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做到,力量是一种筹码,是一种交换价值。”

    泽林刚开始还以为是梅法拉,也只有她会无聊的做这些事情,但随后,狩魔猎人意识到,这不是梅法拉,泽林熟悉梅法拉的声音,那种成熟而又妩媚的音调与她的话语一样具有诱惑感。但这个声音不同,这个声音里没有魔力,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你身边和你闲聊,没有那恐怖的吸引力,却也很难让人提起警惕心。

    “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我相信人与人之间应该互相帮助。当你缺少钱财无法渡过难关时,向其他人借取,便可令自己的生活得以延续下去。很可惜,有些人找不到足以借给他们与运气赌博的筹码,所以这时候,会有好心人出现,对他们伸出援手,令他们得以扭转自己的命运,改变既定的失败,而代价,仅仅是一点小小的承诺,一点微不足道的回报,一段证明你接受过帮助,在契约上签字的墨水而已。”

    寒风呼啸。

    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飞驰而过。

    “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相信人们应该互相帮助在,我帮助你了,你便会帮助我的普通人,我的叫刚特·欧迪姆,也有人称呼我会镜子大师。”

    “你在哪?”

    “你看不到我,但我看得到你,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以面对面的方式进行交谈,这有利于我们之间的信任,但时间紧急,我只能以这种方式与你取得联络。”

    “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急需帮助的人,一个在黑夜可怜而又无助的人。因为我深信,当我帮助你后,你也会选择帮助我。我以助人为乐。”

    夜已经深了,森林变得空旷,这是个好兆头,这意味着他们快要走出威伦的边境林地。这片茂密的林地藏满了各种各样的怪物,狩魔猎人的眼角可以看到那在沼泽地闪过的身影,那在月光下奔跑的影子,那是水鬼,那是沼泽巫婆。他能听到树枝间摩挲的沙沙声,那不是风,那是魔刺藤绞杀猎物的声响。

    “仅仅如此?”

    “没错,我可以帮你,那些狂猎还没有离开,他们仍在沙漠之地游荡,在无人的地方密谋着,在偏离人烟的地方驰骋着,抓住这个机会,狩魔猎人,这是你最后的,最佳的机会。我可以将更加强大的力量借给你,你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你的朋友救回来,还能现在就保证车厢里那个濒死的女人活下去,她快要死了。”

    “你是一名法师?我没有听说过你。”

    “你不可能听过世上所有法师的名字,我告诉了你,我的目的,我帮助你,然后希望某一天,你会来帮助我。”

    泽林沉默了一会,道路两旁树木的黑影迅速后退,宛如一道黑幕。

    “不。”

    “……这是你的选择?”

    “我很抱歉,刚特·欧迪姆。也许你的确是想要帮助我,但你知道吗?只有那些最狡猾的推销员,才会在一个人刚刚遇到麻烦的时候,忽然出来推销自己的贷款基金,只有最贪婪的放贷人,才会将放贷的目标放在赌场旁。很不幸,这两种人都会摆出一副为你好、为你考虑的模样,他们的舌头就像蜂蜜做成的,但里面却混合着毒药。我不会接受你的帮助,我希望得到力量,可我已经见识过太多因为盲目寻求力量带来的悲剧。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于经历与冒险,而非某些人的施舍。对于你的提议,我必须拒绝。”

    泽林的耳边只剩下风声。

    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丝力量来自于何处,更知道自己为得到它们付出了什么,而它们又能为自己带来什么。这是属于他的那一份力量,不会离开他,不会背叛他,他知道该如何使用,那都是他经历不知道多少场战斗摸索出的经验。

    声音消失了,就像它出现时那么突然。

    这时,泽林又听到了皮裤摩擦木板的声音,这一次,他知道声音来自于什么地方。格奈娅跨过马车厢前面的围栏,坐到狩魔猎人身边的位置上。维吉尼亚将自己的绒毛大衣当做毛毯铺在身上,躺在仍然昏睡的叶奈法身边,再次沉沉睡去。

    “你的脸色不太好?”龙裔将耷拉在左眼前的发梢撩到耳后。“想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一点小事情而已。”

    “虽然那只精灵有时说的话听起来很夸张,但有时候她说的很有道理,比如越重要的事情,在你的口越微不足道。”格奈娅微微一笑“到底是什么,难道已经重要到不能和我说了吗?”

    “不,当然不,只是……”泽林露出了纠结的神色。“我可能遇到了一个蹩脚的推销员吧。”

    “什么?”

    “确切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泽林将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大致描述给格奈娅。

    “一个奇怪的声音?”龙裔警惕的望向四周。“我们被跟踪了吗?”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在我过去贫穷的时候,我还遇到过一个法师,他提出一笔不菲的报酬,来换取青草试炼的配方,我拒绝了他。我走过了好几座城市,每次都能遇到他。他说,他正在写一份狩魔猎人行为方式的研究报告。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最后他告诉我,他变成了一只猫,因为猫不管到什么地方去都不会惹上尖叫,说不定还会有好心的小姐送给他几片熏鱼,你永远不知道这些法师会做什么,以及他们会无聊到什么程度。”

    泽林对于格奈娅的担心不以为然,可以确定,刚特·欧迪姆这个名字绝对不是本名,也许等泽林抵达仙尼德岛后,就能知道在这附近还有哪座法师的魔法塔。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泽林撇了眼在后面睡觉的维吉尼亚。“是关于泰姆瑞尔的事情?”

    “呃,是啊。没错,关于泰姆瑞尔的一些事情。”格奈娅哈哈笑了起来。“你知道的,在回到天际前,我曾在赛洛迪尔居住过很长时间,本来我还考虑过,究竟是回天际生活还是到落锤去闯荡一番,结果图留斯的埋伏让我没得选。维吉尼亚是赛洛迪尔人,我们聊了聊在帝都生活时的见闻。”

    “是吗?”

    “哈!还能有什么。”格奈娅揉了揉自己的脸,长长的吁出口气“看好前面的路,要是你感觉很累,就先把马车交给我吧。虽然我没驾驶过马车,但在天际的时候,我经常坐马车在九大领地之间旅行,不用担心我会把马车赶进山沟里去。从那场战斗结束到现在,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

    虽然泽林并不感觉疲倦,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在格奈娅的坚持下,他还是先把马车停下来,把缰绳交给她,到后面的马车箱去闭眼坐着休息一会。

    马车在森林里行驶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地平线上绽发出晨光时,道路两旁的树木才少了许多,他们进入了靠近西达里斯半岛的平原地区,苟斯·威伦正是在威伦与西达里斯的交界处。风从陆地向大海吹去,云层向草原远方的朝阳飞去,去苟斯·威伦的路浸在固执的仍不肯褪去的阴影。道路两旁变化的景色提醒着他们,这里已经不再是威伦地区,阴森可怖的森林逐渐被农庄与村落取代,灌木丛的野兽与孽鬼变成了羊群的白影,如一片片在地上移动的白云。

    当天下午,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停靠在苟斯·威伦城门旁的检查站边。

    “生病的人?不行,绝对不行。”一名被雇佣的检查官说道。他咬着卷烟,蹲下身在火盆上取火。阴暗的哨站木房内,他深吸了口气,明亮起来的火星照亮了他的大半张脸。“我和我的朋友被雇佣到这里来检查行人,就是为了防止有任何生病的人进入这座城市,这座城市里的混乱已经够多了,我们不需要再来几个传染病人。”

    “她不是传染病,她需要医生,高烧,可能还有伤口感染。女术士玛尔蒂还在这座城市里吗?”

    “这座城市里有很多女术士。”检查士兵呼出口气,泽林微微皱起眉头,格奈娅则是直接走了出去,她讨厌烟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我负责的是不能让任何有问题的人进入城市,不管是想打听什么不该知道的消息,还是传染病人,或者想要闹事的传教士与农夫,你要是认识什么女术士,你就去自己找她,让她出来见你,别想着让我去,我可不敢打扰她们。你和她们见面后还会离开,我离开就要丢掉这份工作了。你可以进去,但病人必须留在城外。”

    泽林搓了搓手指,他可以确定这不是传染病,所以他打算用更干脆的方式说服面前的士兵把路障移开。

    “你不需要这样做,狩魔猎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边,泽林顺着声音望向城门口。一头红发的玛尔蒂正挎着一个医疗箱,似乎正要离开。女术士露出惊讶的神色“你居然会到苟斯·威伦来?天哪,你是来特意找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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