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朝自然是都听到了。

    “沈简,你还真的下口骂了。”阮今朝觉得,沈简在他心中偏心眼的形象,今日彻底颠覆了,“要是有朝一日,我和佟文发生龃龉了,你是不是也会……”

    “佟文不会,他性子已经不是好了,是特别好。”沈简很认真,“你哥那嘴你都想揍,佟文揍过他吗?除开替我抱不平气疯了,嘟囔两声坏人以外,说过你哥一句不好吗?”

    阮今朝犹豫了下,“可你这样骂沈杳,沈杳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沈简笑道:“她没那坑蒙拐骗给人挖坑的心,刨个兔子窝都能把自己活埋的,你高估她了。”

    “她现在脑子想的估计就是,贺瑾会不会不喜欢我了,阮阮姐会不会不理我,哥哥会不会不要我了,佟文是不是不会在和我玩了,然后嚎啕大哭,大呼摘月怎么办我吃不完了。”

    阮今朝:……

    “你这样对贺瑾真的好吗?”

    至少在她看来,贺瑾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沈杳的。

    沈简握住阮今朝的手,“我现在就只想骂杳杳,贺瑾愿意去讲道理,有耐心陪着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顿了顿,“而且,若是能把贺瑾的耐心培养好,没准能和李明薇平分秋色。”

    贺瑾最大的优点,在沈简看来就是特别稳得住。

    阮今朝替晕船的贺瑾内心留下同情泪,“一天天就知道算计人。”

    沈简压低声音,“你难道不是?我现在可算是想明白了,非要把我给拽出来玩,你就是好奇佟文。”

    阮今朝不否认,亲昵的抱着他胳膊。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沈简戳她眉心,眼底满是无奈的宠溺,“我的小姑奶奶。”

    “只要你不坑我,我就不坑你,我们有商有量的来。”

    沈简促狭轻笑,“你不整我,我会坑你?”

    阮今朝:……

    看吧,没得谈了。

    ***

    角落之中,佟文端着熬药,扇着小扇子。

    蹲在地上撑着下巴,听着脚步声,他侧头抬眸去看。

    嘴里就被塞了东西。

    吓得他直接就坐地上了。

    “东雀嘴里给你抢的,喜欢的东西干嘛要让人,你是不是奴才做的太久了?”

    佟文看塞过来的饼子,眸光都闪了下。

    “不是给二姑娘了吗?”

    “见天惯得她,她吃得完老子叫她娘。”司南看他傻兮兮的,“让她做什么,又不知道记你的好,对你好的是沈简,难不成你就要把安阳侯府的主子都当祖宗了?”

    佟文埋头看手里的饼子,笑容露了出来,低头啃了小口,“二姑娘很好的,京城的闺秀中——”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吧?”司南都不想听他说话了,使唤他,“给我倒杯茶去,东雀那八百年没吃过饼子的,给你抢了大半天。”

    佟文忙哦了一声,啃着饼子去给他倒水。

    伸头确定佟文走了,司南立刻去掀药罐,把从厨房摸来的一罐盐全部倒了进去。

    这猪崽子,爷爷还治不了你了!

    喝不死你。

    ***

    看端来热气腾腾的汤药,沈简吹了吹,准备一口闷完等吃饭。

    这几日喝药但凡慢点,阮今朝一把就不含糊的给他掐过来。

    “这什么?”沈简直接呸了两下,看着手中黑漆漆的汤药,只觉得喉间难受无比,忙去找水喝,“这是人喝的?”他没稳住的干呕两下。

    佟文着实翻白眼,“一天天的,为了不喝药花样越发的多了。”说完就扭身出去了,反正阮今朝知道收拾他。

    “你才乖了几日,又开始做作矫情了?”阮今朝耐心给他吹了吹药,“身子骨好些了就开始闹,快点来,我喂你,喝完药好吃饭。”

    沈简感觉嗓子眼都齁住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喝口试试。”

    “还要我帮你喝药了,自己选吧,要么自己喝,要么我喂你,要么我叫人来按着你。”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不要武力至上。”沈简摸着喉头,走到窗边去透气,“我不喝,你让佟文在熬一碗进来,要还是这味,我两碗一起喝。”

    “你当劝酒呢?”阮今朝蹙眉,走过去与他好好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喝药,那我们回去了,让程太医给你做成药丸怎么样,在加点压苦的药进去?”

    “这些药对我没什么用。”沈简将走过来的人圈在怀中,“朝朝,有个事我食言了。”

    阮今朝望着他。

    “答应你不碰的药丸,我又让程太医给我预备了,你先不要生气,等我把话说完。”沈简摸着她的脸颊,“我三日一丸,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反倒是能让我贺正常人差不多。”

    虽然已猜到了些,但面对突如其来的坦白,阮今朝莫名还有有些难受,“沈简,你好弱啊。”

    “对啊,就是弱了点,承蒙阮大姑娘不齐了。”沈简看她心疼的长长的睫毛都要挂着泪珠儿。

    他轻轻姑娘的眉心,“等着事情都做完了,我就好好养着,程太医说了,我这病就是心中郁结所致,你陪着我,我会好的很快的,好不好?”

    看钻到怀中的姑娘,沈简唇角笑意更大,将她抱得紧紧的,“我现在可惜我这小命儿了。”

    “沈简,沈杳说你如今对侯府的人气气的,还安排人去守着沈安……”

    “我觉得你之前说的话有理,既然我不舒服,那就大家都不舒服。”

    沈简下巴落到他的发尖,“见天给他们能的,以为我年纪小记不住事,我还隔三差五的给月姨娘送些石雕,看他们不开心,我心里反倒是舒坦的很。”

    “多好,吃饭要什么父亲颤颤巍巍伺候我,临了还要亲自送我一截,天天等着我去请安,我不去他哪里都不敢去。”

    阮今朝气得砸他心口一拳头,“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我要死了交代后事呢?”沈简握住她的手亲了亲,“我也没有那么弱,就是容易生病了些,我会好好的,只是觉得不该骗你——嗷!”

    腰间被狠狠的一掐,温情荡然无存。

    “骗了我怎么久,你好意思说的怎么感人肺腑了?你没病程太医给你开药,佟文天天抱着个小药罐给你熬药?你当他们两个吃饱了闲得慌?”

    阮今朝指着冒热气的药碗,“喝,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沈简揉着腰,痛的俊脸表情不受控制拧巴,“你怎么越发下手没个轻重了,我不喝,那药肯定坏了,我若喝了,你立马就要给我哭丧。”

    “我可是先好好给你说了的。”阮今朝走过去端药,一嗓子起来,“勇叔,佟文,进来把这混账羔子给我按着。”

    沈简真觉得那一碗下去,他十有八九要死这里。

    看进来的勇叔佟文,下意思朝后退,盯着佟文,“佟文,你不要给我忘了你姓什么!”

    不求你保护我多用心,你不能联合外头人来欺负我。

    阮今朝看他还敢凶人了,将药碗塞到佟文手中,和勇叔对视一眼,挽着衣袖就要去逮人。

    沈简被逼到窗户边,看着过来的人,简直觉得和牛头马面没什么区别。

    心一横。

    “你们在逼我一下,我就跳下去死给你们看!”

    沈简干脆长腿迈出窗户。

    勇叔哪敢上前了,“不至于不至于,就喝个药而已,怎么就玩命了!”

    阮今朝真的想揍他了,“你欠锤是不是,还敢给我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了,你丢不丢你侯府的人啊!”

    沈简不觉得丢,有什么比他小命重要的,没有。

    “你尝尝那药再来打我,就知道打我,那是人喝的东西吗,我以后瞧着你爹爹必然要与他好好说说,教你功夫是让你欺凌弱小的吗!”

    阮今朝反驳,“你都喝习惯了,我们喝着自然哪里都不对的,你还给我爹爹告状!”

    沈简摸了把脸,“朝朝,你先喝一口,不然你熬一碗,要是味道一样,那个孙子不给你喝完。”

    闹腾之中,佟文低头看手中的汤药,抿了小口,顿时干呕,使劲的呸呸呸。

    这是熬的药,这熬的盐山!

    外头听着沈简要跳楼的司南,跑的飞快过来看热闹,才过拐角,就看佟文冷着脸看他。

    “司南,你个坏人!”

    怒吼之下,一碗药就泼到他的面门。

    佟文气得小脸通红,“你太坏了,你怎么能怎么坏的!”

    司南僵在原地,这时候端着饭菜的小二也过来了,没有一丝犹豫,司南扯了一盘子菜就给佟文盖在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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