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邯郸城中,本应卧床养伤的赵括,却在书房中,秘密接见着刚刚从城外回来的任武。
屋内灯火通明,两人相对而坐,一张舆图摊开在两人中间;
屋外,赵启拿着长刀,魁梧的身躯将屋内屋外彻底地隔离了开来,鹰隼般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廊道、园角、阶下所有阴影处都有或明或暗的卫士默默蹲守,就连墙头、屋脊也有专人趴着。
赵启将人马分成了五班,三班倒守护着这间屋子,务求做到全天候、无死角——万无一失!因为赵括告诉他的一句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正是赵启的辛苦而缜密的防卫工作,使得屋内的两人能够畅谈接下来的事情。
“并上将军,三千精锐已经秘密潜入邯郸北部密林中,分作了六股方便潜伏,今日我已经跟带兵的校尉和曲长们都见过面了。皆是北地精锐!随时可以集结作战!”任武汇报道。
“好!”赵括说道:“既然都是北地的精锐,你来指挥应该没有问题吧!去看过之后,有什么问题没有?说一说,我们一起参详下!”
“嗯,廉颇将军挑选士卒的时候显然也考虑了这点,有大部以前都是末将的麾下!所以指挥不成问题。只是……”任武迟疑了下说道。
“不必有什么疑虑,有什么问题直言便是!”赵括说道。
“诺!”任武说道:“一则是粮草的问题,因为隐蔽行军的缘故,无法携带过多的粮草,在来的路上又消耗了不少,入林之后,为避免暴露又不能大肆的猎杀动物饱腹,所以目前军中有所缺粮!”任武汇报道。
“二则是诸将或多或少沿途听说了上将军您在邯郸被夺食邑、被鞭笞的事情,都有些气不过,尤其是参加过拔钉子战的几个百将,甚至对赵王和众大臣多有不敬之语!扬言上将军一声令下就杀向邯郸!”任武的声音越来越小,更是小心翼翼地看向赵括。
赵括眉头微皱,却没有打断任武的汇报。
无奈,任武只得继续说道:“三则是将士们普遍求战心切,纷纷求问于末将何时开拔,目标为何!末将哪里知道,只得以军事机密含糊过去。”说着又心虚地看向了赵括。
“我看是你自己想知道吧!”赵括哈哈一笑说道。
“叫你过来也就是打算告诉你下一步行止的!”赵括继续说道:“不急,还有其他问题吗?我们一个个来解决!”
“嘿嘿!”任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并无其他问题!”
“好!三个问题,我们一个个来解决。”赵括说道:“粮草不济的问题!嗯,军中还有几日之粮?”
“此时末将已经询问过各个校尉和曲长,并且亲自查看了一番,目前应该还有三日之粮,若是省着点吃,可以拖至五日!”任武略微思考后回答道。
“此军须担锋矢之用,粮不可减不可省也!”赵括思量了一会儿,才说道:“明日一大早吾会令家老去集市购置粮食,然后叫家老运往吾之封地马服山别院,同时你再出城一趟,取百十人往别院接粮。”
“额!上将军!您的马服山在城南呢!我军可都在城北呢,这不是绕了大一圈吗!”任武不解的问道。
“不绕这一圈,吾买这许多粮草作甚?未曾看见门外的小厮们吗!在这邯郸城内,吾等一举一动都是备受关注着呢!到了城外就会好很多了!不过你们前去运粮还是要注意掩人耳目,甚至可以运粮后再往南走一段,入夜后再行回转。”赵括解释道。
“哦,对了,别院中应该还囤积了有不少的粮食,也一并运走!”赵括继续说道。
“诺!末将明白,一定小心行事!”任武答应着。
“至于军中怨气,暂时无需理会,我需要他们保持愤怒!如此有利于接下来的战事!”赵括淡淡地说道。
听着赵括的话,任武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然是要打邯郸吗!
虽然自己也看不过赵王的行为,也私下里想过要是上将军是王上该多好!
但想法毕竟只是想法,真正要改天换地的话,还是有点无措的样子。
一时间任武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愣在了当场!倒是一直在门外听得一鳞半爪的赵启,呼吸粗重了起来!
这是要发啊!家臣、家将要升级为赵臣、赵将了吗!想想就让人小激动呢!什么叛乱?是赵王先对不起咱的好不!咱上将军当王不比现在的王强一万倍!
赵启的耳朵不自觉地就竖了起来,身子也稍稍往屋内靠一靠,试图听得更清楚些!而眼睛越发的亮了,一是话题太劲爆给激的,二是要仔细探查,可不敢让旁人听了看了去。
然而,接下来的话注定要让他稍稍失望了!
“想啥呢!不是打邯郸!”赵括猛地说道,把任武给吓了一跳!
“末、末将……”任武有些结巴地说道。
“放心,不是打邯郸!”赵括再次重复道。
“末将愿为上将军驱使,就是打邯郸末将也打!”任武双手一拱,赶紧表忠心地拜道。
“好啦!”赵括扶起任武说道:“也不想想,打邯郸我调骑兵干嘛!”
“哎!”门外的赵启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但接着,赵括的话又让赵启的心儿火热了起来。
“还不到时候!”赵括小声地说道:“若是我王能悬崖勒马,以大局为重,保我大赵,吾当然也愿专心做个将军啊!”
“噌!”那是赵启心中的小火苗再次复燃的声音。“就凭赵王的小心眼子,能停止迫害?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大佬啊!下次有话能不能一气儿说完,这一波三折的,玩呢!”
任武也有些懵了,到底打不打啊!好累,好难!但好在已经有过经验了。赶紧低头说道:“听凭上将军吩咐。”
“好了!回到这次大战上来吧!”赵括说道。
随即,赵括指向舆图,说道:“赵秦之战后,秦军败退,损失惨重,暂时蛰伏,以待来年。而我军虽胜,却也丢掉了大量的精锐部队,下一批青壮长成至少还有三至五年的时间。而这三至五年便是我大赵最为危险的时间段!”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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