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周秦立在旁边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很明显程临风要么喝醉了,要么被人动了手脚,这会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他不是很懂,为何他老板要再次确认一下。

    不过宋君墨做事有自己的章法,而且事实证明他永远是对的,周秦虽然疑惑,却坚信宋君墨有特殊用意。

    随后,他便看到——

    程临风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渴望摆脱混沌,努力保持清醒。他缓缓抬头,迷迷蒙蒙地扫了眼面前的人,随后虚弱又软绵地“嗯”了一声。

    见他醒来,旁边的陆子安吓得脸色煞白。

    不过这会没人关注他,宋君墨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程临风身上,像是对其他人根本没兴趣。

    “那走吧。”他吩咐。

    闻言,程临风缓缓起身,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摇摇晃晃着往前走。

    宋君墨盯着他的身影慢一步跟上。

    周秦怕程临风摔倒,一直尾随在后面。

    三人走得极慢,主要是程临风步伐不稳,整个人都呈迷离状态,周秦想去扶,但想到此前他老板那个冰冷的眼神,又即刻打消了这种念头。

    刚至包间门口,原本还强撑着往前挪步的程临风忽然腿一软,往前一倒。

    周秦猛然伸手去拉,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是他老板宋君墨。

    宋君墨一把拉住程临风的胳膊,帮他稳住身形,侧头看他,问得冷静:“很晕?”

    “嗯。”程临风揉了揉太阳穴,任由宋君墨搀扶着他,含糊低喃,“难受。”

    宋君墨不再说话,扶着他往外走。

    车就在楼下,三人乘坐直达电梯下去。

    周秦拉开车子后门,刚想帮忙将程临风送进后排,却见宋君墨已经一边施力,一边冷冷地问:“进得去吗?”

    “嗯。”程临风借由宋君墨的胳膊,艰难地坐进了车里。

    周秦立在原地,不再擅自行动。

    能给宋君墨做多年首席秘书,如果这点眼力见都没,他也别混了。

    他老板对程临风虽然语气不好、态度也不好,但身体却很诚实。

    而且,一次两次,他老板虽然没有直接拒绝,却用行动证明了他不希望他触碰程临风。

    宋君墨上车,关门前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了下会所方向。

    周秦将满腹心思压下,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回了会所。

    “醉了,还是中了药?”端坐在后座的宋君墨,没避讳司机,微微侧脸看向仰靠在车座的程临风,问。

    程临风倏然睁眼,语气镇定干净:“都没有。”

    说完,他坐直身体,迎上宋君墨晦涩不明的目光。

    他眼里清明一片,再无刚才在包厢的混沌与迷离,整个人精神又冷静,不见半点醉状。

    宋君墨扫视他两眼后,目光动了动。

    车子还在往宋家别墅开,车内开着暖气,隔绝了外面的冷冬的寒意。

    两人中间只隔了一指距离,细微动作都能被彼此清晰感应。

    程临风能感受到宋君墨身上的寒意稍稍收起了些,但在这并不算宽敞的空间里,他洞悉一切的目光和周身释放的寒意,还是让人觉得压抑与窒息。

    程临风垂眸,从手腕上取下一枚普通的手表,示意给宋君墨:“我猜陆子安今晚找我没安好心,我事先有准备。”

    宋君墨的目光被他手上的手表吸引。

    “微型摄像头。”程临风解释,随后又将手表扣戴在手腕上,“可惜……”

    可惜什么,他没说。

    但宋君墨懂了。

    “是我多此一举了。”宋君墨轻眨了下眼睛,收回目光,不再看程临风。

    程临风习惯一个人行事,今晚的计划也打算独自完成。

    宋君墨突然到访是意外,虽然破坏了他的计划,但他知道宋君墨是好意。

    程临风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更何况他现在还希望跟新老板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

    “多谢宋总搭救。”他定定地看着宋君墨,言辞恳切,态度认真。

    宋君墨微微侧头瞟了他一眼。

    程临风正了正身子,张张口补了一句:“真心诚意。”

    “是酒,还是药?”宋君墨拿出ipad,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直到一张密密麻麻的报表展现在眼前,他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程临风对他的工作机密没兴趣,目视前方避嫌:“应该是迷药。”

    猜测而已,因为他根本没喝。

    在娱乐圈浸染多年,如果连陆子安这点小把戏都不能应对,那他在《巅峰影帝》里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语毕,他突然又转头对着宋君墨,加重了语气:“我酒量很好!”

    程临风始终耿耿于怀此前在宋君墨面前露出醉态。

    闻言,垂头办公的宋君墨手指顿了顿。

    他没抬头,只轻笑了声。

    辨不出意味。

    程临风上辈子最引以为傲的技能,除了表演便是酒量了。

    连做饭都只能排在第三位。

    此时宋君墨那声轻笑听在他耳里便是不信,甚至是不屑。

    大概是宋君墨刚又向他示好了,程临风默认两人的革命友情朝前推进了一步,说起话来也不如先前拘谨。

    “宋总,不信的话,哪天我们较量一下?”

    宋君墨在报表上圈了两处,随后将其返给对方,果断拒绝:“不敢。”

    程临风“啧”了声,小幅度挥了挥手,“宋总,你这人真没趣。”

    说完,他往后靠了靠,找了个稍稍舒适的姿势,闭上眼假寐。

    车内重新安静下来。

    宋君墨侧头,看了程临风一眼——

    男生皮肤白皙紧致、五官精致漂亮,哪怕只是随意假寐的姿态,也比众多明星海报要好看数倍。

    他身上还残余着淡淡的酒香味,隔得近,那味道渐渐侵入他的鼻翼。

    如他的主人,不知不觉间走进你的世界。

    宋君墨静静凝视程临风片刻,随后收回目光,继续处理手中的工作。

    往后的路程,车内再无人说话,唯有不省心的暖气在肆意流动。

    不知如谁不受控的思绪。

    回到宋家别墅后,程临风照例去了影音室,宋君墨如旧回了书房。

    刚将书房门关上,宋君墨便拨通了周秦的电话:“查得怎么样?”

    “有些眉目了。”电话那头,周秦的回复传来。

    宋君墨“嗯”了一声:“查仔细些。”

    周秦应下,却没急着挂电话。

    经过今晚,他再不敢小觑程临风,干脆将拿不准的事摊开给宋君墨:“宋总,查出的人怎么处理?”

    他这话问得有深意。

    今晚对程临风下手的人,明面上看是陆子安,但据他调查,他身后还有人。

    而那人,是不是跟今晚刚跟他们敲定合作意向的成毅有关系,待定。

    闻言,宋君墨冷笑一声:“办过多少回的事,还要我教你?”

    “是!”电话那头的周秦不自觉地挺了挺背脊。

    而同一层楼正在学习的程临风,是第二天中午才听到陆子安出事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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