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胖子见朱慈烺看的认真,便请他来看制好的成盐,也是为了让这位财神爷现场验货。
“盐分为盐巴、青盐和精盐三种,公子您看,这精盐的成分多好啊!”
朱慈烺仔细瞧了瞧,只见制出的精盐呈雪白色,晶莹透亮的很是漂亮,非常的细腻,很像后世家中食用的精盐。
见太子爷伸手想尝尝,身旁的李护连忙用手指点了一些放入口中,砸了咂嘴,汇报道:“咸,入口即化,品质不错。”
随后,李护又品尝了呈现青灰和蓝灰青的青盐和盐巴,再次汇报道:“有些苦涩,口感不佳。”
韩胖子笑道:“一分钱一分货,精盐是公子这等老爷才能吃得起的,我等平头百姓只能吃这等粗盐。”
韩胖子又介绍道:“我们杨河团产的盐,盐巴为二成、青盐为三成、精盐为五成,专做高端市场,完全符合公子的需求!”
“这精盐若是放在市场上,价格至少翻十倍!若是往内地去去,卖个三十倍、四十倍也并非不可能。”
朱慈烺眉头微皱:“这盐业利润之大,恐怖如斯。”
盐是生活必须品,历代都由国家垄断经营,取得盐纲经营盐业的盐商们,无一不是巨富!可是这盐税怎么越收越少呢?朱慈烺决定要找扬州的盐运使好好的问一问。
他很清楚,历史上的清朝,盐商几乎是皇帝的私人钱袋,朝廷每次遇到重大的军需、庆典、赈务、工程等需要用钱时候,都会让盐商来承单,美其名捐输。
乾隆那个败家子下江南泡妞时,六次行程大部分是由长芦、两淮等地盐商承办买单,供亿浩繁,以博乾隆的欢心。
乾隆和嘉庆年间,各地盐商报效捐输军需就达白银三千万两之巨,嘉庆镇压白莲教起义的四年时间里,两淮盐商踊跃捐输多达六次,捐了五百五十万两银子。
对盐商舔狗式的报效捐输,满清朝廷也做出了回应,在政治上奖给他们职衔,使盐商们官僚化。
羊毛出在羊身上,盐商捐了钱之后自然不会自己掏家底,而是转嫁到消费者和盐业工人身上,反正收购价和销售价都是他们说了算。
为了爱护大清的好舔狗,清政府在经济上给予了优恤,准许舔狗们提高官定售盐价格,还准许盐商增加每引捆盐斤数,甚至豁免积欠盐税。
虽然得到抚须,但满清的皇帝出巡太过频繁了,盐商们虽然家底丰厚,整日里这么折腾,也难以经受得起,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个时候,满清的皇爹们自然不会抛弃忠诚的舔狗,专门借给帑金,俾资周转,谓之“帑本”;
其实就跟开银行放贷款一样,盐商每年交纳息银,叫“帑利”,是典型的官商勾结,狼狈为奸。
赚了钱的盐商们,开始购置土地,把这种利润转化为封建土地所有权,使其本身封建地主化,土地买卖频繁,兼并日益严重,最终他们的皇爹江山不保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曲线救国,高端路线吧.......
在历朝历代,这都是无法根除的问题,明朝在这方面做的稍微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纲盐法制度下得到世袭盐纲的盐商们,同样一边拼命压底进价,另一方面又尽力提高售价,不昔以次充优,以坏充好,真正倒霉的还是广大百姓和盐业灶户。
想到这里,朱慈烺的手又痒痒了,心中盘算着小目标,这一批要杀多少人,抄多少银子......
他放眼周围,发现看到的都是煮盐的生产方式,于是问韩胖子道:“韩团头,你们这不用晒盐法吗?”
嘉靖元年(1522)时,海丰场率先易煎为晒,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应该在南方普及了啊。
所谓的晒盐法,在卤砂、卤水制造,过虑工艺和煮盐法基本相似,不同的在于出盐工艺,就是将卤水浇到特制的盐槽里去暴晒。
太阳还没挂起来时,就要将卤水倒入盐槽,暴晒一天后,到太阳落山时就可以用板刮盐收入竹筐。
在炎热的夏季,一个盐槽加上两三次的卤水都可以蒸发干,效率杠杠的。
煮盐生产落后,产量少,劳动生产率低,成本高,特别是消耗木柴量大,煮成一担盐约耗木柴四百斤左右,后来逐渐被晒盐法所取代。
韩胖子面露笑意,回道:“公子懂的真多,我们杨河团乃至整个淮南盐场都用晒盐法,不过必须等到盛夏时节,天气炎热而又无雨才能用,现在刚入春,最近又是阴天,一槽卤水三五天也出不了盐,只能用煮盐。”
“等到夏天梅雨之后,我们会有三四个月的晒盐时间,那时候产盐量绝对让公子满意!”
朱慈烺看着阴沉沉的天气,略微有些尴尬,术业有专攻,古人诚不我欺啊......
不过无论是煮盐还是晒盐,都是劳动密集型的产业,产量大的晒盐法,更是要在炎炎夏日的太阳下劳作,想想都觉得是件非常辛苦的事,这些食盐都是劳动人民用辛勤的劳动换来的成果。
在经过细致的了解后,朱慈烺给了定金,便带人离开杨河团。
几日后,朱慈烺出现在前往扬州府城的太子仪仗中,分散在周围盐场调查情况的几个巡视组也赶了回来。
朱慈烺问朱成功道:“你们那边其他盐团的情况怎么样?”
朱成功同样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回道:“殿下,情况不乐观,盐城那边的盐场一共有十五个盐团,十二个被盐商包了盐课,一引的价格在一两到一两五钱之间,还有三个被盐场大使包了,一引的价格只有一两银子。”
朱慈烺脸色微沉,这些杀千刀的,简直吃人不吐骨头,给盐灶每引盐的收购价连交纳盐课都吃劲,一两银子收购一引,卖出去便是几十两银子,甚至上百两银子,比抢钱还快!
见皇太子面色不愉,众人立时闭嘴,不敢聒噪,看样子又有人要掉脑袋了。
半晌后,朱慈烺才挥手道:“走吧,扬州府城,通知扬州镇守太监、两淮盐运使、巡盐御史,以及所有盐商都到城中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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