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小马!快!”

    希里策马狂奔。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她本应该回到自己的世界,回到凯尔莫汗去。她的计划本应该是这样,自己上去吸引出狂猎的埋伏,然后激怒它们,趁着导航员对自己施放法术的时候,由独角兽来冲破封闭结界,然后她会带着杰洛特进行穿越,直接抵达凯尔莫汗。

    至少在几分钟前,她的计划万无一失。

    但现在,她正在一片阴暗的苍穹下奔跑,凯尔派发出疲倦的鼻息,不停的喘着粗气,独角兽紧跟在她身旁,额角散发的微光成了唯一指引她前进的标志。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里绝对不是凯尔莫汗,更不是她的世界。地面松软而粘稠,一个又一个泡沫生长在地面上,在马蹄下如大型鱼类的膀胱一样碎裂开来,软绵绵的感觉令人恶心。附近的地面是暗红色的,而树木——如果那真的是树木的话——是一条条血红色的枝干拼合而成,宛如地面上生长出的尖锐刀锋,直指云霄,又像是干枯的荆棘丛,覆盖上了一层危险的晶体。她不知道这世界发生了什么,但她绝对不愿意和能生活在这种地方的生物见面。

    泡沫的爆裂声接连不断,更多的爆裂声和马蹄声,证明着身后的追击者并没有放弃。

    deargruadhri。红色骑兵。

    如果用精灵语进行翻译,就应该是这样。但希里知道,这些魔法骑士原本的职责应该是在宫殿保卫艾恩·艾尔的国王,或者和贤者一起去对付可能威胁到艾恩·艾尔生存的敌人,而不是成为艾瑞汀的狂猎。

    面前的空间忽然裂开了,希里猛地拽动缰绳,狠狠的踢了马匹的侧身,凯尔派收紧了几乎是紧绷到极限的肌肉,它一跃跳过倒在面前,像是巨大肉块一样的障碍物,转向另一边,躲过头顶抛过来的套马索。她几乎是转了个九十度的角,跑向另一边,而身后的两支追兵汇合后,同样跃马跳过障碍,迅速向她追过来。

    她知道,追击者们还会继续尾随。他们会一直追,直到自己的马匹喷出重重的鼻息,直到步履蹒跚累倒在地口吐白沫。只有到那时他们才会停止对她的追击,然后大声咒骂、威胁。或者说,换一匹马,然后继续追上来,直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停下。一年了,几乎是快一年的时间了,这些狂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停歇,什么叫放弃。

    很快,希里便意识到,为什么红骑士会选择在那个地方堵截自己。她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前面出现了一片翻滚着白色泡沫的海洋,这条路的尽头是断崖,而她的身后,红骑士们已经追了上来,堵住了去路。

    “别停下,星目!”

    “我知道!”

    她没有停下,凯尔派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某种封锁出现了,是红骑士的咒语。但距离足够远,希里紧紧地贴在她的脖子上,尽可能地减小空气阻力。她闭上眼睛,脑海再次出现了熟悉的空虚感,但独角兽是对的,她不能停下,她必须继续前进。

    她的思维碰到了某种阻隔,随后,她用力推开了。

    悬崖尽头,凯尔派跳了起来。

    马蹄狠狠地撞击着坚固的岩石,声响和希里颤抖打战的牙齿发出的断奏相呼应着。

    暴风雨瞬间将希里淋透了,空气混杂着海水的咸湿气味,希里抹了把脸,抹掉眼角的雨水,但新的雨水很快又填充上了位置。雨水从希里的领口直冲而入,她的每一寸皮肤都湿透了,寒意刺骨,但却浇灭不了心里的喜悦。

    “我成功了,小马!他们这一次没能拦住我!”

    “别大意,星目,它们只是没能来得及完成完整的魔法。”独角兽的光芒在雨雾若隐若现。“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地。”

    希里跟随着独角兽跑进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这像是一处海岸边的山洞,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岩石洞穴,而是一具大型野兽脑袋残骸。残骸的部分被埋在了泥土和砂砾。雨水冲刷着惨白的头骨,从眼眶的缝隙流淌出来,顺着如岩石般坚硬的牙齿低尖滴落。海鸥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与噼里啪啦的雨声混杂在一起,但却显得格外和谐悦耳。

    “我知道,虽然我的世界里也有这样的野兽,我在书见到过。”希里笑着回答道,不过接下来,她就笑不出来了。

    海鸥的鸣叫声变成了惊慌失措的尖叫,气流变得凶险冷冽,呼呼的灌进这头骨下的庇护所。希里抬起手,挡住被风带进来的、扑面而来的雨水。

    “他们又来了!”

    “我们必须分开逃走,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在混乱,你永远无法找到自己真正要去的地方。”独角兽来回踱步,在沙地上踩出一个个坑洼“你的力量还不够,必须集精力,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才能穿越到自己的世界,否则你只是在诸界间漫无目的的穿梭,运气在这种时候帮不到你。”

    “什么?”

    “保护好你自己,星目,找到你的目的地,别被他们抓住了!”

    独角兽径直冲了出去。

    “小马?!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独角兽发出了一股精神信号,希里明白了,她们还会再见面。

    外面划过一道闪电。

    希里抱着杰洛特,她骑到马上,闭上眼睛,开始全神贯注的思考自己要去的地方。

    她在脑海勾勒出凯尔莫汗的轮廓,凯尔莫汗的塔楼,窗户映照出的温暖火光,庭院耸立着的平衡木和摆锤,还有城外的森林和试炼小径。

    对,她就是在试炼小径里,第一次见到了抵达凯尔莫汗的特莉丝。

    雷恩、艾斯凯尔、兰伯特和维瑟米尔应该正在餐厅里享用晚餐,特莉丝和他们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雷恩被催促着去取更多的柴火过来,壁炉永远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温暖。明亮的月光再也无法透过被修补好的天窗投射进来,百叶窗被洗刷的一尘不染,毫无疑问,这肯定是艾斯凯尔的功劳。壁炉旁,维瑟米尔正一边为所有人打磨着宝剑,一边面带微笑听着兰伯特和艾斯凯尔互相吹嘘自己的冒险,大口喝酒。

    白光一闪而过。

    正在举起酒杯的兰伯特的动作僵硬住了。

    “看,艾斯凯尔!看外面!”兰伯特用力拍了拍像是有些喝醉的艾斯凯尔,另一只手指向外面的林地。“刚才那里有闪光。”

    “什么?”艾斯凯尔晃了晃脑袋“你说什么?”

    “我说,我刚才看到,城堡外面的森林里,闪了一道白光。”

    “也许是传送法术?”特莉丝微微皱起眉头,她举着手的高脚杯。“你们还邀请其他的术士了吗?”

    “别说其他的术士,我们宁愿一个术士都不要再踏入凯尔莫汗一步,你最清楚了,小梅莉葛德。”兰伯特讥笑着,无论是酒精还是青草试炼都没能压制他的面部神经。

    “别叫我梅莉葛德,兰伯特!”特莉丝拍了下桌子。

    “好了,好了,就算有不速之客,我想也不会因为你们的争吵乖乖离开。”艾斯凯尔站起身,他深吸了几口气。“我去看一看,很快回来。”

    “不,艾斯凯尔,如果是法师的话,我们一起去。”维瑟米尔放下手的磨刀石,把其他的剑捡起来,递给狩魔猎人们。“让我们去看看,森林里究竟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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