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魏知然的话,张中心里清楚,这个县令,已经知道了什么。
“魏大人真是说笑了,飞雪是我们刘家的人岂能说卖就卖的,我看大人根本不是来找人,怕是来找事的。来人呀,把魏大人留下来做客。其他的人给我打。”
“张中你不要乱来,你不过是想对付我,那就放了他们,我留下来便是。”
“好,大人爽快,我答应你。”
魏知然将云渺渺拉到一边,让她带着飞雪去找夜阑,然后就在村外等着。
“我们处理好一切,然后来找你们。”
“那你们怎么办?”
看她满脸担忧的样子,魏知然还有点开心“看来,你确实是在担心我。放心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县令,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倒是你,在这里碍手碍脚,会耽误我们的正事。”
“大人,你别以为我真傻,听不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会去找夜公子,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云渺渺说完,拉着飞雪,和老陈一起,慢慢退了出去。
张中倒也说话算话,确实没有派人去追。只是礼貌地伸了伸手“魏大人,请。”
何言也想跟过去,却被家丁拦住了。
“我想和魏大人单独说些话,你要是跟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大人……”
魏知然转身,将县令令牌放到他手里,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在这里等阿苏,要是天黑前我还没出来,你们就赶紧出村离开,不要理会这里的任何事情。”
“我不走,我就在外面等着,大人要是没出来,张中也跑不了。”
他这话虽然说的犟了些,却是真心实意。魏知然也不再勉强,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张中进了屋。
两人坐下之后,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魏大人能找过来,想必是缨散对你们说了什么。”
“不错,他是不小心透露了一些。”
张中笑了一下,“那大人信了吗?”
见他没回答,又继续说道“我猜大人是信了。”
魏知然被这种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烦躁,语气也急了些“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大人,你被那两个孩子给骗了。”
“张中,你不要在这里狡辩,你带人追打缨散,我们可是亲眼看见。”
“不错。我是带人打了他,那都是因为,刘缨散和刘飞雪,大逆不道,想杀了刘老爷,我作为管家,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看到了,偌大个刘家,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在打理,家有家法,对于这些不听话的人,我只能粗暴些。”
魏知然听得直摇头,“你真是无可救药。”
“哼,不需要你们理解,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刘家。”张中起身,走到前面,指了指桌子上供奉的牌位“我只要对得起刘家的列祖列宗就可以了。”
“看来,我们的猜测,是真的。”
魏知然也起身,走过去打量着那一排排牌位,稍稍提高了音量“我该叫你张中呢?还是刘中?”
“你什么意思?我只是刘家管家。”
“是吗?那村口的那块功德碑上,为何还有你的名字?刘家行善,需要把管家的名字也刻上去吗?有没有可能,你是刘家长子,这些年,刘家做的事,其实都是你在背后主导。”
张中嘴角抽动了几下,随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背过身去,语气生硬“我不懂大人是什么意思。”
“刘家老爷刘世恒,有个正妻王氏,出身商贾世家。当年,刘老爷花了大力气才娶到她,成亲一年后,王氏生下了一个男婴。”
“住口!”
魏知然停顿了一下,没理会他,继续说道“王氏十分疼爱这个孩子,将所有的经历都花在相夫教子上面。却没想到,有一天,刘老爷带回来一个孩子,让她一并抚养。”
“够了,不要再说了。”张中捂着头,神情痛苦,“我不想听。”
“你要听,这是你的心魔,也是造成飞雪他们悲惨生活的根源。不过,很多事我了解的还不够详细。”
“不必了解。你不就是想知道刘家那点陈年旧事吗?我讲给你听便是。不过,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刘飞雪,可不是你看起来的那样,心思颇深,他可是心心念念要杀了刘老爷,为此,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时,魏知然想起草棚后面的房子里,好像挂着一把剑。当时他还觉得奇怪,现在连张中都这样说,那,渺渺有危险!
“你说清楚,他要做什么。”
“哈哈哈,大人是急了吗?怎么,故事不讲了吗?你若是现在去,说不定还来得及。你大概不知道,刘飞雪杀我好几匹马,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我没猜错的话,他肯定会用那位姑娘的命,来威胁你杀了我。到时候,你要如何选择?”
“你知道她是姑娘?”
张中显得有些得意“你不是说我是刘老爷的儿子吗?那我承认了,他是个好色之徒,我又能差到哪里去,不管是温柔的,娇蛮的,我可都尝过。是不是姑娘,瞧一眼便知。那姑娘,看起来娇憨秀气,想来很水灵,要是真被飞雪挟持了,还真是可惜。”
“闭嘴!”
他的口无遮拦,对云渺渺肆意评价,让魏知然心生恶心,“你真是可怜之极。”
“哦?大人说来听听?”
“你憎恨你的父亲,却又无法摆脱他的威压和影响。我猜,你应该是反抗过,可惜,意志不坚定,最后,还是变成了你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刘中,你的娘亲被你父亲逼死,你心爱的人竟是同父异母的妹妹,这种滋味,可好受?”
魏知然本想着留些情面,但看来,他好像已经病入膏肓,既然如此,就不能再让他继续去折磨别人。
“刘府这些孩子中,真的全都是刘老爷的吗?他再怎么好色也是七八十的人了,怕是有心无力。我觉得,这里面的孩子,其实,是你的。”
“闭嘴闭嘴!”张中突然想疯了一样,将供桌上的牌位全都推到了地上“是他逼我的,都是他。我恨刘家,我恨有这样的爹。他四处风流快活,我娘却整日以泪洗面,最后实在熬不过心里的折磨,跳了井。可他了,他做了什么,守孝期间,依旧夜夜笙歌,我恨他。”
“可是……”张中跌倒在地上,整个人头发散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怕他,我只能遵从他的安排。这些年,我兢兢业业的守着刘家,生意越做越大,内心却越来越空虚,我需要有人陪着。我喜欢那些形形色色,长得有姿色的女子,见着她们在我身下承欢,哭也好,笑也好,我才觉得找到了乐趣。”
“朗朗乾坤,上有王法,下有道德,你真以为刘家有钱,便可以只手遮天?”
张中仰着头,看着面前身着官袍的魏知然,放声大笑起来,言语间极尽嘲讽“王法?天高皇帝远,谁能管得着。就凭你一个醴县县令吗?如今自身都难保,真是可笑。”
“这么说,你承认强抢民女,做下这些荒唐事?”
“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要抓我?大人,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那么多消息吗?”
魏知然掀了掀官袍衣摆,在一边坐下,看着张中,“不过就是有人给了你消息嘛。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魏知然在你们眼里,就是个风流成性,不学无术的纨绔,可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我比你们精。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既然你承认自己的罪行,那我就不得不管。何言,进来。”
“大人,我来了!”房门被何言踹了一脚,当时就断成了两截。
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力气可能大了一些。”
“你说你,哎!怎么跟秦姑娘一样。”魏知然边抱怨了几句,边摸出两块碎银子银子放在桌子上“我们弄坏了东西,就要赔偿,也不知道够不够。”
张中觉得他这行为可笑,嗤之以鼻“一扇门而已,我们刘家还不缺这点钱。”
“该怎样就是怎么样,好了,门钱赔给你了,何言,抓人。”
“你们敢!”
见他动真格的,张中后退一步,满脸愤怒“你不过是个县令,要抓我,可知道会得罪什么人?”
“什么人?我还真不知道,你说来听听。”
“哼,无知小儿,看你张狂得了几时,我可以告诉你,即便抓了我,你还是要毕恭毕敬送我回来。”
魏知然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但那又怎么样,他穿了这身官袍,就要做一个县令该做的事,就这样简单而已。
“其实来之前,我确实很怕,也想过撒手不管。可看了你们做的事,我要是还能坐视不理,还不如跟着小草包去卖酒。何言,方才他说的,你都听见了?”
何言连忙点点头“听见了大人,陆师爷也在外面,都写好供词了。”
“好,他手脚倒是快,拿进来,让张中画押。对了,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呢?”
“在院子里睡觉,歪七扭八的,样子难堪极了。”
听何言说的轻松,魏知然假装惊讶“哎呀呀,怎么这么不顶事,那张管家不是没人帮忙了吗?来呀,上供词,让张中确认画押。”
“住手!”
院子里有人出声阻止了“魏大人,不能让他画押。”
魏知然听出是飞雪的声音,连忙奔出去。
没想到真让张中猜到了,飞雪挟持了云渺渺。
“大人,不能让张中画押。”
“你冷静些,他都已经招供,画押之后,就可以定罪,不是件好事吗?”
飞雪冷笑着,挟持着云渺渺一步步往前走“让律法制裁他,真是便宜了他。请大人,在这里,杀了他,那我就放了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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