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铁卫战船——

    “我没想到,你会带一名松鼠党来见我,狩魔猎人。”密封的船舱内,罗契伸出手。“你知道蓝衣铁卫最初是做什么的。现在我的职责是保护弗尔泰斯特陛下,但不意味着我已经忘记了要做什么。你可以带着伤员去看医生,我不是会杀死伤兵的混蛋,但如果我在森林,看到他四肢完好的握着剑站在我的面前,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别激动,罗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听到他刚才说的事情了。”泽林对罗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为他知道,罗契不需要对他的士兵有所隐瞒。“你要对付松鼠党,但是,有罗列多这样的人在,你永远都不可能让松鼠党消失。就是你眼前的这个精灵,三年前他还是一名浮港的镇民,认真工作,为弗尔泰斯特交税。如果不是罗列多,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成为松鼠党。”

    其他蓝衣铁卫的士兵打磨着匕首,为弩弦打蜡。远离正擦拭伤口的席朗,仿佛他会带来瘟疫。

    “我不怀疑,位于这片烂地的城镇肯定都是由军队退伍下来的烂人看守。”罗契两手交叠在胸前,重重的叹了口气。“布伦纳之战后,陛下要想办法褒奖在战争立下功劳的人。但王家手没有那么多钱,贵族们不会掏钱,实际上,他们也在等待奖赏。于是一些人被封为指挥官,来看守一些远离首都,位于森林和边境线上的村镇。他们拥有和贵族相同的权利,只是不能世袭。”

    “这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

    “不要和我继续打哑谜了,泽林。”罗契摊开手。“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非人类种族要复仇。”

    “我不会坐视非人类种族破坏浮港。”

    “他们的目标是罗列多。”泽林伸出手指,摇了摇。“这是让浮港安定下来的好机会。人类讨厌罗列多,非人类痛恨罗列多。你已经知道了他做过的什么事情,还有刚才我给你的那封信。让松鼠党干掉罗列多,宣布罗列多的罪行,将他抢来的东西还给曾经的主人,然后松鼠党宣布他们再也不会来到这里,这是人类和非人类和解的机会。”

    “你怎么能确定那些松鼠党会按你说的去做?”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以救出族人,杀掉仇敌。”泽林顿了顿。“而且我会确保他们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我可以相信,我有能力这样做。等松鼠党攻击的时候”

    “和你的狩魔猎人朋友一起?”

    “没错。”

    泽林带着席朗来到蓝衣铁卫的战船,让席朗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罗契,还有那封罗列多送给戴斯摩的信。通常来说,要指控一名贵族或者一名指挥官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特别在证人是一名非人类的情况下。可罗契虽然经常对付松鼠党,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因为偏见而对警告熟视无睹。

    罗契摸着下巴,想了想。“根据罗列多所做的事情,他应当被处以叛国罪。每一名居住在泰莫利亚的公民都有权利处决陛下的叛徒。塔勒曾经在浮港安插了一名间谍,他在每一个分配为指挥官的城镇都安插了间谍,但我到现在还没看到那个人来向我报告。”

    “他死了。”

    “什么?”

    “有一个叫德米里特的雇佣兵为罗列多效力,在我窃听的时候,我听到罗列多说,他已经让雇佣兵把维吉玛派来的间谍杀死了。”

    “该死的!”罗契右手握拳,狠狠的砸了一下左手。“这头死肥猪认为他已经得到亨赛特的册封了?不,他必须死。泽林,你认为这是人类和松鼠党和解的好机会?但这是泰莫利亚的事情,这件事应该交给我们来做,蓝衣铁卫会解决这个混蛋。”

    “别冲动,罗契。”泽林连忙说道。“你的士兵还要去抓捕弑王者和他的同伙,没必要和罗列多的士兵硬拼。”

    “城外的松鼠党过去几乎都是罗宾丹的村民。”一旁的席朗忽然说道,他的声音沙哑,胸口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我们不想干掉过去的邻居,也不想烧了村子,我们只想让罗列多付出代价。”

    “是的,但是对于泰莫利亚……”

    还没等罗契说完,船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其他士兵纷纷握紧手的武器,看向长官,等待罗契的命令。

    “是罗列多?”席朗猛地抬起头。“是他的士兵来了?!”

    “不,要是罗列多有这样的能力,他就应该顶替掉塔勒的位置了。”罗契活动了一下肩膀,对薇丝和另外一名士兵招了下手。“拿好你们的武器,跟我来。其他人留在船上等着。看好那个精灵,别让他的手指碰到弓弦。狩魔猎人,你也和我来。”

    当他们走出船舱时,站在甲板下的人并非罗列多的士兵,而是五名农夫,正围着三名蓝衣铁卫士兵,争吵声的声音正不断吸引贸易战附近的人围过来看热闹,河边的洗衣妇也时不时抬起头,眺望这边越聚越多的人群。

    “这里是怎么回事?!”罗契走下船板,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走到下属身旁,质问道。“向我报告,士兵!”

    “这里的乡巴佬来找我们的麻烦。”一名光头蓝衣铁卫说道。“我们在比赛飞刀,结果这几个人就跑过来,威胁要把我们送进监狱里去。”

    “就是他们!就是这几个混蛋亵渎威欧帕提斯雕像!”一名带着红皮软帽的农夫叫喊,对身后的人挥手。“快拿草叉来!”

    “亵渎?”罗列多奇怪的看向农夫。“你在说什么?”

    “只是一场小比赛。”光头士兵解释道。“我们真的不知道,那边墙壁上的涂鸦是一个神明,我们从来不会对天神不敬。”

    泽林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不远处的墙壁上,粉刷着一个滑稽的麋鹿形象,像是岁孩子会画出来的东西。

    “他们对着威欧帕提斯雕像扔飞刀,这些士兵亵渎我们的神明!”农夫愤怒的喊着,身后其他几人附和着。“他们应该被惩罚,被扔到监狱去,罚款,流放!”

    泽林没听说过叫威欧帕提斯,或许是某种第一次南北战争后兴起的小信仰。跨国阿梅尔山脉的黑衣人打破了北方人对世界的认知,以至于战争后,各种各样的信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他们不是普通的士兵。”罗契对农夫说道。“他们是蓝衣铁卫,你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蓝和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农夫不满的挥着拳头。“都是一群婊子养的!”

    罗契原本平缓的眉头渐渐拧到一起,他放下交叠在胸前的双臂,胳膊垂到身侧,右手握成拳头,左手伸出一根手指到农夫面前。

    “……你说什么?”

    农夫被罗契身上泛起的怒火吓到了,像是被泼了盆凉水,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呃,我只是……”

    “你说了你心里想的,很好,就是这样!”

    罗契的声音很平淡,不过泽林知道,这是一个人暴怒前的预兆。

    “我应该为这位勇敢的人上杯啤酒,同时为我的健康干杯。”罗契双手都握成了拳头。“敬婊子养的,罗契.弗农!”

    “罗契……”薇丝轻声叫道,但罗契没有看她。

    “但这里没有啤酒,英雄的庆祝仪式上不能没有啤酒,但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罗契往拳头上啐了一口,向前一步,一拳狠狠的打在农夫的腹部。农夫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在地板上添这肮脏的泥土吧!”

    “罗契?”泽林连忙出声提醒。

    “我知道,狩魔猎人,一切就按你说的去做吧,我要到船上冷静一会,然后我们就开船出发,去找该婊子养的弑王者!”

    走前,罗契还不忘往地上呻吟的农夫身上啐一口。

    “今天算你走运,混小子!”

    见长官离开,其他蓝衣铁卫的士兵们也纷纷回到船上。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农夫的两个同伴掺扶着他离开,还不时回头,向船只投来恐惧的目光。只剩下薇丝还站在岸边,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泽林问道。

    “罗契是半个孤儿。”

    “半个孤儿?”

    薇丝解释。“他在贫穷家庭长大,他的父亲死于战争,他母亲靠卖身来养活他们。其他小孩叫他婊子养的,他从小就不能忍受这种侮辱。”

    “嗯……我知道了。”

    “去实施你的计划吧。能解决掉罗列多,我和其他人都赞同。我们不会干预这件事,等罗列多的士兵陷入混乱后,我们就会开船前往科德温国王的营地。我们得到消息,亨赛特已经率领军队跨过庞塔河,在河的南岸扎营。如果找到弑王者的消息,可以去那里告诉罗契。”

    “没问题,祝你们好运,薇丝。”

    “你也是,狩魔猎人。”

    在靠近浮港的洞穴,五名松鼠党士兵围在一张石台前,看着铺在上面的羊皮纸。纸张上清晰描绘着市政厅每一层的平面图。

    “在市政厅的一楼有几间客房,那里有一些士兵,是他们的营地,但等到下午,他们大多都会跑到玛歌特的妓院去搞女人,那里是空着的,会有人保证这些人看到攻击后,无法活着走下酒馆楼梯。”亚伊用匕首在地图上比划着。“二楼是罗列多的雇佣兵,他们看起来凶狠吓人,但实际上只是一些没用的醉鬼。三楼是我们的目标,罗列多住在那里,还有曾经席朗告诉我们的阁楼,要救的人就应该在阁楼里。”

    “到时候。”伊欧菲斯两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可兰特和菲德,会借助河对岸的巨树和绳索,荡到阁楼上去,解救出我们的同胞。然后,西兰格和克里尔,你们两个人在对岸河对岸的高台,用弓箭掩护庭院。其他人,跟着我,杀进去,接应可兰特和他解救出的人,干掉罗列多后,到时候可能会有一个狩魔猎人加入我们,不过不要把希望放到他身上,我们要靠自己。等接应到其他人后,立刻到贸易站去,抢走他的监狱驳船,坐船突围到亚甸去。”

    说罢,伊欧菲斯用仅剩的独眼扫视在场的松鼠党。“还有其他疑问吗?”

    “没有,我们追随你,伊欧菲斯。”

    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

    “很好。”伊欧菲斯将匕首插在地图上。“现在,出发!各就各位,等看到我的信号后,立刻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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