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日辛玥站在高诏身旁,被赵婉燕记住了,不多时,辛玥收到了她派人送来的邀请函,但信函上确实用簪花小楷署着王文君三个字,内容是邀请辛玥去丞相府赏花。

    所以是王文君想邀请自己,但让赵婉燕派人送了过来?

    赵婉燕,在辛玥印象里是个喜爱穿红色衣裙梳着张扬发髻满头珠翠的活泼女子,终日盘算着怎么接近太子表哥,取得他的欢心。

    王文君则是掩在团扇之后,眸子清冷,打量着四周,说话也慢条斯理,据说学识渊博,当得起梓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到了丞相府,辛玥踩着马凳下了车,跟随着前来迎接的婆子一路来到了王文君的院子。

    还未入内,就听到银铃般的笑声,赵婉燕笑着道,“文君,你说的是真的吗?”

    “没错,我听说,辛姑娘在北城的时候颇受追捧呢。”

    “那既然辛玥到了梓城,文君你说的王姓公子估计也会追到此处呢。”

    二人抬眸看到辛玥到了,也不避讳,赵婉燕还闹着要她讲和王公子的趣事。

    辛玥一时间愣住了。

    王公子?难道是那个泼皮王癞子?

    那个玷污自己名声,还拿着一担破烂凑成的彩礼搁到大门外,叫嚣着要迎娶辛玥,害得她许久不敢出门的王癞子?

    最终还是高诏知道,拉着辛玥半夜出门蹲在赌场外面,王癞子摇摇晃晃刚出门,伤口还没好结实的高诏将他蒙了头,拖在巷子里打了一顿。

    一拳接着一拳,通通朝着王癞子头上招呼,力气之大,高诏就快养好的伤口都崩裂了,肩膀上的血迹慢慢洇出,灰白色的衣衫在黑夜里染上透着猩红的墨色。

    辛玥又惊又惧,伸手捂住他肩膀,他停了手,抬头黑眸望向辛玥,薄唇轻启,“去那站着,看着我打。”

    后来,王癞子一个月都没下得了床榻。

    这都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突然被提起,这个陌生久远的名字,辛玥有些发愣,一时间没有接话。

    “辛姑娘别害羞,只是我们姐妹间聊一聊,你就多说些嘛。”王文君摇着绣着牡丹锦绣的团扇,微微笑着,眼眸垂下,恰好将她的戏谑的目光隐藏。

    赵婉燕本觉得辛玥不愿意多说也就不想问了,但王文君热切得很,再加上自己也是最爱探听这些事情,便也追着问。

    赵婉燕解释道,“刚才文君说辛玥你在北城的时候,就有人上门求亲,说是个王姓公子。我还在打听是哪家公子,正好你来了,便好好给我讲讲嘛。”

    其他小娘子也一起附和,恰有一番辛玥不讲便不行的架势。

    王文君看在眼里,心底骤然开怀。什么王姓公子,管家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不过是当地的地痞流氓,靠着会些功夫混出来了,在郡守手底下干些处理脏事的勾当罢了。

    上次春归宴辛玥害自己出丑,偏偏在外人看来她还是救命恩人,那件事就像苍蝇一样噎在王文君嗓子里,如何都咽不下去。

    既然如此,那也要辛玥沾上些腥臭才行,王癞子就是那一颗苍蝇,辛玥既然沾上了,就别想甩掉。

    “没影的事情。”辛玥不好多讲,摆摆手说道,企图含糊过去。

    王文君笑意更浓,面上都显露出来,说道,“哎呀,若是辛姑娘觉得和我们不甚亲近,不讲就不讲了吧。”

    辛玥抬眸,视线扫过一直端坐在众人中间的王文君。二人视线相对,辛玥微微偏头,淡然笑道,“确实不甚亲近。”

    此话一出,倒让王文君不好接茬了,其他人也看出辛玥不快,便没再起哄,聊些别的脂粉首饰去了。

    后来众人离开丞相府,不知怎么辛玥和所谓王公子在北城的一段趣事,竟然在小姐们的圈子里传开了。

    知晓是有人想污蔑自己名声,辛玥却不甚在意,只在家中伺候刚从父亲手里讨要来的一块田地,种上了许多常用草药。打理药田的时候,被小碧着急跳脚的模样扰得不得清净,便让她每日负责浇水除虫,等她忙起来也就无暇替自己着急上火了。

    出人意料地,辛夫人倒是有些着急,觉得万一辛玥名声愈发不好了又嫁不出去,自己这个坐主母的也跟着没脸见人。

    因为急着考虑辛玥婚事,她倒是开始频繁走动起来,时常到其他夫人家里吃茶打牌。只是牌打过几次,辛玥婚事倒是忘在了脑后,日日想着把输了的牌怎么再赢回来。

    谣言传了几日,便戛然而止,不知怎得,众人又开始议论起御史大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了。

    小碧兴高采烈地将此事告知了辛玥,辛玥听闻笑了笑,只当是梓城脚下的贵人们实在闲得无聊吧。

    ……

    太子东宫内,收到太后传召后,高诏搁下了手里的奏本,启程去慈宁宫。

    上次辛玥受太后邀约去别院听讲,是太后特意安排辛玥与南郡王见面。

    太后替她的小儿子安排得贴心,只可惜南郡王是个不成器的,将此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更何况就算他真的搁在心上了,高诏也有十成的把握让他消了臆想的心思。

    让高诏没想到的是,太后为了她的不中用的儿子能够早日成婚,竟然如此急不可耐,还将主意打到辛玥身上。

    莫不是瞧着辛玥出身不高、性子柔软玲珑,便觉得好拿捏了?

    只可惜,他们要知晓辛玥背后站着的是谁,如此随意拿捏,小心崩了骨头。

    前几日,不过是抬抬手,将南郡王属地的几封水涝灾情奏本送到了父皇那,早朝之时父皇勃然大怒,将南郡王在大殿上骂得狗血淋头,一向耳目众多的太后知晓此事,当即心疼起小儿子。

    高诏特意让太后知晓是自己授意,这不马上接到太后传召。估计待会她又要扯些什么恭敬皇叔的可笑话,再随便赏赐些文房四宝之类的,以彰显祖母慈爱之心。

    高诏勾唇冷笑,余光看到丞相之女王文君立在池边吹风,思及昨日跟在辛玥身边的暗卫汇报的丞相府宴请之事,遂偏离脚步径直走过去。

    王文君是陪着母亲入宫与太后闲话家常,听到母亲说起自己婚事,太后又不经意提起太子性子冷清、不近女色让她忧心,顿时脸热告退,出了殿在池塘边看鱼吹风,没想到恰好就遇到了太子高诏。

    遥遥相望间,太子竟然转身朝自己走了过来。

    王文君脸上泛起点点红晕,心底暗暗庆幸,幸好今日穿的是广袖流仙裙,衬得自己冷清矜贵,当即旋身朝着高诏微微欠身行礼,“殿下,可是来拜见太后。”

    “很有趣?”高诏开门见山。

    “殿下,这话事何意?”王文君抬头,一脸错愕,脸上的羞怯还没完全散去。

    “先是派人去北城打探,再是邀约辛玥赴会,最后命人散播谣言。”

    寥寥几句将王文君近日费力安排的事情一一道来,轻飘飘的话沉沉砸向她的头顶,可这还没完,她抬眸就看到太子高诏眉间全是漠然,接着他不轻不重地撂下一句话,让王文君彻底失了侥幸。

    “这些手段,未免太不入流了些。”

    太子,难道就为此厌弃了自己?

    身前男人冰冷的目光刺得王文君心中惴惴,但她仍强撑笑容,“我不过是听说,便随口问了辛玥妹妹。”

    “听说?”

    “听谁说?”

    王文君没想到太子会追根究底,心下有些发虚,话语中都带了些不连贯,“是我母亲与辛夫人在宴会上随口说得,母亲也就随口说与了我。”

    高诏自然不信她的托辞,辛夫人虽然为人小气,但不屑于探听辛玥的事情,甚至她也不觉得辛玥会有什么事情。能特意派人去北城打探的,只有这位梓城才女王文君。

    不自觉眼底带着些厌恶,高诏本就长相端正清明,不笑的时候神色冷峻颇有威严,现下眉毛微皱,眼底带着厉色,已然是有些动怒了。

    被如此盯着,王文君背后倒出了一层冷汗,心中沉着一口气,捏着指尖,她猛地抬头双目含情望向高诏,柔声解释道,“只是我们女孩家闲聊,殿下无需在意的。”

    高诏嗤笑一声。

    无需在意?若自己都不在意,不知辛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小姑娘本就胆小,心思单纯简单,一想到她被许多心思龌龊的人臆想、对付,心头就烧起一团火来。

    听到此话顿时更是不耐烦,“竟不知你是这种喜爱嚼舌根的人。”

    王文君咬唇,却说不出话,也不敢多说,此前对辛玥的气势全然没了,缩着肩膀,只盼望高诏快些离开才好,太子不是不愿掺和这些事情的吗,今日为何耿耿于怀,难道是为了辛玥?

    王文君回想辛玥,初见她的时候,便觉得她是个美人,面色丰泽如雪,唇红齿白,颇有娇憨之态,可她除了长相姣好,再无别的,这样的女子,怎会入了太子的眼。

    难不成,整日耽于政务的太子,不喜欢自己这般的清隽才女,倒是被那等娇柔狐媚的作态迷惑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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