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西戎人

    陈修远原本也没想过要否认或隐瞒。

    陈翎又不傻。

    全天下都知晓敬平王府背靠万州郡,家底殷实,府库充裕。

    陈翎心底也清楚得很。

    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反倒不坦荡。

    万州是敬平王府的封地,是燕韩最富庶的州郡,没有争议。

    所以不遮掩,也没什么好遮掩。

    陈修远环臂,看向陈翎,“今年倒春寒,开春的时候,态州和丰州两处都遭了很重的雪灾,雪水浸泡了不少粮食,都返潮生霉了,这两地的粮食短缺其实从二月就开始了。态州和丰州惯来都依附万州,现眼下国库吃紧,所有的救济粮便都是从万州府的府库里出的,没有再上呈至户部和国库,缺口都由万州的府库吃掉了。”

    陈翎知晓他没说谎。

    早前的折子她看过,知晓此事,但也意外,“这两处的粮食缺口这么大?”

    陈修远颔首,如实道,“这场倒春寒如只是浸泡了粮食倒还好些,但还耽误了春耕。春耕一耽误,今年的秋收恐怕就会受影响。可以预见,态州和丰州今年的秋粮不会像往年一样富足。这两州原本就是产粮大户,春耕一受影响,秋收便大打折扣,可以供给到别处粮食减少不说,还要预留这两州秋日的救济粮,不是个小数目。所以,眼下万州银子有,但粮不多。”

    陈翎知晓这种事,陈修远不会儿戏,又问,“万州没有存粮吗?”

    陈修远看她,“万州是粮仓,但也是天子背靠的根基。眼下谭王之乱尚未结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西边的西戎和北边的巴尔也随时会有异动,万州的屯粮就是军中安定所在。万州是在替天子守粮仓,这些存粮不能动。即便要动,也不是动在阜阳……”

    陈修远所幸言明,“陛下应当清楚,阜阳郡已经乱了,粮价上涨、粮食短缺已是定局,就算陛下是天子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是,阜阳郡原本便遭了水灾,粮食吃紧,但眼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谭王身上,阜阳郡的粮食短缺,也只会记在谭王头上,不会记在天子头上。陛下想在阜阳郡做的不过锦上添花之事,却远非雪中送炭这样的重要时候。万州是天子的底线,万州的粮仓轻易不能动。如果陛下一定要动,微臣也能拿,但往后若是再生事端,万州就再无存粮可以顶上,陛下想让国中看到谭王之乱安稳平定,有很多方式,未必要这种……”

    陈修远心中很清楚,陈翎有紫衣卫傍身,不需要他跟来撑底气。

    万州有驻军,驻军有将领,他又上不了战场,陈翎让他随驾,是要从他手中要到想要的东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万州的,就是天子的。

    陈翎早前没要,不代表日后不要。

    敬平王府反正都要给,那不如在最需要的时候给,大方,好看,不落人口舌。

    只是都需花在刀刃上。

    尤其是粮食。

    陈修远自觉已经说得清楚,银子有,粮食没有。

    陈翎看了看他,‘为难’道,“也是……那朕不让你出粮食了,你就出银子吧。”

    这么快松口……

    忽得,陈修远顿住,倏然反应过来——陈翎原本就是想从他这里要银子的?

    但绕了一个大圈,耐着性子听他说了一大堆话,就让他自己痛快把银子掏了?!

    陈修远:!¥……aa

    又被下套了!

    陈翎继续低头看着手中折子,“原本你掏银子,让户部筹粮就是,但眼下战事起,各个州郡都有自己的心思,加上粮价哄抬,怕是一时间筹集不上来。朕在想,万州的存粮不能动,丁州应当是有存粮吧?”

    陈修远:“……”

    陈翎抬头看他,“从太爷爷那辈起,丁州就跟随万州,敬平王府说一,丁州就一,敬平王府说二,丁州就二,若是你去收粮,丁州定然会给你颜面,早早就把粮食准备好,还不会趁乱哄抬物价。朕越想越是这回道理,要不,你替朕走一趟丁州收粮?”

    陈修远嘴角抽了抽,这如意算盘打的!

    他出兵出钱还要出力出脸去买粮!

    她打从一开始,就瞄着丁州呢,她才是狐狸!

    陈修远揶揄,“陛下真懂物尽其用!”

    陈翎知晓他是气糊涂了,所幸多看了眼前的‘物’一眼,继续道,“丁州在怀城以西,你届时同边盈一道去。朕会让边盈带人切换怀城的粮草运输,如今谭进退到了怀城,放弃了结城等地,怀城一处很难供给这么多驻军,劫他的粮草押运道时,动静越大越好,造势让所有人都知晓,然后,你再去丁州收粮,一样的,怎么招摇怎么来~”

    陈修远看向陈翎,想起早前沈辞让他攻打怀城,说怀城是交通枢纽,也是谭进可攻可守的壁垒。

    眼下看真是。

    一见势不对,谭进老贼便龟缩到怀城中防守,是看准了怀城这处地方安稳。

    听完陈翎说完,陈修远叹道,“谭进老谋深算,他既然要谋逆,一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那粮草肯定充盈。曲边盈未必就能掐断他的粮食运输通道,他的运输通道肯定并非一处。而且,就算通道阻断了,城中也不见得没有屯粮,以谭进的小心谨慎,不说一年半载,几个月的存粮定然是有的,陛下做这些事有些无畏。”

    陈翎轻声道,“他的存粮有多少,对朕来说也不重要,朕也不是真要切断他的粮草运线路,朕要的是风声,是议论,是生疑,让所有人都觉得怀城城中粮草不够了,人心惶惶,军心晃晃,再让边盈去劫粮,多劫两回,让人觉得怀城粮草不够了,运输粮道还被劫了。这个时候,你再去丁州收粮,将粮食收走,造成周围哄抢粮食的错觉。那即便谭进的粮草够,朕都要旁人觉得他不够。这些人跟着他,是因为他有威望,那朕就让他威望扫地,粮食只是其一,还会有旁的,旁人会慢慢不信任他,堡垒都是从内部攻克的,着急做什么?”

    陈修远看她的目光中都是惊讶,越发有些看不透她的心思,忽得,又似想起什么一般,“你让人将谭光思大模大样送回去,就是让人看到,你手中有专门针对他的紫衣卫,还有大批驻军,然后又让人以为他断粮,所有的风声凑在一起,谭进百口莫辩!然后再让我去丁州买粮,是让旁人知晓敬平王府是坚定维护天子的,态州,丰州,平南,万州,甚至丁州,这些阜阳郡周遭的州郡,包括他自己的潭洲,都与他为敌,他手下的驻军和盟友必然会慌,啧啧,陈翎,好算计啊~”

    陈翎看他,冷声道,“不然,你觉得朕留谭光思一条命做什么?”

    陈修远看她,别有意味道,“陈翎,你不要被沈辞冲昏头脑了,自古以来,天子宠臣有几个有好下场?”

    陈翎看他,“你不是也是吗?敬平王何时不是天子宠臣了?”

    陈修远靠近,“陛下,那你务必坐稳皇位了,若江山易主,敬平王府未必甘愿做天子宠臣。”

    四目相视,陈修远笑道,“我玩笑话,陛下不会当真了吧?”

    陈翎也笑,“怎么会?如果朕都坐不稳这皇位,那谁都坐不稳,朕没开玩笑~”

    陈翎言罢,陈修远嘴角微微勾了勾。

    两人都笑了起来。

    陈翎又道,“对了,去丁州收粮的时候,朕给你一个人,你带着他一道去,让他去做收粮的具体事宜。”

    “哟~谁?”陈修远好奇,“曹之都?还是霍连渠?褚平舆?还是安允白?”

    陈翎摇头,淡声道,“都不是,是范玉。”

    范玉?

    这个名字陈修远隐约有些印象,但是对不上号,朝中官员这么多,他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挖出来的一个名字。

    陈翎道,“范玉在结城做城守,谭进弃了结城和聘陶,退守怀城,慌乱中,范玉由下面的护着,捡了一条命,路上应当还要将养一段时间,你带上他一道去,朕就不单独见他了。”

    陈翎说完,陈修远忽然想起“范玉”这个名字来,“我想起来了,范玉是那年直言进谏而后开罪了先帝的探花郎吧?”

    “正是他。”

    “我记得你救过他,但是没有用他,他眼下在结城做城守?”

    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

    陈翎点头,“一个人再厉害,若是不懂得审时度势,用合适的言辞和方法,去到哪里都会带去麻烦。尤其是朝中,六部两寺,还有各地官员都要打交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所以即便是探花郎,有的人能用,有的人也不能用,他以前就不能用。”

    陈修远好奇,“那这次呢?他没有投靠谭进便可用了?”

    陈翎笑,“是。他这是忠君,朕自然要让人看到,他做的是对的,尤其是眼下这种事情,朕为什么不用他?但用,也不用的用法,京中有不少高位闲职,可以养人;但这次朝阳郡水患,流民大量涌到结城,他先到是调动驻军,又将流民分批安排入城,没有滋生动乱,朕起初不知晓是他,后来是听沈辞说起,他这几年在结城一步步做起,想来是磨砺了性子,沉熟稳重也知晓迂回了,所以朕想试试看,他能否堪大任,你带着他去收粮,好好替朕看看。”

    陈修远叹道,“果真是天子,步步都在考量,连逃命都在看人。”

    “是啊,谁让朕是天子呢?”陈翎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方才看的奏折递给他。

    陈修远迟疑接过,一面看,一面听陈翎说道,“户部缺员外郎,朕看过范玉的文章,提到户部改革的一段让朕印象深刻。收粮一事原本就是户部的基本功,朕想看看他处理这些事情有几斤几两……”

    陈修远应道,“好。”

    她是适合做天子,什么事情都能窜到一处……

    他将折子还给陈翎,陈翎接过,又道,“等收粮之后,你让范玉做负责押运粮食的主事,然边盈送他一道。朕还有旁的事让你做。”

    陈修远皱眉,“听起来不像好事?”

    陈翎看了他一眼,“许清和在来南顺的路上。”

    噗,陈修远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

    许清和就是许骄,清和是许骄的字。他早前才猜到许骄在替陈翎做战马购买之事,许骄这个时候来,应是陈翎和南顺还有旁的交易在。而且一定也是大宗交易,所以许骄才会亲自来。

    陈修远心如明镜,却没有戳破,“眼下阜阳郡还在混乱之中,恐怕不是时候?”

    “南顺到燕韩要经过苍月,许骄眼下应当还在南顺去往苍月的路上,你届时替朕去边关接他,再一路送至京中。等你们到京中,朕也差不多回京了。许骄眼下已是许相,天子之下第一人,你去接,朕放心。”

    陈修远‘诚恳’道,“陛下手下人才济济……”

    陈修远放弃,开门见山,“许骄那张嘴不好应付,换鸿胪寺的人吧。”

    陈翎笑,“所以才要你去,唤了旁人,许骄这么聪明,燕韩的底不被他摸得清清楚楚?朕还有什么底牌同她谈?”

    陈修远恼火。

    马车缓缓停下,陈修远下马车透气,刚行至一侧,忽然见曲边盈拔刀,手起刀落,见她将树上落下的蛇斩成了两半。

    陈修远脸色一白,“刀剑无眼,曲统领小心些。”

    曲边盈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是,刀剑无眼,敬平王记得离远些。”

    陈修远笑,“多谢提醒。”

    看着曲边盈收刀,离开,陈修远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中再次感叹。

    这些女人!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不能消停……

    陈修远下了马车,陈翎从袖间掏出那枚草编的蚱蜢。

    晨间的时候,他的衣裳落在床榻旁,她伸手去捡的时候,袖间落下的。

    他早前让阿念给她,应当是以为诀别馈赠。

    她当时真的怕……

    想起今日晨间,陈翎又不由脸红。

    这根木头,当不是还没想通吧?

    若是没想通,真回立城也好……

    沈辞替阿念擦头。

    才给他洗了澡,阿念乖乖等着他擦头。

    阿念很听话,他身上有伤不能沾水,阿念便自己在浴桶里玩水,没有泼到他身上。但有他陪着,阿念玩得很开心。

    替阿念擦头的时候,阿念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忽然道,“沈叔叔,我忘了!父皇给我布置了功课,睡前要背诵《五目记》!父皇不在的时候,要背诵完,父皇会检查~”

    沈辞看了看一侧的铜壶滴漏,“眼下夜深了,殿下当睡了,明日再背吧。”

    阿念眼前一亮,但又忽得嘟嘴,“不行,答应了父皇的,以前都是晚上背书,不能到第二天早上~”

    只是说完,又不由伸手打起了呵欠。

    方才洗澡的时候太过兴奋,闹腾了很久,老老实实在这里擦头又做不了别的,所以困意浮了上来,方才说要背诵《五目记》的时候,眼皮子就开始在打架了,更勿说听沈辞说了句先睡,明日再背。

    沈辞看着他一幅昏昏欲睡,又惦记着背书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

    正好头擦干了,“来,我抱。”

    阿念自觉趴在他肩上,他抱起阿念从耳房回屋中,一面道,“陛下以前都让殿下晚上背书,是因为陛下晨间要早朝,陛下起的时候,殿下还未起,然后陛下一整日都在忙碌,要至夜里才有时间同殿下一处,听殿下背书。其实晨间背书最好,殿下睡吧,明日晨间我同殿下一起。”

    “真的吗?”糯米丸子揽紧他。

    “嗯。”他轻嗯一声。

    正好行至床榻前,沈辞放下他。

    其实阿念已经困得不行,眼皮都仿佛睁不开了,但是还不想睡,一面打着呵欠,一面说,“沈叔叔,你可以给我说说边关的故事吗?”

    沈辞记得早前从结城出来的一路,阿念都想听边关的故事,他是同阿念说起过,等安稳了就同他讲立城边关的事。

    眼下,已经算是安稳了。

    沈辞温和笑道,“好啊,想听边关的什么故事?”

    阿念再次打了一个呵欠,轻声道,“什么都想听。”

    沈辞忍不住笑,“那好,我们说兔子的故事。”

    “兔子?”阿念睁大了眼睛看他,但眼睛中都是困意,应当是撑不了太久就会困的。

    沈辞点头,“对,就是兔子,在边关会抓野兔吃,抓兔子是件很有趣,也不容易的事,所以每次驻军来了新兵,都会让他们去兔子。”

    “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上线。

    沈辞看着他,眸间似是回到了立城边关,轻声道,“以为野兔跑得很快,要抓到野兔就要身手快,熟悉地形,善于观察,反复训练,所以新兵来的时候,会让他们抓野兔。”

    “好有趣,我也想抓……”

    沈辞见他最后一句已经没怎么张嘴了,是困极了,沈辞应道,“好,日后有机会,我陪殿下抓野兔。”

    阿念果真笑了,“说好的……抓野兔。”

    他也笑,“嗯,说好的,一起抓野兔。”

    阿念闭眼睛了,喃喃道,“沈叔叔,你一直都在好不好?”

    他耳边有碎法在,睡着不舒服,沈辞替他绾了绾耳发,便离他很近,“我会留很久。”

    他陪他们母子的时间太少,他怎么看阿念都看不够。

    很快,眼前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他知晓阿念睡熟了。

    早前,却从未离这样近看过他,心中也蛊惑,良久,才俯身,吻上他额头,“阿念,爹回来了。”

    阿念是睡熟了,却下意识伸手揽住他,不松手。

    沈辞不得不陪着他一道睡下,睡熟的阿念往他怀中钻。

    他抱着阿念,稍许,阿念才终于老实了。

    沈辞牵起薄丝被盖上,七八月的天也怕夜间寒凉。

    阿念睡熟,他才开始想阿翎的事。

    陈翎让他留在聊城照看阿念,是因为他的伤,但谭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是那么好对付,也就不是谭进了。

    谭进和谭光思不同,当时谭光思是为了历练来过立城边关,但那是历练。

    可谭进的父亲早前追随过晋帝,在北部与巴尔厮杀,浴血奋战。

    后来晋帝过世,谭进同他父亲一道驻守北边,抵御巴尔铁骑。

    那是真正带兵打过仗的枭雄,谭进一门功绩,否则,也不会被陈翎的祖父追封了异姓王,后来谭进承袭了王位。

    谭进不好对付,所以觉察是潭洲驻军,他路上根本不敢停就往怀城去。

    如今有紫衣卫,也有旁的驻军在,他不应当担心她。

    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动朕的人,问过朕了吗?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总是护着的陈翎,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君王。

    她就羽翼丰满。

    他应当信她。

    沈辞阖眸,想起今日晨间幕幕,喉间不由轻咽。

    她是特意的……

    翌日起来,用过早饭,阿念果然开始背《五目记》。

    《五目记》是一本很生涩拗口的书,很难背,阿念背得很快。

    沈辞不由想,他真是陈翎亲生的。

    也只有陈翎当年才能这么快背下《五目记》,但阿念要年幼很多,继承了陈翎的天赋……

    他惊呆。

    “沈叔叔,我背好了!”阿念兴奋。

    沈辞懵懵点,“那要不再背一段?”

    “好!”阿念又让他教读。

    阿念才三岁,识的字不多,加上《五目记》生涩,他读不出来,只能旁人教。

    沈辞很有耐性,也会逐词逐句说与他听。

    阿念又很快背完,沈辞不由感叹,“你父皇念书也很好,很努力,你同她很像。”

    阿念笑眯眯看他,“沈叔叔,你会背吗?”

    沈辞:“……”

    嗯,戳脊梁骨这一点,也同陈翎像,尤其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

    由于阿念背得很快,很快就超额完成了明日的任务,沈辞决定不让他再背了。

    小孩子,玩玩旁的也好。

    阿念笑道,“沈叔叔,你可以教我骑马吗?”

    “好啊。”沈辞半蹲下,“等过些时候,殿下长大一些,我送殿下一匹矮脚马,殿下可以练习先骑矮脚马。”

    “好~”阿念特别高兴。

    因为父皇总说骑马太危险,他太小,但沈叔叔这处要大胆得多。

    沈辞眼见阿念高兴,又道,“殿下,这两个月跟着末将一道,从扎马步开始练习,坚持练习,强健体魄,锻炼耐力和训练力量。殿下,不会每时每刻都有人保护殿下,殿下是男子汉,有些基本的东西要会,也要学会自保~”

    阿念点头,“我知道的!我会练习匕首的,我还想学刀剑!”

    沈辞笑,“等殿下会扎马步了,末将教殿下用刀剑。”

    阿念欢喜。

    不远处,启善同池宏鹰一处远远看着,陛下让沈将军照顾太子倒是对的,太子听沈将军的话……

    接连五六日,陈翎一直在路上,前方的战报和奏折日日呈到她这里,她近乎没有空闲的时间,只有在歇息的时候,会想起他们父子。

    而聊城处,胡大夫每日都给沈辞换药,沈辞慢慢好转,胡大夫也叹道,将军底子好,恢复得很快。

    沈辞同胡大夫说起,稍后会去平南郡。

    胡大夫笑道,将军去何处老邱就去何处,等将军的伤先养好。

    沈辞应好。

    听胡大夫的意思,将军的伤好转中,应当可以上路了,池宏鹰拿了地图来见沈辞,“将军,去平南郡有两条主路,将军看走哪条?”

    陛下让诸事沈将军拿主意,这些事自然是要问过沈将军。

    沈辞看着手中的地形图,目光却在线路上的某个城池处顿住,曲城?

    池宏鹰见他目光停在曲城上,便道,“哦,将军有所不知,眼下是七八月,周遭滑坡泥石流最多的时候,曲城这处山林少,虽然会绕行三四日,但是安稳,兴许会被这条路更近。”

    沈辞想的是陈翎早前那句,曲城到底有什么?

    曲城是座小城,他们眼下有两三千人,是安稳的,可以借道曲城。

    沈辞敲定,“走曲城。”

    “是!”池宏鹰拱手。

    池宏鹰刚离开,小五气喘吁吁跑来沈辞跟前,沈辞是见他虽然气喘吁吁,但整个人的高兴都写在脸上。

    沈辞仿佛猜到了些什么,果真听小五道,“将军,薛大哥带韩将军,郭将军回来了!”

    韩关,郭子晓?

    沈辞喜出望外,也想起他们两人是同方嬷嬷一处……

    沈辞正想问起小五,有没有见到方嬷嬷与他们一道,便见方嬷嬷颤抖着出现在阿念面前,“殿下~”

    阿念本在扎马步,在见到方嬷嬷的一瞬间便破防了,“方嬷嬷!”

    阿念想都没想,便扑了上去。

    启善叹了声气,总算,方嬷嬷来了……

    眼下方嬷嬷和阿念在一处,沈辞知晓方嬷嬷待阿念亲厚,便也没打断。

    倒是一侧的韩关、郭子晓和薛超三人有些沉默。

    这三人,他再熟悉不过。

    沈辞上前,“路上出了什么事?”

    韩关和郭子晓就是嘴碎了些,但是做事有分寸,这么久了才到聊城,不像是他们二人的作风,应当沿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才耽误了。

    韩关和郭子晓为难四目相视,而后,是韩关开口,“将军,我们路上遇到了西戎人,还不少……”

    西戎人?沈辞诧异。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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