用雕翎箭瞄准炮窗,开始射击。
嗖!一支重箭呼啸着飞进了炮窗,把一个水手露出半个的脑袋直接穿透。巨大的动能,把他向后抛飞,直接摔在了甲板上。
陈曦等人还想抢救,可眼见着就不行了,扭动了几下就断气了。
所有的炮手,赶紧低头。
炮窗本来不算大,也就五十厘米见方,但是在这些射雕手面前,他们隔着一百多米还是可以给里边露出部分身体的水手造成威胁。
眼见,舷侧的炮窗被压制,蒙古人再度围了上来。
磨桌大喊,“扔手榴弹,炸死这些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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