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升起,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邯郸守也按照新晋上卿平原君的要求,撒出全部的差役,敲锣打鼓地四处宣扬着:上将军登基称王并已出发二度抗燕的讯息。
各国的使者都被赵禹紧急约见,随后被告知赵王被刺身亡,上将军被百官推为赵王,而此时已经亲率“大军”北击燕军!众使者一时间有些反应过不来,怎的一夜之间,便城头变幻大王旗了?
而在邯郸百姓的祝福与众使者的惊愕中,赵括已经向着鄗城方向狂奔了两个时辰了,而与此同时,已经占领了赵国边境安平城的七万燕军,也在国相栗腹和将军卿秦的率领下往鄗城进发。
所有的一切,都聚焦在鄗城——这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城中。到底是赵括率领守军挡住燕军,直到援军到来,还是燕军快速突破鄗城,直下邯郸?
两边都信心十足,更是势在必得!
两日的时间,倏忽而过。
赵括与亲兵们狂奔了一天一夜,于第二日的上午赶到了鄗城。而此时的鄗城,因为狼烟的缘故,已经全面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城墙之上,一片肃杀之景——滚木礌石一个劲儿地往城墙上搬,一捆捆的箭矢不要钱似的往城头上运,金汁也已准备妥当,当然由于斥候尚未见到敌踪,故而暂未开烧。
城墙之下,亦是忙碌一片——铁匠铺已经被全部征用,日夜不停地打造箭矢等铁器,民壮们已经开始为将士们赶制干粮,方便在战斗空隙补充能量,甲士们正在细细擦拭刀剑、检查箭矢。
城内无论士卒或是民壮,虽或有紧张之感却毫无惧色,更多的是兴奋之色!
赵括见状,既是高兴,也是有些忧虑。他明白,从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在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而显然鄗城之中的将士们由于上次的胜利来得太过容易,都已经有些轻敌了,完全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残酷的战争!
“不行,得把这股风气扭过来!”赵括眉头紧皱,随即看向了正向着自己走来的赵启一行人,暗暗道:“就从这群将领开始吧!”
“见过上将军!”赵启带着鄗城的将领们对赵括拜道。
显然,昨夜的登基他们还不知道。
“起!”赵括没有废话:“帐中说话!”
“诺!”众人应诺道。
随即众人入帐,各自站好,赵括没等他们再行见礼,而是直接说道:“先与诸位通报一事:我王于前夜被刺杀,于子时不治而崩,寡人受蔺上卿及百官推举,已即行登基称王!蔺上卿也于三拜后病卒于朝堂。”
随即,一旁的亲兵向众将展示了王旗、印信,以及由平原君连夜起草的继位诏书!
“啊?”众将惊了个呆,什么情况?王没了?上将军变成王了?
咱是该悲,还是该喜?
赵启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自始至终,他只认上将军一人,于是二话不说拜倒在地高呼道:“拜见我王!”
主将一带头,各位将领也不管是该喜还是该悲,纷纷拜倒再说!
赵括单手虚扶说道:“无需多礼,起身!”
“诺!”众将应诺,再次站定。
赵括随即欲抑先扬地说道:“诸位为赵燕大战的准备,本将都看到了,很不错,准备很充分,上次检查出的问题也都改了,很好!”
“多谢我王夸赞!”赵启出班乐呵呵地自豪的说道。
“可是,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赵括毫不客气地对着众将说道:“自主将赵启而下,各校尉、曲长、乃至于士卒、民壮,皆面有骄矜之色,何故也?”
“这......”赵启刚想要解释,却被赵括直接打断了。
“不用解释,不说寡人也知晓其中原因,无非是上次对燕之战太过轻易便取胜,料想接下来的大战也不过尔尔!对吧!”赵括在帐中踱步说道。
“上一支这样想的赵军已然被燕军全歼于燕地了,就是你们曾经并肩作战的那只赵军!是,他们不够精锐,可那是接近三万大军,就以你们着区区五千人,若无奇计,可稳赢那三万大军吗?而燕军却是把他们全歼了,懂吗?”
“你们还认为燕军战力低下吗?你们还认为自己能够轻易战胜燕军吗?”
“寡人要告诉你们的是,上次的胜利,只是燕军贪功冒进,劳师以远,这才让我军打了燕军一个措手不及,如今燕军卷土重来,岂会再范此等低级错误耶?”
“而且,狼烟升起已然三日有余,我军斥候在鄗城附近范围内仍未发现燕军踪迹,更说明了燕军这次是要稳扎稳打的!而此次燕国大军兵力当不少于六万人。”
“以五千对六万,尔等还觉得胜券在握吗?!”赵括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直接对着帐内的众将喷了起来。
“末将等知罪,还请我王治罪!”众将被赵括喷得心中发虚,五千打六万啊,那可是一比12的战力比啊,即便自己号称精锐,一人能打个三个人,便已是极限。十二个人,一人让一只手自己都搞不定,自己居然还感觉良好?谁给的勇气啊!
“好了!起来!”赵括心情稍缓,看着单膝跪地的众将语重心长地说道:“此役对于我大赵来讲,其重要性已无需寡人再多言,前次视察之时已经多次提及,今日寡人尚未举行便匆匆赶来,也就是这个原因!”
“去告知尔等部下,鄗城此战,必然惨烈无比,勿要心存任何侥幸心理,告知他们,寡人来了,寡人与他们一起拼命来了!寡人誓与鄗城共存亡!”赵括大手一挥说道。
“诺!愿为我王效死焉!”众将一齐应诺道。
随即众将告退而出,而赵王背刺殒命,上将军临危登基称王,并已经亲至鄗城指挥作战,更要与鄗城共存亡的消息,迅速地在军营乃至整个鄗城传开。
能让一位王亲征,更是放出共存亡的话语,此战当有多么的凶险!
赵营之中,时时处处,磨刀声更厉矣。
而午后时分,一身褴褛的平阳君,已然来到了鄗城城门。
“将其绑缚上来!”赵括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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